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朱祁镇进来,抬眼就看到太后端坐在椅子上,秀发长垂至腰,一袭宫裙勾勒出优雅的身姿,气质端庄又华贵,眉眼间似笑非笑,将成熟女子的气质和风韵表露到了极致。
皇后则是恭敬的站在一旁,面容秀美温婉,一双明媚的桃花眸子睁的很大,朝着朱祁镇眨了眨眼,似乎很高兴。
“儿子给母后请安!”朱祁镇恭敬一拜。
“坐吧。”太后绝美的脸透着一股冷魅,“你以后不用偷偷叫皇后过去了,她既然是皇后,侍寝也是应当。不过,其她的妃子还要为将士们抄经祈福,不能去。”
朱祁镇暗暗心惊,表面却是一拜:“儿子听母后的。”
皇后高兴的来到他身后,轻呼一声:“陛下,母后是开明的,我们之前错怪母后了。”
朱祁镇心中叫苦。
这个傻憨憨的皇后,她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太后的弃子。太后知道皇帝是假的,怎么可能允许皇后侍寝?
但是,皇后与假皇帝已然勾搭在一起,那她就顺水推舟,把皇后推了过去。那么,皇后就此被放弃,有可能还有生命之危。
朱祁镇对这位皇后,只图一时之欢,并无深厚情感。
“陛下,听说春闱出了些状况?”太后淡淡地问道。
“确实有些情况。”朱祁镇微微一笑,“不过,儿子有信心解决。”
“很好!”太后点了点头,“本宫期待着陛下的好消息。春闱乃是朝廷大事,其重要性你应该清楚。陛下若做错了事,也是要承担后果的。”
朱祁镇嘴角闪过一抹笑。
太后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威胁朕?大不了就是不能亲政嘛,朕光脚不怕穿鞋的。
……
礼部贡院前。
考生们齐聚,因为陛下传召,关于胡尚书卖考题的事,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身穿正黄龙袍的朱祁镇从贡院内走出,众人齐拜:“参见陛下!”
朱祁镇面色亲和,抬了抬手:“都坐下吧,今日朕与你们好好聊聊。”
他在台阶上方的椅子上坐下,挥挥手,学子们都席地而坐。他目光扫过,喊一声:“把人带上来。”
锦衣卫带着王齐之来到台阶下方,那王齐之面色惊恐,看到皇帝,连忙跪下大喊:“陛下,救命啊,求你救救我一家老小啊。”
所有的考生都惊了,谁要杀王齐之一家老小?难道是胡濙?可他不是已经被关进锦衣卫诏狱了吗?
“王齐之,你当着所有考生的面,说出实情。”朱祁镇冷道。
“我说,我说!”王齐之转身对着考生们大声道,“我没有从胡尚书那买考题,是成国公府的管家给我考题。可我没想到,等我高中了,他要我诬陷胡尚书,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就杀了我一家老小啊。我按照他们说的做了,可他还是不放过我,若不是锦衣卫及时赶到,昨夜我一家老小就被他们杀人灭口了……我……”
他把如何诬陷胡濙详细说了一遍,所有考生都惊了。但是,依旧有人不相信,认为此刻的王齐之定然受到了胁迫。
“诸位,这事其实很容易辨别。”朱祁镇朗声道,“科场卖考题,那是要杀头的,这么做,肯定有巨大的利益驱动才行。可胡濙快八十的人了,他图什么?功名利禄,他都有了!”
“可成国公府的管家,又图什么?”有人发问。
“这话问得好啊!”朱祁镇摊手,“朕也想知道,最近传言颇多,朕已经在全力追查了。”
他适当的叹息一声,显得很为难的样子。众考生瞬间明白过来了,春闱之前,陛下抓沈鼓杀沈鼓,为了什么?
粮仓一案啊,那时候就传言,沈鼓盗的官粮,进了京城的三大米行,而三大米行的背后,正是成国公还有那太后的弟弟孙显忠。
“朕是大明的皇帝,你们可能都以为,朕是无所不能的。”朱祁镇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则不然,罢了,不提了。”
……
众考生相信王齐之说的是事情,但是,又有考生站出来:“陛下,可科场不公啊,那老翰林也说了,就算我们侥幸高中,也只是抄抄写写,绝无出路。”
在座的考生也都是这么认为的,都附和。此时,于谦带着门下四人也过来了,他们是不放心陛下。
他们本要上前的,可看见朱祁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台阶上坐下,与考生们显得更近了。他摊手道:“朕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有一户人家,祖上从未出过秀才,到了这一代,父亲决心让两个儿子读书考功名……”
终于到了春闱时,兄弟俩同时赴考,两个儿媳妇跟着婆婆在家蒸酒熬糖,烧菜做饭,等着他们一考中,就大摆酒席,宴请亲朋,婆媳几人是忙的汗流浃背。
突然,喜报传来,大儿子中举了,婆婆欣喜的对大儿媳说,好媳妇,你丈夫高中了,快出去凉快凉快吧。大儿媳妇解下围裙,去外面凉快了。可小儿媳却不能歇着,一边忙碌一边掉眼泪。不一会儿,又传来喜讯,小儿子也高中了。
“那小儿媳妇不等婆婆叫,就扔下锅铲,解下围裙,大声喊,我也到外面凉快去咯。”朱祁镇笑道,“天开始热了,朕想你们的媳妇也都在家里,等着凉快凉快吧?”
众考生听了,都大笑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于谦看了,心中惊诧,陛下一个故事,轻松解决考生罢考的问题。陛下没有向考生讲大道理,这个故事包含了八个字:父母期望,妻子等待。
考生们听了这个故事,心中怨气自然就没了。朱祁镇长叹一声:“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快何如之!朕相信你们不会放弃!”
他停顿了下,沉声道:“至于你们说的科场问题,寒门学子的前途问题,朕告诉你们,朕也在努力!朕希望,你们将来进入朝廷,与朕一道努力!”
这一番话,考生们听的热泪盈眶。
于谦看着就那么坐在台阶上的朱祁镇,低声自语:“他竟已颇有帝王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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