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夜凉如水,冉府内外灯火通明。

  薄青染和临渊使了个障眼法蹲在新房外的树上。

  新娘子的剪影投在窗户上,楚楚动人。

  临渊拿手敲着树干,若有所思,“薄青染,你说她会不会是你流落凡间的妹妹?”

  薄青染一个白眼飞过去,“胡说八道也把脑子带上。”朱雀上神就她一个女儿,她哪来的妹妹流落凡间?就算有,也是仙胎神骨,绝不可能一身妖气。

  临渊笑笑,“也是,虽有几分像,但她比你好看多了。”

  薄青染恨恨看过去,简直想咬死他。

  临渊无所谓地一耸肩,“我说得是实话。”

  薄青染从树上无声跃下,随手一捻,召出只寻人的灵鸟,“那你在这继续看,我去瞧瞧那劫人的小姑娘。”

  鸟儿振翅飞走,她也跟着消失在院中,临渊的声音从身后跟来,“喏,这么好心,你这是物伤其类呢?”那戏谑的口吻,话语中的揶揄劲,好似揭她伤疤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这混蛋临渊!

  之前在云来楼上,薄青染就准备插手。没想新娘子一露脸,生生让她和临渊吃了一惊。而就这愣神的功夫,大街上突然涌出无数官兵,将沈梨落和一对新人团团围住。敌众我寡,没多会功夫沈梨落就被擒住,五花大绑地带走。新郎官被重新扶上马,新娘子也再度入了花轿,迎亲的队伍虽然零落,但也吹吹打打地将喜事继续下去。

  这当街劫亲的变故就像一场闹剧,来得突然,散得莫名。

  围观的人一一散去,只有她念着沈梨落和那新娘子的诡异,悄悄跟了来。

  这一来,才发觉事情奇了。新郎官明显是个凡人,新娘子又一身妖气,偏偏这冉府中还有一股属于修道之人的清灵气息。饶是临渊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没估出这地方的深浅来。

  他俩在新房外守了一阵,新郎官久久没出现,新娘子也没什么异常动作。薄青染想起同样被带回冉府的沈梨落,多少有些心软,便独自出来寻她。

  其实临渊没说错,她心疼那小姑娘,的确是物伤其类。

  大街之上,新娘子一句话说得轻巧。情爱一事讲究你情我愿,可怎么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风过水面仍有涟漪,曾经有过的海誓山盟,仅仅因为一句不再爱了,就想彻底抹去,世间哪有那么轻易的事?

  思量间,灵鸟停在一间屋子前,扑棱了几下翅膀,叽叽叫了两声飞回她肩头。

  薄青染推门进去,果不其然,沈梨落就被锁在里面。

  小姑娘一身红衣似火,但脸白如纸,眼神呆滞,满脸的泪痕更是可怜。这模样,与之前在大街上斩马劫人时的霸道判若两人。

  唉,傻得厉害。

  薄青染叹口气,正想解开沈梨落身上的绳子,突觉身后有股陌生灵气逼近。她转头,从院外走来的男子气质清雅,眉目似水墨一笔笔画就,俨然是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薄青染记得他,冥君宣文寿辰,三途川边,他拉了她一把。

  只是,他为何在这里?

  心里存着疑问,薄青染小心避到一旁,看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进屋站到了沈梨落面前。他抬手一划,沈梨落身上的绳子断成数截。

  “梨落,回家去吧。你和冉默有情无缘,别再强求。”

  小姑娘抱着膝头许久没说话,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眼眶通红,“冉大哥,他当初是喜欢我的,怎么变得这般快?那、那女子当真比我好……”一句话尚未说完,却是无声凝噎。

  薄青染瞧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在小姑娘头顶拂了一下,“梨落,不是她比你好,而是冉默再看不见别人,他负了你,你便忘了他,过自己的日子。”

  他掌心有夺目光亮闪耀,沈梨落渐渐安静下来,薄青染瞧出点门道,心里头咯噔一声,也顾不上再隐藏气息,现了身上前就挥开了他的手。

  可沈梨落已然偏头睡着,眼角泪痕未干,嘴边却带了笑。

  这景象诡异得厉害。

  薄青染扣住沈梨落手腕一探,顿时变了脸色,“你除了她的记忆?!”

  她的出现并未让那男子吃惊。他看着她,依旧是眉眼含笑的模样,口气温柔如暖风过林,“青染,我们又见面了。”

  他温柔的模样只让薄青染更加焦躁,“你为什么除了她的记忆?”

  对方反问她:“与其让她心伤难过,不如抹掉她的记忆,让她忘了冉默,开开心心过以后的日子,不是吗?”

  他的话自有道理,可薄青染却觉得心头莫名烦躁,“就算是这样,也该由她自己选择,爱不爱,恨不恨,都是她的事情!”

  她眉宇间带了怒色,脸颊泛红,对方定定看她,许久后微微一笑,“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我已经做了,没有办法再回头。青染,我很抱歉。”

  他道歉的态度无比诚恳,以至于薄青染有种错觉,好像他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如今在同她说抱歉。但他们仅有几面之缘,又怎么可能?

  说来这男子的身份着实诡异,一身灵气非妖非仙,与狐王白琮应有交情,又能做冥君宣文殿上客,沈梨落还唤他冉大哥。他若是友还好,若是敌……心头晃过新娘子与她五分相仿的面容,薄青染心头总有种异样挥之不去。她略带戒备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什么来历?”

  似看出她的怀疑,对方笑着开口,“若问这一世,我叫冉淮,是新郎官的哥哥,白上国的国师。新娘子你也见过,正是我的侍从,上次狐王白琮纳妾,被你和二皇子迷昏的那位。”

  “啊,是她?!”提到这个,薄青染略略有些心虚。当初她与临渊随手选了个小妖敲晕,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但很快,她又捕捉到冉淮话中奇怪的部分,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这一世?你莫非是下凡历劫的仙人,是哪位?”

  冉淮道:“我前世是蓬莱岛上一名散仙,至于名号,你一定没听过,不提也罢。”

  天界下凡历劫的仙人也不在少数,若是散仙,那她不认识也不奇怪。她眼下更好奇新娘子的身份。她斟酌着开了口,“你那位侍从,为什么……”

  冉淮替她接过话,“你想问,她为什么长得和你有几分相仿吗?”

  薄青染连连点头。

  冉淮突然一笑,三途川上青莲遍开,也不及他半分清雅。他竟然拖住了她的手,“青染,上次在三途川边,我同你说了谎。”

  冉淮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她一怔,手心传来的温度发烫,她想甩开手,却被紧紧握住。冉淮明明该是个温和雅致的人,这一刻,她却在他眼中看见了毫不退让的强硬,他步步紧逼。

  “在狐王纳妾之前,我便认识你,前世我曾见过你一面,从此后再未忘怀。”

  “我那侍从之所以跟着我,是因为我救过她一命。我当初救她,正是因为她和你的几分肖似。”

  “青染,妖界再次相逢,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我喜欢你。”

  耳边一道炸雷轰隆而过,薄青染愣在当场,满脑子都是冉淮的表白。

  她活了数万年,第一次被人这么□裸地告白。

  这支桃花,未免开得太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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