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中正愁怎么跟特派员解释,没想到不请自来了。
“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他看了看洪智有三个臭皮匠,皱眉嘀咕了一句。
此前,他在戴老板那牛皮都吹出去了,扬言此次必建奇功。
戴老板电赞:此计无双,必创红匪。
并称在京陵为他准备了庆功宴,只等向委座邀功。
好嘛,又是一出露屁股的拙劣大戏。
“壬初啊,事情是这样的……”
瞒是瞒不了了,吴敬中只能避重就轻的托出。
“我多次在警备司令部例会上跟田柏华强调,保安旅必须清剿孙美瑶残部,确保党国要地无舆。
“可他不听啊。
“你看看马王镇官、军、匪、票都烩成大锅菜了。”
“现在好了,红票都落我网里了,横里杀出帮程咬金。
“壬初,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赶上了,没辙啊。”
吴敬中一边拍着掌心诉苦,一边给保安旅甩锅。
“咳咳!”
王蒲臣叼着烟,吧唧了两口:“马队长呢?”
“马队长神勇啊。
“他率人跟车,杀进了红票在保定山头据点。
“目前双方正在交战,我刚给保定姚旅长打了电话,让他们前往火速增援。
“有保安旅协助,肯定大获全胜!”
吴敬中张嘴就来,吹的天花乱坠。
“咳咳!”
王蒲臣抬头看着他,吐痰、抽烟、就是不说话。
“老弟,报告的事……”
吴敬中也不嫌烟呛嗓子了,凑到跟前喝茶赔笑。
“等马队长回来吧。”王蒲臣不紧不慢道。
“也好。
“老弟先去歇着,等他回来了,我通知你。”吴敬中道。
待王蒲臣回到招待室。
吴敬中关上门,背着手森冷道:
“三位,说说?
“王专员报告打不好,你们、我,就等着卷铺盖回家抱孩子吧。”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尤其是陆桥山,脸黑的想杀人。
吴敬中目光看了一圈,笑着指向他:
“桥山倒是不愁去处,抓雍建秋失了手,这是小事。
“调回京陵,郑长官怎么也得给你个副官、侍从做。”
吴敬中必须点陆桥山。
因为这次解套的关键是马奎。
他已经把马奎吹成了英雄,但陆桥山跟马奎不对付,要一直认死理,事情就会很难办。
所以,得先分一口锅,敲打敲打。
“站长,我丢手艺,那不都是马站长的情报……”
陆桥山暗骂他十八辈祖宗的同时,摇头苦笑。
“京陵好啊,大树底下好乘凉!”
吴敬中不接茬,只是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声。
陆桥山一脸圆滑的尬笑。
洪智有与余则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真心同情老陆。
好不容易逮到一脚踩死马奎的机会。
结果,马奎成英雄,陆桥山反倒背锅“失手”。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偏偏陆桥山这招不接还不行。
津海什么地?
除却上沪,国内最繁华的城市。
关键是天高皇帝远。
只要吴敬中不搞他,陆桥山身居要职,吃卡拿要,数钱能数到手抽筋。
京陵上有建丰、宋、陈斗法。
下有郑介民、叶秀峰、戴笠杀的你死我活。
大街上随便扔块板砖就能砸到一个校官。
陆桥山要调回去,那就是任人拿捏的小虾米,哪有这般快活自在。
“站长,我觉的您不用这么悲观。
“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搞定专员,这事它就是大功一件啊。”
陆桥山显然明白此理,咬了咬牙强颜笑道。
他一个老广,当初为了调到津海可没少花钱。
前段时间漕帮的事犯了错,一半的捞子被“吴敬中”刮走。
如今身上还兼着警务处处长、水路稽查处主任两个肥缺,不捞够了怎能甘心。
这时候打包调职,血亏啊。
“哦?
“大功?怎么个大功。
“陆处长,你快说说。”
吴敬中见他上道,满意笑问。
“首先,立即派驻军把马队长他们赎回来,再从麻山镇找十几个替死鬼当红票给马队长邀功。
“马队长手里不还有红票地下印刷厂的情报吗?
“连夜端几个,抓一批工人。
“两头开花,能不是大功一件嘛。”
陆桥山两眼寒光闪闪,出起了鬼主意。
“好!”
吴敬中朗声笑赞:
“陆处长不愧是南昌调查科的老资历,这招妙啊。
“则成、洪秘书,你们学着点。”
“是,是!”两人连忙向陆桥山拍了通马屁。
“桥山,清查红票印刷厂,找漂子的事交给盛乡去办。
“保定姚旅长那边我已经打了电话。
“你去把马奎接回来,路过麻山镇找个偏点的村子,让马奎自己下手。”
吴敬中下巴一扬,正然安排。
“领命。”陆桥山感激躬身。
盛乡是自己的人,不存在故意坏事,落井下石。
接马奎,马奎就欠了人情。
“传旨”让马奎找漂子。
不仅是站长保护、器重。
而且能让自己揪住马奎的小辫子。
里里外外给足了“恩惠”啊。
“站长,我现在就去办。”陆桥山迫不及待了。
“等等。”
吴敬中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金丝眼镜,笑着递给了他:
“朋友送的,说是马歇尔同款,我这双老眼尚未昏花就不装斯文了。
“你拿去,镜片不合适可以陆军医院重新配。”
“谢谢站长!”陆桥山大喜接过。
“去吧,辛苦了。”吴敬中点了点头。
陆桥山再无半丝不满,得意的看了洪、余二人一眼,屁颠去了。
吴敬中眼神阴冷的目送陆桥山出门后,才往椅子上一坐舒了口气调侃道:
“这回应该不会露屁股了吧?
“好了,今晚谁也别睡了,等着吧。”
“站长,陆处长出马肯定能成。
“您睡吧,我和智有等消息就行。”余则成恭敬笑道。
“则成、智有。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办吗?”吴敬中眯着眼,略显疲惫道。
“体恤、爱惜。”洪智有回答的简单精辟。
“是啊。
“职场如战场,你挡人家道,人家就会要你的命!
“去吧。”
吴敬中睁开眼,意味深长的挥了挥手。
待二人离开,他眉头一沉,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密报。
电报足足有数页纸:
“余则成。
“曾隶属红票重要谍匪吕宗方。
“此人刺杀李海丰后被日伪特务识破,枪战重伤,为湘南籍商人司徒光宗所救。
“后伤愈自行返回京陵站,经叶子明证实回山城。
“查:余回京陵站后不久,司徒光宗举家迁往菲岛继承祖业。
“根据香岛站情报,司徒光宗的女儿证实并无救余之举。
“不过司徒是陈璧君远亲,有亲日之嫌,有可能是秘密收治。
“查:司徒中风失语,无法亲证。
“余,过往存疑。”
吴敬中看完,收起电报森然冷叹:
“存疑!
“哎,我体恤你们,谁又体恤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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