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微风从窗外吹拂而入,昏黄的烛火跳动了两下。
将两人都染上了明灭不定的色彩。
感受到了眼前镇恶师兄的坚定之意,李长青心内颇有些起伏。
沉吟片刻后,他才问道:
“你有想过刑堂为何只是扭曲了你的记忆,而不是直接删改吗?”
“以他们的能耐,你没可能恢复记忆”
被说中了心中所想,镇恶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不少。
良久,他摇了摇头,叹息出声:
“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有想过”
“可却没有任何头绪”
短暂的沉寂过后,李长青淡淡说道:
“我倒是有个猜测”
“你和宫邀月,或许只是个诱饵”
“诱饵?”
镇恶满脸诧异,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眼眸不禁睁大,直像个铜铃,失声道:
“是为了林真传?”
“我虽不知道林真传是谁,但既然你有了怀疑对象”
“那或许就是他”
虽没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过去的回忆却如涌泉般不断袭来。
在引发细密刺痛的瞬间,镇恶心内有了笃定。
刑堂,就是为了林荫路而来。
就算不完全对,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方才之所以想不到这一点,是在他的认知里。
刑堂完全没有针对林荫路的理由。
除非这位真传是个叛徒,且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进行抓捕。
“若刑堂真是为了林荫路,那我这般岂不是乱了他们的计划”
“该死,我总是自认为了宫师姐好,可却在最关键的时候”
“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这一刻,镇恶只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心乱如麻起来。
后悔、羞愧之感完全充斥了内心,整个人似乎就要喘不过气了。
可下一秒,他就如落水者抓住了浮舟:
“还好还好”
“李师弟没有答应我的请求,我别的动作也影响不到大局”
“要不然...”
想到因自己的缘故,宫师姐这几乎算是唯一的脱身机会。
会迎来变数。
镇恶就有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的冲动。
少顷,待心情平复了许多,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郑重行了一礼,声音真挚:
“谢谢师弟”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师弟了”
“这是二百灵石,算是我的赔礼,以及谢礼”
说罢,放下灵石,便要离开。
可李长青却没如他之愿,看都没看灵石一眼。
心内思绪闪过,明面上却不急不缓的说道:
“慢着,镇恶师兄”
“你是想将宫邀月生的希望,给亲手埋葬掉吗?”
话虽平缓,没有起伏,可却像霹雳般,字字句句敲打在了镇恶的心上。
他生生止住了迈步的冲动,一脸疑惑:
“师弟这话是何意?”
见状,李长青顿时摇了摇头,好似在说朽木不可雕也。
在微叹口气的同时,有些不客气的直接反问道:
“刑堂究竟是何模样,我想你比我要了解”
“以他们的作风,只个真传师兄,就能满足胃口?”
“而且你又怎么保证,计划进行的过程中,他们会保证宫邀月的安全?”
面对这两个疑问,镇恶虽下意识想反驳。
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反驳的理由。
“那我该怎么办”
在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话音落下后,一股绝望、愤懑之感喷涌而出。
以致于外露的皮肤上都爆起了根根青筋,如同被黑蛇缠绕。
既狰狞,但不知怎的,又似乎有些悲哀。
被这股愤恨之感所扰,眼见镇恶就要失控。
李长青调动起灵力,说出的话语中顿时带了安抚之意:
“不要急”
“你既然已经进境到了紫府境,在宗门弟子中便算是有了些许分量”
“那肯定知晓,刑堂的处境”
“只有两强相争,弱者才有生还的机会”
这番话似乎还有未尽之处,但已然如醍醐灌顶,将镇恶整个惊醒。
虽没有具体的计划,只是被指了条路,可他的心情还是好转不少。
心内明白,李师弟言尽于此,已不可能再说更多。
自己可不能不识好歹,再强逼于他。
想到这,猛然跪伏于地。
良久,才站起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李长青摆了摆手,以示不用感谢。
随后才轻咳两声,装作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方才我就想问了,那戾皇,到底是什么”
“据我所知,现今的所有皇朝里,并没有个叫戾皇的帝皇”
“莫不是中古,甚至是上古的强大存在?”
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了句:
“我这个人,探究欲比较强”
言外之意,就是有了知晓的机会,便不会放过。
一如他的往常。
镇恶倒是没想太多,只回忆片刻,就回答道,话语中有些不好意思:
“关于戾皇,我也不知道多少”
“从那些虚影处知道的,就是这位存在不是今时之人”
“他似乎在某个时期,是统御万物的强大存在”
“至少,那些虚影虽对他有怨恨,但最大的”
“还是惊惧与臣服”
话至此处,许是觉得信息太过简略,赶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一位帝皇,被冠以戾字”
“若他是我人族,那就代表他是位手段暴烈、不得人心的存在”
“且他必定已死,否则手下之人可没胆子给他冠上戾字”
“是吧,师弟”
李长青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可心内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见:
“天榜记载,冥道人舍身入诡,意欲镇压戾天子”
“若戾天子就是戾皇,那这意欲和镇压,就代表戾皇还活着,且能闹出不小的风浪”
“否则冥道人可不会需要舍身去镇压”
思绪继续发散,忽有亮光划过脑海:
“等一下,既然被冠以戾字,且他还活着”
“那是不是有个可能,他是被手下推翻的,或者是被多方势力联合推翻的”
“这其中,一定有他手下参与”
“否则,解释不了那些虚影对这位统治它们的帝皇,既怨恨但又惊惧的态度”
“它们明白戾皇只是暂时离开,但终究会回来”
“而那天榜所载,又似乎能在侧面印证这一点”
越想越觉得可能,心内顿时翻起浪涛。
见镇恶师兄已然没有更多线索,李长青在将其送出小院后。
才回到卧室,草草睡下,可脑海中却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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