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
石丹班上有个胖女生,满脸痘,校运动会女子组铅球冠军,和石丹关系不错,小学开始就是同学。
心地也好,但就是脑子有点儿不太好使。
没事儿经常去石丹书包里找作业抄,这次再翻书包的时候,发现了那件男士羽绒服。
看到后,直接把衣服从书包里抽了出来,扯着嗓子问石丹你包里怎么有件新的羽绒服,吊牌都没摘?
班上其他学生都听见了,纷纷看了过来,那羽绒服一看就是男款。脑子活络的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不会是给男朋友买的礼物吧。”
“啊?石丹有男朋友?”
“听说是三班的程野。”
石丹一下子慌乱了,一时手足无措,胖女生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把羽绒服往回塞。
开始有男生起哄。
夏雪彤又生坏心眼子了,向她身边的一个女生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生算是夏雪彤的跟班,家庭条件不太好,羡慕夏雪彤整天光鲜亮丽的,还有一帮哥哥姐姐,便很想混进夏雪彤的小圈子,甘心当应声虫。
于是女生扯着嗓子开始调侃起石丹。
“哇,还是鸭鸭的,这款可不便宜啊,石丹你可真舍得。”
女生嚷着,忽然看到程野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于是追了出去,把程野叫住。
程野听到声音后,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啊?送我礼物关你屁事。”
女生一愣,不知道该回啥,估计是没想到程野这么没素质。
石丹听着同学们的起哄声,脸颊火热,她性格恬静,但也不是什么任人搓扁揉圆的性格,一咬牙,从书包里把那件羽绒服抽了出来,走出教室。
然后来到程野面前,深吸一口气,把羽绒服递了过去:“送给你的,祝你新年快乐。”
“哇!!”走廊里有不少人围观,除了二班和三班的,还有其他班的,孙超超那傻呗也啃着仙贝从教室里钻出来看。
程野低头看着石丹手里的那件黑色羽绒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他转身走开。
石丹眼前一黑,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他拒绝了?可能是觉得我当众这样让他丢人了。也或许他不想当着夏雪彤的面接受我的礼物,他这段时间只是在拿我消遣,或者用我来气夏雪彤,他对我根本不是……
然而程野没走远,而是回班上拿出自己的棉袄,当着所有人的面塞进垃圾桶,然后再次走过去,把石丹的那件羽绒服拿了过来,穿在自己身上。
“好暖和!这是我穿过的最暖和的衣服了!”程野笑着说道。
“暖……暖和就好。”峰回路转,石丹更加想哭了。
“对了,我也有礼物送你,你跟我来。”程野这时说道,带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三班教室门口,视线刚好对着黑板。
然后,程野说道:“看到那首诗了吗?那其实是我想了半个多月,写来送你的,唉,被他们截胡了。”
石丹看着黑板上的那首《枕上书》,看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一下子绷不住了,两行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看吧,我就说这首诗像情诗。”
“写给二班石丹的?靠,那我们算什么?”
“好浪漫……”有女生小声道。
“快出来,外面有人告白!”四班的一个好事分子回班上喊了一嗓子,更多的人“呼啦”一下涌了出来。
走廊上不仅有学生还有老师,壮壮妈完整地看到了这一幕,然后背过身去,抠着橘子皮。
唉,这橘子可真橘子啊。
走廊有其他老师经过,但也是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京城的学校学风没有那么压抑,主要是因为经济发达,且上大学难度较低的缘故,学校管理者普遍不靠着“阉割”学生的方法来管理学生,杜绝早恋。
像那种男女同桌吃饭就要叫家长,发型标准对标监狱的做法,一线城市90年代就消失了,普遍都是两河地区的做法,也不好一味谴责,毕竟高考的难度差距摆在那里。
2000年京城本科率百分之四十,二十年后一些地区的本科率都没那么高。
那些地方的老师也不是变态,以折磨人为乐,关键是不这么做升学率真上不去啊。
程野还记得,自己初二的时候,就有生理卫生课了,老师当众劝诫:上床一定要戴套。
当然,也不是就鼓励谈恋爱,毕竟主流教育思想不允许,但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别当众啃起来就行。
而且这俩人,才子配学霸,只要别耽误前途,没啥提前管束的必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石丹知道再汇聚下去,老师就要出马了,于是赶紧小声说了一句:“放学等我。”然后赶紧“哒哒哒”地跑回去了。
程野也回了教室,但是围观群众还意犹未尽,在那里热烈讨论着,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人跑来三班围观那首诗。
“这首诗是他写的?假的吧?”
“假个屁。”孙超超自豪地道,“我哥们儿是《故事会》的签约作者,靠稿费一个月大几千,比他爹赚得都多,写个诗不是手到擒来?”
石丹回到教室以后,一下子成了讨论焦点,好多女生都围上来,问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
石丹还是有点害怕自己姐姐知道,想否认,但是转念又想到,程野都当众写情诗给自己了,自己要是再否认,岂不是让他难堪吗?会有人笑话他的。
所以没说话,等于默认。
同学们兴奋地谈论着两人,但更多人在谈论着程野这个人和他那首诗。
不仅当众送情诗,而且诗还写得这么好,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把这首情诗写在了班级黑板上。
他妈的,整个HD区谈恋爱的学生这么多,谁能有这待遇?
“丹丹,你男朋友真的好有才华啊!你们怎么谈上的?”
“我们……”石丹欲言又止,有点不想告诉她们,算是一种吃独食心理,好东西要藏着。
夏雪彤脸色难看,藏都藏不住,她看到了程野的那首诗,也被惊艳到了,心里开始泛酸。
我们去年也一起看过雪,你怎么没给我写?
她心态有点崩溃,脑子里想法纷繁杂乱,导致上台表演唱歌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高三学长果不其然找了一堆人来看她表演,围在门外给她加油,换做往常,夏雪彤肯定喜欢这样的场面,但是今天只觉得他们吵闹,想发脾气。
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都在石丹和程野那首诗身上了,她的一首歌唱完,根本没收获自己想要的效果,一时心里万分委屈。
她忽然想道:会不会程野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做在气我?
但理智也告诉她,这不可能,她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蠢货,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好感,她是能清晰感知到的,程野现在真的对她毫无兴趣。
联欢会结束了,夏雪彤的心情很差,这算是她最讨厌的一年联欢会了。
石丹抢完了风头不说,自己的表演曲目也没有特别受欢迎的样子,班上那个韩国女生唱了一个李贞贤的歌,伴随着标志性动作小指舞(哪怕小拇指上没有话筒,也要摆出这个姿势),非常炸场,班上的男生兴奋地跟群疯狗一样。
夏雪彤心情郁闷地离开了。
程野也收拾书包在楼梯口等石丹,看到孙超超后,一把拉住他。
孙超超斜楞了他一眼:“干嘛?你该不会要和我一起放学吧,不会吧不会吧。”
程野道:“怎么跟小媳妇一样,过来,我拜托你个事情。”
孙超超附耳过去,程野小声道:“一会儿,你趁着没人,帮我把扔掉的那件棉袄捡回来……”
今天,程野用身体力行的方式给孙超超上了一课。
贫穷,从来不是装逼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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