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神色一闪,没有第一个上前,而是等到其他四位同门收了傀儡后,才收了最后那具乙木傀。
接下来的仪式多是繁琐的旧礼,拜祖师灵位,授冠,授印等做完之后已经到了午时,这才结束。
等到众峰主长老离开后,李元等五人也被众弟子围住上前恭贺。
“李师弟,你小子竟然真的成了执事弟子!”
一个粗旷的嗓门响起,阮经湖第一个跑到他身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我可是人品上等灵根,再加上灵丹和功法适配,这才能如此快踏入炼气中期。
你可真是福运不浅啊!”
李元不好意思道:“师兄,我这也是托了清风阁那位前辈的福气!”
“知道知道,不然怎么说你福运不浅呢?”阮经湖笑着对身后一人道:“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元师弟,为人良善,绝对可靠!”
“久闻大名,幸会了!”一个细眼宽额的青年男子笑着拱手。“在下齐虹之,恭贺师弟成为执事弟子!”
“在下李元,见过齐师兄。大名愧不敢当,多是耻笑。”李元也回礼道。
“哈哈哈,既然相识,同门之间何须客气!”阮经湖笑着揽过他的肩膀,道:“走,今日去你那小院里痛饮三坛!”
“这…”李元无奈道:“我那小院里可没有酒。”
“我有。”齐虹之笑着从袖袋中拿出一坛酒来,“今日定要痛饮一番!”
于是李元只能带着他们俩来到了自己的小院,三人坐了,只见他们俩一个掏出几盘小菜香肉,一个拿出三坛好酒,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元心中便起了戒备,但面上仍旧是那稍有拘谨的样子。
三人一番酒肉用过后,阮经湖有些醉意道:“李元师弟,这世间修行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什么最重要?”李元一愣,脸上被酒浸微微泛红的他想了会才道:“这可难说了。财侣法地,哪个不重要?”
齐虹之灌了一口酒后,笑着说:“我倒觉得是福运!”
“福运?”阮经湖闻言大笑一声,拍了下桌子,这石桌差点裂开了。
“没错,就是福运!也就是福缘,或者是说机缘!”
他接着道:“听闻五百年前清河徐氏的先祖,只不过是一散修,却有一日探秘洞府,捡得了玄虚丹经,自此之后一冲飞天,修成了筑基真修,在清河立下家族,历代传承自今已是和我们传承数千年的祁灵门相差无几了!”
“是啊,灵根天资虽然出众者,可多有半路陨落者,哪怕是家族弟子有长辈庇护也多有种种瓶颈,仙路难行。
若是我等也有那徐氏先祖之缘,说不得此生也能一窥那真修之境!”齐虹之闻言附和道。
听了二人这话,李元自然明白过来他们的用意了。
“李师弟,我三个月前在平阳山中发现了一处修士洞府,那石门就是千年前的形制,有八成可能是古修洞府!”
“什么!古修洞府!”齐虹之惊呼出声,“阮兄,这等惊天隐秘,你竟然告知我们!”
“这有什么,我们皆是信得过的兄弟。齐兄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李师弟与我却是同窗之谊,人品良善,我们三人一同去享这滔天机缘,到时仙途皆进,说不定成就真修享寿五百,岂不快哉?
二位,可愿与我同去?”
“自然同去!阮兄将这这般大的机缘告知于我等,岂有辜负之理?”齐虹之立即附和道。
“李师弟,你呢!”
阮经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李元面上露出贪色和羡慕之色,道:“这等大机缘,我也想去。
只是,师弟我法力低微,且不精通法术,只怕就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两位师兄。
唉~不怕二位师兄耻笑,我几年前被那凡人剑客差点一剑封喉,自此就落下了毛病,一但想要与人斗法便会心神惊惧,不能自己,甚至敌我不分。
师弟我,实在不敢外出山门了!”
听到这话齐虹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之色,甚至还有嫌恶。
阮经湖则劝道:“师弟,你放心有我在。我修行的罗上真功可是门内数一数二的功法,就是遇到了炼气后期的凝仙骨修士,也能从容退走的!”
