第一五三章 杀青

  午夜时分,在色彩缤纷、招牌林立的街头,偶尔几声响动,零星几个路人,反而让人更觉冷清和孤寂,乔雅丹穿着黄色的快餐店制服,拖着长长的背影,沿着路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几秒钟后,镜头切换,她转过一个街角,走进一条小巷,掏出钥匙,打开一扇旁边堆着木箱的铁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堆满酒箱的储藏室,隐约能听到热闹的人声和音乐声。

  乔雅丹不声不响的脱下劣质的黄色旧制服,换上一套高档的海军蓝新制服,又把头发扎起来,然后推开里间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喧嚣沸腾的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灯红酒绿的光线,纸醉金迷男女,和街头的冷清有着天壤之别。

  “怎么才来?把这些酒送到7号桌。”

  乔雅丹从酒保手上接过酒杯,放在托盘上,开始送酒,镜头跟随她的脚步晃来晃去,画面也变来变去,一会是男人放肆的大笑,一会是女人迷蒙的眼神,一会是狼藉的杯盏,一会是交错的肢体……

  方晓按了一下遥控器,暂停了视频,指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对坐在身边的摄影指导吴凤桐说道:“之前这一段拍的很好,就不改了……从这个镜头对下拍,桐哥,你觉得呢?”

  这一段从街头到酒吧镜头,是方晓不在的时候乔雅丹拍的,明显是附会她在暮色酒吧打工的场景,不过暮色现在是香港最火的酒吧之一,每晚几十万的营业额,在那里拍电影很浪费,因此剧组另外找了家倒闭关门的小酒吧,搭了些布景。模拟成暮色的样子。

  方晓现在就在这个酒吧里补拍《f&q大电影》的最后一场戏,他7月21号出院之后,处理好谷歌和eye&me积压的事情,就全力开工赶拍电影,8月18日上映,今天已经是7月27了。再不拍完就来不及了,毕竟后期制作和发行宣传也要时间。

  “可以。”吴凤桐是个面皮蜡黄的中年男人,他笑着说道:“小乔心思细腻,很善于抓感觉,这一段和之前拍的影像风格一脉相承,几乎分不出差别,这部电影要是有剧本的话,说不定现在小乔都帮你拍完了。”

  方晓呵呵而笑。

  演技和唱功一样,各种技巧都是次要的。准确表达情绪才是最主要的,情绪对了,哪怕是破锣嗓子配僵尸身体扑克脸,也能让人动容,情绪不对,天使歌喉加拽酷吊炸天的造型都是花瓶,有的人即使面对面,手足并用也没法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有的人即使隔着大银幕,一个眼神就能让观众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有的智商高,有的情商高,有的思维敏捷,有的手脚灵活,乔雅丹就属于情商很高的人,有着比别人高出一筹的情感控制和表达能力。这种高情商不仅表现在生活上,在音乐上也是如此,她很善于揣摩和演绎音乐所需要的情感,当初麦清心这个学霸第一次听queen乐团合奏的时候,就说没有乔雅丹情绪不对。乐评人也公认她是queen乐团里唱歌最动人、情绪最饱满的成员。

  乔雅丹既然能捕捉音乐中的情感,当然也能模拟方晓的拍片风格,只不过方晓有金手指,脑海里有完整的影像做参考,而乔雅丹连剧本都没有,风格虽然相似,但故事并不符合方晓的需要,所以他又回到这个酒吧,重新补拍一段镜头,这个镜头不是电影的结局,只不过是因为他前几天头上伤口没有愈合,不能戴假发,没法拍戏,现在伤口结痂了,可以戴假发了,来补上而已。

  “老大,小乔姐试过钢琴了,说没问题。”

  “好。”方晓站起来,拍了一下手掌,高声说道:“准备了准备了。”

  在副导演的指挥下,那些站在舞台边围观乔雅丹弹钢琴的群众演员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各自的酒桌前,做好拍摄的准备。

  “老熊,这首歌结束后,你要休息,招呼小乔顶替,小乔自弹自唱,在她唱歌的时候,023,也就是我,从那边的门进来,坐在吧台这个地方,要了一杯鸡尾酒,听小乔唱歌。”方晓讲解完场景内容之后,又对灯光师说道:“等会拍我的时候,把灯光的色调弄温暖一点,朦朦胧胧的温暖,用来体现023的心情变化。”

  这个描述很含糊,灯光师摸不准,追问道:“具体要多暖?”

