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皇,抛弃了我们”
亡魂般尖锐诡异的声音顿时响彻四周,直让人不寒而栗。
虽面色沉凝不少,可李长青只是微微屏住了呼吸,没有盲目应对。
在他的注视下,镇恶终于显露出了完整的身形。
此时,这壮汉已然变为了通体灰白,泛着死意的类人生灵。
它的上半身如同软泥般被大大拉长,头顶距离天花板只一拳之遥。
肌肉反倒大为萎缩,根根白森断骨从弯曲的后背顶出。
脑袋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双眼互相吸引,融合为了个巨大的眼球。
占据了小半个脸庞。
嗬!嗬!
瞬息之间,它细长褶皱的右手紧握了起来,脸上显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本就满是血丝的巨大眼球飞快涨起又回缩,眼中只剩血意。
嘴巴张合间,粘稠拉丝的唾液连接着满口的粗长利齿。
腥臭之风吹向周围,将周遭都染上了已然渗入内里的恶臭。
见状,哪怕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李长青还是悄然吸了口凉气。
他将灵力覆盖全身,就连呼吸也完全封住。
眉目皱起间,手中的银白镜子照向了这怪物。
下一秒,镜子便要锁定对方。
吼!
许是感受到了危险,怪物咆哮出声,下肢发力,腰背扭动。
一个侧滚,于断木碎屑飞溅的刹那间,躲过了这攻击。
脑袋回正,才刚将分外矮小的敌人纳入眼中,数枚阴影小球浮现于半空之时。
原先的银白镜子却不知何时变得模糊,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它便从骤然出现的镜子中看见了自己。
面色完全平静,好似所有欲望都已从这副身躯中离开的自己。
它只感觉身体整个一紧,似乎被看不见的丝线捆住了。
本能的驱使下,便要闭上眼睛。
哪知眼皮也被这无形丝线牢牢缠住,直让自己像个被蛛网捕获的猎物。
它的对面,李长青轻踏地板站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若是没有防范,我又怎会容许你继续说下去呢”
“对吧,镇恶师兄”
无声无息间,这怪物愈发平静,本剧烈挣扎着的身体。
也整个停住了。
很快,它的身体便飞快缩小,巨眼分开移向两侧,非人的增生物也消失不见。
恢复为了原先的模样。
没过几个呼吸,镇恶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以手撑地,翻身坐起。
穿上储物袋中的衣物,看向李长青,神色中既有羞愧,也有歉意。
嘴巴嗫嚅了好一会儿,可却出不了声。
见此情形,李长青只是轻笑了两下。
他重新坐下,身体靠向椅背,翘起右腿,手肘顶着膝盖,支起下颚。
待眼前之人平静了不少,才语带安抚,淡定出声:
“不用太过在意,镇恶师兄”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真正遇到了什么”
言语中没听到责怪的意思,虽还是有些羞愧,镇恶却不由得放松了些许。
他回忆了片刻,在发出声闷哼后,才回答道:
“我的记忆被扭曲了”
“进入那个据点之前发生的一切,与我之前所说并无不同”
“可...可”
回忆至此,脸上涌现出了些许痛苦之色。
似乎触及到了什么可怖的记忆。
就在这时,泛起幽光的镜片再次将他映入了其中。
镜子霍然散发出寒意,就像被压缩成了薄薄一片。
蕴含着极致的冰冷。
镇恶突然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的可怖记忆好似被冻结。
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放下遮挡了半个脸庞的右手,深呼吸两遍后,才继续说道:
“进入据点后,我和宫师姐一直离得极近,以便能够互相照应”
“但就在转过个拐角,看到根通体黑色,雕有不少纹饰的石柱后”
“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先是影影绰绰的虚影从我们体内涌出,并弥漫向四周”
“我和宫师姐尝试处理,但没有任何作用”
“紧接着一些细碎的呢喃便自那石柱中传出,好似要召唤我们进入其中”
“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形,依照往日的处理方式”
“我们本该直接摧毁那石柱,或者远离石柱的范围”
“但心底里却有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声音,一直在叙说着什么,且很快就占据了我的脑海”
“意识到了不对,我虽拼命挣扎,却阻挡不了身体向那石柱走去”
说到这里,镇恶的呼吸又沉重了些许。
他摆摆手拒绝了镜子的帮助,嘴角有些扭曲了起来:
“就在那时,我眼角的余光窥见,宫师姐脸上突然出现了些许担忧之色”
“她猛然冲向我,似乎是想将我带离险境”
“我心内一紧,发狂似的呐喊,想让她不要靠近自己”
镇恶的话语顿了顿,脸上突地露出了些许幸福之色:
“可那时的我也有些别的想法”
“说来惭愧,这样的宫师姐我还是第一次见”
“心内不由得升起了幸福之感,想着要是能做对共死的鸳鸯”
“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短暂的幸福过后,镇恶神色连续变换。
直至露出了阴翳之色,就连语气中也染上了阴霾:
“哪知,宫师姐却不是要来救我”
“期盼已久的肌肤相接的瞬间,她重重的将我推向了那石柱,脸上绽放开的是扭曲残忍的微笑”
“我虽下意识认为她是被控制了,可却明白”
“那确实是她的本意”
“万念俱灰之下,我心内闪过一个念头”
“就这么死去吧,不要挣扎了”
“接着便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许是终于将这被扭曲隐藏的记忆吐露了出来,镇恶一脸轻松。
甚至浮现出了相比之前,自然不少的笑意。
而在这个过程中,李长青始终不发一言。
只静静消化着话语中的信息。
消化完毕,他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问道:
“然后呢?”
镇恶下意识环视了四周一圈,组织了下语言,压低声音小心的回答道:
“接下来,便是我被刑堂审讯,继而扭曲记忆的一切了”
“直到方才,我都以为我和宫师姐是被那些虚影引导出了雾洞”
“现在才明白,我晕倒后,是宫师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将我带离了雾洞”
还有一句话,虽然没说,但他相信眼前的李师弟会想到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长青心念转过。
片刻后才询问道:
“怎么出的雾洞,都只是你的猜测”
“也有可能是那石柱,或者石柱背后的存在将你送出了雾洞”
“都这样了,你还要救宫邀月吗?”
虽被质疑,可镇恶却反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话语中满是斩钉截铁之意:
“要”
只一个字,便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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