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定风丹或者飞龙宝杖,黄风大圣会轻视这法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眼前妖王不知道的是,这可不是根普通的绣花针,是有功的绣花针,是降服过妖王百眼魔君的绣花针。
当年从昴日星官眼睛里炼出的这根金针,法力虽然散了个七七八八。
但被百眼魔君改良了一番,如今这玩意多了个能祸乱人心的效果。
扎进眉心,比黄眉啰哩啰嗦一大堆效果要好得多。
只是林觉意不能确定,这玩意能不能对眼前的黄毛貂鼠起作用。
毕竟天底下能让二师兄吃瘪的玩意太多,能乱了那呆子的心不代表同样对黄风大圣有效。
林觉意挥刀迎向妖王,黄风大圣也不惯着,反握起缠绕三昧神风的钢叉予以回击。
水火刀与三股钢叉,九幽寒气与三昧神风,看着像是兵器与兵器,法宝与神通间的暗自较量。
实则林觉意真正的杀招,寄托在那根黄风看不上的金针上。
“铛——铛——”
刀兵相撞,黄风大圣给自己续上一口长气,随即钢叉愈发凌厉,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为的就是在这口气中压死体力不继的年轻道人。
不得不说,仅仅是人类修成的散仙,一身的手段本事能与他这得道多年的大妖斗到如今的地步。
若非他已走投无路,若非漫天仙神都在盯着他们这群昔年与孙悟空有纠葛的大妖,他真想与眼前的道人好好坐下,把酒言欢一场。
要是能在斯哈哩国当国师时遇上眼前的年轻人,要是能在初来黄风岭时遇到他。
自己是不是就不会一步步陷入神佛的棋盘,是不是就不用与那猴子为敌,是不是就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身不由己?
“可惜晚了,一日为妖,一辈子都是妖怪。”
“神佛不会因为我行善事而高看于我,他们以天地为棋局,视三界众生为棋子,唯有炼化他的耳朵,借斗战神佛的力量,我才有在这三界下自保的可能!”
黄风大圣陡然发力,林觉意只觉得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下一刻整个人完全歪倒。
胸膛在一阵重创后,整个人被黄毛貂鼠强有力的后肢死死控制在沙海中。
黄风大圣提起钢叉,闭上眼睛似仍有些不忍。
可旋即天空中那菩萨脑袋竟泛起了微光,古埙模样的根器忽地奏响,整座山谷回荡起独独黄风才能听到的声音。
原先犹豫不定的妖王顷刻间变了脸色,满面嗔怒,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
“小道士,这就是阻我的代价。”
“其实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现在想想,天上没有好人,当初偷吃灯油,与其从灵山逃走,还不如拼了一条命杀几尊金刚来得痛快。”
黄风大圣握紧了钢叉,对准了道士的脑袋,感慨道:
“去了黄泉幽冥,还是不要投胎转世了,六道皆苦,成了神佛又如何?照样得沦为他人棋子。”
钢叉在妖王的一阵叹息声中落下,带着几分悲凉,几分哀悼。
然而死到临头的林觉意却面不改色。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等许久,等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林觉意的右手在沙海上做出了个牵引的动作,随后那根半点不起眼的小小绣花针无比突兀地自漫天黄风中陡然间窜至黄风大圣的后脑勺位置。
“何人暗算?”
黄风大圣突然吃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林觉意则是趁机闪身离开了妖王的控制。
“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的性命还轮不到你这个自暴自弃的家伙来定夺。”
林觉意咳嗽两声,吐出了一嘴的沙子,年轻道人接着指向头顶方向,冷声道:
“成日待在谷底,你一定不曾见过如今黄风岭是怎样一番水深火热吧?”
“因你的黄风大阵,庄稼连年欠收,百姓也时不时染上治不好的风疾。”
“因为你这撒手掌柜,虎妖鼠妖乱作一团,定风庄的百姓更是活得胆战心惊。”
“离开黄金之国,好不容易赢得一方地界的众生爱戴,得了黄风大圣的名头,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力量,你打算让黄风岭步斯哈哩国的后尘,也让生灵埋葬在以前黄沙当中?”
因为那根绣花金针,黄风大圣本就头疼欲裂,脑海里不断划过他过去无比悔恨的片段,如走马灯一般。
从那日分了猴子的根器,耳畔里回荡着天上神佛的议论声与戏笑声;到黄风岭洞府中,小的们传来虎先锋亡故的消息;再到那落日古国的臣民尽数化作鼠妖,他自责无比,只得出走……
一幕又一幕从黄风大圣的眼前划过,再加上林觉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斯哈哩国恰恰是他小心掩藏在心里最心痛的一处暗伤。
这头黄袍貂鼠竟突然放下钢叉,整个人摇头晃脑,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斯哈哩国,斯哈哩国,我明明是你们的国师,为什么最后反而救不了一人。”
“师父,那灭佛一事与古国百姓又有何干,为何定要牵连满城百姓,慈悲颠倒当真是菩萨所为?”
“不,尔等尽是凶手,你们都要给黄金之国陪葬。”
本就黄沙漫天的不济谷底,竟凭空又生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三昧神风。
林觉意暗道一声不好,他原先指望二姐给的那根金针让眼前的妖王分心,他也好让对方冷静冷静。
然而看样子,那根绣花针的效用有些过火,局面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这多目怪弄出的什么邪门玩意儿,天庭昆仑的走狗,你天生就是当邪教头头的料啊。”
沙涨风吹中,林觉意叫骂不停道。
他勉强支撑住身子,瞧见了晕倒在沙海中,只露出个脑袋与尾巴的虎先锋。
险险就要被三昧神风吹走的林觉意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虎先锋的尾巴。
他寻思这大猫继承来了铜头铁臂的手段,背后这根铁尾肯定结实极了。
可是这回,林觉意错估了黄风大圣心神动荡下全力施为的实力,即便是牢牢深陷在沙海中的虎先锋最后也被神风吹起。
一人一虎,甚至连同神风的主人,都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随风飘走,朝着落日方向,目标是天尽头的古国。
……
遮天蔽日的风沙席卷着人妖不知飞了多远的距离,当林觉意幽幽转醒,抖落掉一身的风沙后缓缓直起身子。
眼前所见,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与一片巍峨雄壮的都城。
高耸入云的醒目佛塔,随处可见的金身佛像,无不诉说着此地的富饶与繁华。
然而斯哈哩国黄金之都的美名早已随历史淹没在一片黄沙之中,眼前真实的一切又是什么?
林觉意忽然摸向身旁硌手的小物件,拿起一看,忍不住道:
“那疣猪的阿罗金片?何时从葫芦里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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