  “就像春天早晨太阳刚要出来但是还没出来时的那种感觉。”

  方晓一直这么只会,灯光师和吴凤桐都习惯了,他们相视苦笑,然后商量了一会,说道:“先拍试试,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后期再调整。”

  “ok,那开始吧。”

  方晓一声令下,群众演员开始就位,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乔雅丹穿梭其中,四处送酒,过了一会,音乐结束,舞台上的胖子打了个响指,对乔雅丹招了招手,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乔雅丹把托盘放在舞台边缘,走上舞台,坐在电钢琴前,自弹自唱了一首英文歌。

  “……

  evenyouwereupside-down(哪怕你混乱颠倒)

  iwouldbesideyou(我也在你身边)

  andyourworldwereastrangethingfound(哪怕你的世界是奇怪旅途)

  iwouldbesideyou(我也在你身边)

  ……”

  方晓当初极为乐观的在eye&me上说《f&q大电影》18天就能拍完,是因为他当时拍的都是一个个独立人物的小故事,长的不过七八分钟,短的只有几十秒,演员都是本色演出,剧组又成熟。因此拍的极快,在去洛杉矶之前,他开始转拍主线故事的时候,就遇到了困境。

  古人写诗,讲究“起承转合”,拍电影也同样如此。方晓把《重庆森林》和《真爱至上》杂糅在一起,编造了一个从失恋到再爱的串烧故事,“起”是情节的开始,方晓演的023失恋了;“承”是情节的发展,023在失恋过程中看到的和遇到的人生百态,“合”是情节的终结,f&q演唱会开幕时角色们找到了新的爱情;

  “起”“承”“合”都有了,而“转”却死活拍的不满意,“转”指的是失恋的人和孤独的人相遇。从而转换了感情的状态,这是电影的点睛之处,必须要“转”的出彩,“转”的浪漫,才能让整部电影亮起来,因为爱情最美的时候,就是动心的那一刹那。

  方晓试来试去,试了十多种场景。始终找不到满意的“转”,有的太俗气。有的太平淡,有的太勉强,有的太随意,所以拍到后来,仿佛困兽,情绪低落。沮丧不已,后来他在美国飞来飞去的时候和在医院被观察的时候,又在脑海里重新设计了十多种情节,有的很奇妙,有的很浪漫。不过在看到乔雅丹拍的酒吧片段之后,他把那些都放弃了,决定返璞归真,用最简单最质朴的桥段——让男主角和女主角在酒吧相遇,因为一首歌结缘。

  至尊宝曾经问过:爱情需要理由吗?需要吗?

  乔雅丹曾经说过:喜欢上你,不需要多久,一瞬间就可以了。

  音乐是f&q的招牌,酒吧是f&q成立的起点,不过方晓把金城武演的那个编号223的警察改成了学号最后三个数字是023的学生,又想紧扣演唱会时主打的校园和青春的主题,思维有点僵化,视野一直在校园里打转,从而忽视了酒吧这个独特的场地。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周围越得意欢乐,失恋的人越难过……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周围越繁华热闹,孤单的人越寂寞……

  别在浮华的酒吧里,一个伤心的男人和一个孤独的女人相遇了,再搭配一首应景的歌,浪漫有了,情绪有了,万事大吉,一切ok。

  这首中国和爱尔兰混血女歌手phildel的《beside-you》,既有女孩子自爱自怜的美好幻想,又有对爱情的永恒承诺,很合适拿来当承前启后的音乐。

  “……

  nsymbolisedworld(在我的幻象世界里)

  imabeautifulgirl(我是个美丽的女孩)

  inhousethehill(在我山顶的房子里)

  thereroomforyoustill(仍旧有你的栖身地)

  illeverywhereyougo,yougo,yougo(不管你去哪我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illeverywhereyougo,yougo,yougo(不管你去哪我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

  方晓演的023走进酒吧,乔雅丹全心弹唱,沉醉其中,顾客们吃喝玩乐,无人细听,他一边看舞台一边走,在吧台前要了一杯酒,然后斜坐在高脚凳上,双臂向后,撑着吧台,半仰着头,微眯着眼,看着乔雅丹,灯光流转,明暗不定,又颓废又**。

  “cut!”一曲终了,代替方晓担任导演的吴凤桐站直身体,竖了竖拇指,赞道:“难怪都说小乔是最会唱歌的queen,现场都能把英文歌唱的这么好,完美。”

  那些群众演员也纷纷鼓掌,有人大声喝彩起哄,喊着半夜不睡来做群众演员值了。

  十几分钟后,方晓宣布《f&q大电影》正式杀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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