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天香会推迟了?林觉意猜测可能是亢金龙、小张太子或者龟蛇二将他们。
当然也有可能是二师兄的功劳,不过祖师让自己来黄风岭解脱一位师兄?
不是孙悟空的话,他记得方寸山曾经是有位素未谋面的师兄被多目怪拿去做实验了。
林觉意在盘丝洞听二姐提过,因为那人曾重点说过自己在方寸山学过艺,所以二姐有些印象。
百眼使的妖法让那位师兄背后凭空生了一颗肉团,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就离开了黄花观。
这么多年不知所踪,林觉意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云游到了黄风岭。
但如今祖师特地提点了,他不免替曾经的师兄,如今的百目真人感到一股悲怆。
过去这位师兄也是个一心问道的逍遥客,却为了他们的同门孙悟空,向多目怪讨要根器不成,反落得这么一副凄惨的下场。
人不人,妖不妖,神智尽失,生不如死,即便只是一副无神的躯壳也不得安生。
自陷业障也就罢了,但如今百目真人却让无辜百姓殒命,让无辜荒村血流成河,这想必也是祖师提点他去让师兄解脱的原因吧。
因为漫天黄风的缘故,林觉意被迫下了同风鹏,落在几无杂草,没有半点生机的坚实黄土地上,他望了望远处的一片风沙,心中默默道:
“师兄放心好了,既然百眼把事做绝,那我日后也不会与他客气什么,你的血仇我替你担着。”
“祖师说我一意孤行?那就一意孤行吧。”
他虽然觉得红孩儿有些偏激,可有句话说得不错。
知仇不报,何来修行?
红孩儿拎不清自己的斤两,对根器带来的力量魔怔了,他可不会。
可祖师又传的这门九幽玄雷是怎么一回事?过去想方设法求祖师传个一招半式的杀招都没成,这回反倒主动开口了?
林觉意总觉得怪怪的,爱打机锋的祖师这回如此大度?
他一时半会儿猜不透祖师的想法,干脆默念了几遍功法后,就暂时不去管老人家的深意。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远处那三昧神风卷起的大阵不假,想找到师兄岂不是麻烦极了?”
林觉意望着视线极尽处那醒目的巨大龙卷,忍不住叫骂一声。
黄风大圣回黄风岭后动作也太快了些吧,黄风大阵一起,他岂不是得去同时拿到虎先锋和石先锋的信物?
麻烦麻烦,一个在卧虎寺,一个在挟魂崖后头,越靠近黄风岭风沙越大搞得他连同风鹏也使不了。
一双腿在这黄风岭兜兜转转,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怕不是黄眉香会开几轮了都不一定找得到师兄吧。
走挟魂崖尽头的那条流沙路倒不失为另一条选择,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得先打听到师兄的下落。
林觉意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在黄风岭这硬如铁的土地上,正头疼间,后颈处竟忽地传来一阵冷风。
“什么人?”
林觉意歪过脑袋,一支火箭咻的一声便划过他脖颈,直接将他身前的黄土地射穿。
刹那间,无数风沙翻涌起来,卷出一片烟尘。
紧随其后的,是密如夏雨般铺天盖地的一场箭雨,完全将这片烟尘淹没,打的就是必杀的主意。
“老四,你这本事果然还差大哥我许多啊,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道士竟然都不能一箭拿下,真是给大王丢人。”
“大哥说的是啊老四,你要多和二哥我练练,瞄准时气息要稳,这样准心才能平。”
“没错没错,二位哥哥说得没错,老四啊,拉弓时腕劲要跟上,你瞧瞧,方才铁定是腕打抖了吧。”
“奇怪,奇怪,哥哥们别笑话我了,刚刚我看明明能射中那道士脑袋的,龙骨连弩我成日保养,莫非是箭矢久不曾用,锈了箭头,坏了箭羽?”
……
这四个鼠弩手过去都曾是斯哈哩国四羽军的人,如今化作鼠妖后以伯仲叔季,按辈份论兄弟相称。
仲鼠平日里负责保养这较寻常箭矢长出四寸的四羽大笴,听了幼弟的话,顿时涨红了脸争辩道:
“小弟莫要胡言,射术不精休怪兵器不利,我们几个哥哥方才用的时候可曾出差错?”
仲鼠一句话顿时让季鼠哑口无言,可他想破脑袋,把后脖子那片为数不多的鼠毛全部抓掉也想不明白,那道士怎么就凭空躲掉了他必杀的一箭?
“你说得对,他射得确实挺有准头,要不是我躲得及时,脑袋不至于开瓢,但好端端后颈中上一箭也很疼的好吧,我又不是师兄天生石猴的体质,也没兜率宫的金丹给我吃啊。”
背后忽然传来这么一道幽幽的嗓音,四鼠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转过身后,无不惊讶地发现本应葬身箭雨的道士眼下非但毫发无损,而且竟然悠哉悠哉地在把玩他们的箭矢,未免有些太嚣张了吧?
伯鼠作为老大,率先跳了出来,指着林觉意的鼻子,痛斥道:
“哪来的不长眼的道士,方才箭雨之下捡回一条命不想着逃走,还胆大包天到回来羞辱我等?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林觉意掏了掏耳朵,看上去浑然没把伯鼠的话听进去。
他低下头,仔细摩挲起一柄柄的四羽大笴,忍不住赞赏道:
“你们这些鼠妖用的兵器还真不错,听说在那南赡部洲,过去曾有个强大无比的帝国,他们的太宗皇帝据传最好这种四羽大笴了。”
“啰哩啰嗦地扯什么有的没的,老子管他南赡部洲有什么狗屁皇帝。”
伯鼠看上去恼火极了,抓着龙骨连弩,将准心对准了身前的道士,就与三个弟兄招呼道:
“弟兄们随我上,这道士估计有点手段傍身,待咱们擒下他,正好拿去献给老国王,大王如今闭关,正是我等替他分忧的时候。”
伯鼠口号喊得响亮,可直到他感觉到背后兄弟们都没有回应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你……”
不待伯鼠开口,他只感觉自己手心一阵剧痛,紧随其后的就是透骨冰凉。
林觉意轻轻抖了抖水火刀的刀柄,将伯鼠手中的龙骨连弩打翻在地一脚踢开后,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这小老鼠:
“我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何必见面就舞刀弄枪的,见血很好玩吗?”
伯鼠此时仿佛才意识到他们似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明明林觉意话说得平稳,他却仿佛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面对大王时才有的压力。
看见三个弟弟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他两腿一软,忙跪倒在地求饶道:
“上仙恕罪,上仙恕罪,我等也是奉命在此值守,哪知冲撞了真仙。”
林觉意一脸不耐烦道:
“收起这副假惺惺吧,我没兴趣,还是来聊聊你们大王吧,聊聊如今的黄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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