“这…”李元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可是师兄,我连中期修士最容易的五行法术都没有修出来一种,更别提……”
“什么?”齐虹之惊道:“李师弟你突破中期也有一年多了,怎么可能连一门中期修行的法术都没炼成?”
“这…这是真的。”李元羞愧的低下了头,“我炼了五个月冰锥术,至今没有成功过一次。”
“李师弟,你这…”
听到这话,就连阮经湖都有些吃惊,“你说的可是真话?”
“阮师兄,我岂能骗你?”李元站起身来,“不信我演示一二给你们看。”
说罢,他法诀一掐,看施法手势显然十分熟练,但灵力运转到手掌中就四处散逸,等到了指诀完成时显然灵力已经散完了。
齐虹之忍不住想笑,“这是,灵力散逸,这个真做不了假。李师弟是真…”
阮经湖也有些头大,“李师弟,你以前读书时脑子不是挺灵光的吗?怎么到了修炼法术上…”
李元皱着眉头,羞得低头看身下脚踩着的青砖,“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每次修炼什么法术总是这样。”
齐、阮二人目睹了这场景,显然熄了劝他去探险古洞府的想法,他们祁灵门的弟子就算是再菜,只要学些法术,配上傀儡,实力也是不俗的。
可像李元这般,一年多连一道中期法术都学不会的,实在有些辣眼。
于是,傍晚时分,李元苦笑着把二人送出了小院,挥手向他们作别。
等到关上院门,重回了阁楼里,他的面色才恢复了平静。
人心隔肚皮,何况是关乎修行路这样的大事,与他人同去探险,在李元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算二人是诚心相邀,可探险之时有什么突发情况,以他如今实力根本无法抵挡。
而且就算一路顺利,到了分宝时,利益诱惑之下,人心会做出什么选择,他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李元想求长生,必要稳妥。这条路上纷争、厮杀一定会有,但不是现在就去拼命,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稳步修炼,并且悄悄炼制傀儡。
拂袖一挥,身前出现了那具乙木傀儡,此种傀儡擅长远攻,能射出乙木箭光,每一道都相当于炼气中期修士的一道中等法术,可穿法体凝滞血气,寻常炼气初期修士若被射中只怕就半废了。
李元以神念催动法诀,控制起这傀儡行动,在屋中走来走去,适应熟练并掌握它。
稍微熟悉之后,便收了起来,取下衣袖里的储物袋。
修行界的储物袋可少有人挂在腰间那么显眼的地方,多是藏在衣襟里,或者宽大袖子里,这样收取物什拂袖一扬便是了,既仙气飘飘,又不易被人盯上你的储物袋。
储物袋灵光一闪,地上多了三件材料。
“灵荟水、轻羽木、三色光浆。
除去主要的灵木主材料,余下五种灵物只剩下三样了。”
李元心中思量着,余下的银汞丝、玄重水山门里都有。可惜这两种比较珍贵,每一件傀儡用量都有定额,不是那么好下手的。
祁灵门传承傀儡数千年,研制出了傀儡制作的最低成本和最大产量,就如同前世工厂里的流水线一般。李元在做庶务时,经常会偷偷取一些灵材存起来,前面三种灵材就是这样偷偷攒下来的。
不止他一个人做,许多弟子都心照不宣的偷偷干这事,而那些长老们只要看他们完成任务,这些边角料也随得他们去了。
如今李元成为了执事弟子可以自己选择庶务,那么这两种灵材就好得手多了。
甲木傀的四重核心内禁他也研习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开始动工了。
制作一件傀儡可不是立马就能完成的,除非有真修手段那是另说,否则就要按照工序一步步来。
李元神念一闪,出现在了玄元万木界内,他惊讶的发现,石碑之后莫名其妙多了一尊法炉,炉下还有地火滚滚。
“这可真是得来不费工夫!”
他心中大喜,本来还在筹谋借用山门的地火室炼制傀儡身躯,如今这万木界内竟然有了地火和法炉,那可是省了自己好大一番功夫。
石碑上重新浮现一行文字。
“受法加印,得宗气运。
赐玄元炼形炉,可引火制傀。”
李元看着这一行字,若有所思道:“宗门气运?
