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谈恋爱的滋味真好啊。
相比满分,程野觉得满分前写考卷的过程也颇有一番风味。
我知识分子,讲情趣的。
送石丹回家后,程野也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这时一家网吧映入眼帘。
96年国内就有网吧了,只是数量不多,主要是当时的网络内容不丰富,今年的网吧数量应该会迎来一个井喷期。
等到《传奇》上线,网络游戏时代正式来临,开网吧的赚得盆满钵满,网吧数量更会指数型增长。
这里比较偏,但客人却不少,时不时地有人叼着烟进去上网。
程野也走了进去,正好带着身份证,递给网管。
别问他约会干嘛带身份证,这时候治安不好,适逢申奥,经常有警察在路上查证件。话说回来,现在的身份证造假也容易,两个塑料薄片夹一张纸。
“你给我身份证干嘛?”网管疑惑。
嗯,是了,这时候网吧是新鲜事物,没啥管束,刚断奶都能进。
程野把身份证塞回口袋,交了钱和押金,五块钱上一个小时,不便宜。
网吧不大,也就是三十来台机子,个个都是那种大屁股显示屏。
随便挑了台机子坐下,看了眼身边人都在玩什么,然后打开浏览器。
大部分人都流连于聊天室,逛逛天涯、碧海银沙之类的网站,看看新闻,也有玩CS的。
程野身边的大哥就正在玩碧聊的一个语音聊天室,东北口音,正激情开麦:“我草你妈了个逼,你个狗篮子死臭逼,一场大火烧死你全家了个狗臭逼,干死你妈了个……”
一口气骂了两分钟不换气的,下麦后,知道聊天室的其他人会回击,直接摘下耳机,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转头看见程野正盯着他。
粗犷的脸上露出羞涩一笑:“小伙子,别介意,大哥平时挺有素质的,因特奈特就得这么玩儿。”
“我知道。”程野连连点头,“虚拟的网络虚拟的妈,虚拟的祖坟不怕挖。”
“哎呦卧槽!”大哥惊为天人,“小伙子你这话精辟啊,我得记下来,以后用得着,虚拟的……”
程野笑笑,也点进一个文字聊天室,相对文明一点儿的。
“我他妈的文明人……”
这是个同城聊天室,不少还都是五道口周边的大学生,在里面吹水。
【踏雪寻梅】:哪位兄弟在学院路的,举个爪看看。
【阳光腐蚀了爱】对【踏雪寻梅】说:我是北外的。
【花非花,雾非雾】对【阳光腐蚀了爱】说:原来是北外的兄弟,我是北理的,你那里女生很多吧。
【阳光腐蚀了爱】对【花非花,雾非雾】说:对,都是女的。
【踏雪寻梅】对【阳光腐蚀了爱】说:有洋妞吗?
【阳光腐蚀了爱】对【踏雪寻梅】说:当然有,我女朋友就是黑人,埃塞俄比亚的。
【木头人】对【阳光腐蚀了爱】说:卧槽,兄弟,黑*你也*?
【阳光腐蚀了爱】对【木头人】说:没区别。
【木头人】对【阳光腐蚀了爱】说:兄弟你记住,yes是对你的鼓励,ohmygod才算对你的肯定。
【阳光腐蚀了爱】对【木头人】说:那help呢?
木头人:那算你会吹牛逼。
程野也开始欢乐灌水。
别说,这个时代玩这个东西,还别有一番风情。
这时程野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目光。
他抬起头来,发现坐自己对过儿的那哥们儿老往自己这儿看。
而这时,对面的人再次看了过来,四目相对。
程野愣了愣神,刚有点印象,对面开口了:“是程野吗?我,张腾。”
程野想了起来,这是他初中同学,初二就不读书了,和自己老爹做生意去了,好像听孙超超说在动物园倒腾服装。
“记得,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儿?”程野问道,“你不是去和你爸做生意去了吗?”
“你消息还挺灵,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和他做了。”张腾说道,“待会儿再跟你说,我要上麦了,你下机了跟我说一声……比翼双飞我草你妈……”
张腾和身旁大哥喊得激情四射,唾沫星子涂满了电脑屏幕,比青蛙还聒噪。
程野在聊天室灌了一会儿水,又玩儿了会儿MUD,看了会儿新闻,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程野临走前,敲了敲张腾的机子,示意自己要走了。
“等我下,我也不玩儿了。”张腾摆弄两下鼠标,站起身。
走出网吧,张腾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抽吗?”
程野摆手拒绝:“现在不抽。”
张腾给自己点燃一根,“是,你还在读书。你在哪儿读高中,明年考大学吧?”
“北航。你现在还在卖衣服吧,听说动物园那边服装生意好做,发财了?”
“好做啥啊,勤行,我整天累得跟骡子似的,我爹就坐那儿数钱。”张腾深吸一口,满脸怨气,“我现在已经不跟他干了,整天拿我当畜生使,自己一天两盒好烟抽着,连工资都不发我。”
张腾是河北人,举家来京城求生,初中在北航附中借读,后来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而程野对他的印象之一就是此人打架极其生猛。
还记得初二的时候,男生身体普遍没有发育,这人直接打上了高中部,把两个个子高他一头的人打得直不起腰。
后来才知道这人祖上是走镖的,武术是家传的,其他人打架王八拳乱抡,这厮打架带招。
会摔跤,两条臂膀跟蟒蛇似的,缠上就是个死。
不上学后,就跟着老爹在动批做生意,他爸算是那种大家长性格,说一不二,生儿子就是当劳动力用的,自然没有发工资的意识。而且张腾头上俩哥哥,底下一弟弟,本来就被当猪养。
“我管他要工资,还被他cei了一顿,说什么我被他养到大,吃他十几年粮,就是要给他卖命。他去年赚了快十万,都是我在忙前忙后,一天就睡五个多小时,我管他要一千五过分吗?草,封建地主农忙时还给俩夹肉火烧呢。”张腾怨气满满。
“我不跟他干了,连夜带着点细软从家里跑了,丫还报警抓我,说我偷他钱,要送我去坐牢。要不是我妈偷着帮衬,我现在连饭辙都没有,有这么当爹的?”
“我现在算清楚了,什么亲爹老子,都是假的。那句话说的真没错,亲不亲阶级分,他当老子的也不能剥夺我的剩余价值,你说是不是?”
程野也不好帮着他骂他爹,见程野不说话,张腾一挥手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俩不是一阶级,我们工人阶级的苦你是不能明白的。”
一根烟抽完,又点起一根,程野笑着用手给他挡风,“工人兄弟怎么能排斥革命同窗呢?你忘啦?”
张腾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有工作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我爸单位食堂现在好像在招人。”
张腾拍了拍程野的肩膀,“果然是好朋友,当初班上我就看你顺眼,没看错,哈哈哈……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不想再给人压榨了,我现在自己当老板。”
“做什么?”
“小生意,摆了个摊儿。”张腾说道,“本来我在地质大学那边摆,现在不是申奥吗,我就成非法经营了,天天被城管赶。我在北航那儿租了个固定摊位,诶,刚好离你学校不远,到时候带朋友来照顾我生意。”
“那没问题。”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走到北航大学里头,张腾还带他看了眼自己的摊位,在一个小超市旁边,里面有几个固定摊位,卖大饼的卖糖葫芦的卖炸鸡的都有,还挺丰富。
“我就在这儿卖凉皮,东西还没弄好。”张腾说道,“平时在前八家那块儿住,你要是有空就来找我玩儿。我一个人在这儿朋友也不多,以前的同学都在读书,偶然碰到也不搭理我。”
张腾看上去有些落寞,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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