若我将来再有突破成为山门长老,那岂不是另有一番赐宝?”
他颇有敬意的对着石碑拜了拜,然后推门而入,望着身前郁郁葱葱的密林。
每一棵都是百年灵木,其中多以青沉树为主,这青沉木就是炼制甲木傀儡的最重要材料。
甲木参天,脱胎要火。故而要以火来塑其形,再辅以各种灵材使得其遇遇亥稳固,方能发挥出其威力。
正所谓甲木参天,脱胎要火。春不容金,秋不容土。火炽乘龙,水宕骑虎。地润天和,植立千古。
故而甲木傀皮糙肉厚,刚猛正德,威力要比乙木傀儡强上两分,这也是选择傀儡时众弟子都选择甲木傀的原因。
李元目光瞄准一颗百年青沉木,拿出准备多时的斧头,砍倒巨木,再削皮平整,然后浸泡在灵荟水中,需要九九八十一日方能使得此水浸木,化壬水藏木,使得其不惧水火。
做完这之后,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一睁眼发现又出现在了自己的小院里。
而他则是头昏脑胀,显然神识消耗过度了。
李元忙倒头就睡,这种情况唯有睡能安神养念。
镂花木窗外,秋雨萧瑟,天气渐寒,雨水落在屋檐,滴答声不绝于耳,房中的李元大睡两日后方才醒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站起身来,负手立在窗前,望着院中被雨打落的满地碎黄秋桂,叹道:“又是一年秋了。”
“咦,我的神识怎么又强了点?”
李元仔细端详了一阵,神识在他突破中期后就能覆盖以自身为中心的三十多丈距离,如今却是到了四十丈。
“难不成…”
他心中有了猜想,自己以神识进入玄元万木界,能以神识化形成自己模样显然是此界的自带特性,否则炼气修士不可能做到。
而自己在万木界内耗尽了神识化形的力量,显然恢复过来后就能稍稍增强自己的神识。
神识的强大自然有许多好处,最直接体现就是能操控更多的傀儡,对其他修士而言无论是修行功法,还是突破境界都有一些加持。
但能修炼神识增强神识的功法,绝对是无上秘典,如今的祁灵门肯定是没有的。
李元心中狂喜,若真如此,长久下来自己的神识肯定会增强许多,突破境界时也会简单些。
可惜又要到了庶务轮值,他也不能耽误,只得起身收拾一二准备去灵峰大殿。
一路上他运起轻身术倒是娴熟了许多,毕竟这法术只是下等品级,如今的李元施展起来还是容易些的。
他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灵峰大殿,一同到这里的还有其他五位弟子。
执事弟子的庶务分派要比普通弟子早一日,灵峰内的执事弟子本就不多,再加上一年中各个轮次轮值,今天能遇到五名也是难得了。
大殿里站着一位身穿黄衫的中年胖子,单手捋着胡须,一双小眼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倒是颇为和善。
见他开了笑着开口道:“你就是今年咱们灵峰新敕的执事弟子啊。
叫…叫李元来着是吧?”
“是,弟子李元,拜见长老。”他忙上前拱手弯腰执礼。
“嗯,难得。人品中等的灵根,如此年纪就成了中期。再修炼个一甲子说不定就能成为山门内最年轻的长老了。”
此言一出,其他五位弟子纷纷侧目看向他来,李元忙摆手道:“长老太看得起弟子了,我这境界还是托了清风阁真修前辈的势,没有百年苦修哪里能换得灵血凝仙根?”
这黄衫胖子笑眯眯道:“有时候,福运也莫不是一种上好资质。
咱们灵峰本就底子薄,弟子来自杂七杂八的百姓,不比祁峰是芸城王家,比不得啊。”
这是山内众人皆知的事情,可没有哪个弟子敢轻易谈论。灵峰虽然势弱了祁峰一头,但灵峰出身的老祖玉和真修可比祁峰出身的老祖王寻真修年轻了两百岁。
更重要的是,王寻真修已经是四百高寿了,再过一甲子这山门内的势,还不知向着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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