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李长青不由得愣了愣神。
原以为自己会出现在功法阁附近，眼前的却是那张分外眼熟的躺椅。
心中有了预感，他转头看去。
不知何时多了一排小花盆的二楼窗口处，正有道身影侧坐其上。
她穿着水绿色挑线长裙，弯月般的柳眉下。
一双明眸透着些许淡然。
神色俨然如常时般，对眼前之人的突然出现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只是平淡开口：
“你回来了”
李长青有些惊讶，但又有说不出的别扭。
恍惚间，他有种回到了与母亲相依为命时的感觉。
回到了种满瓜果的小院里。
那时，母亲也是这么对着平安归来的自己，微笑着招呼。
只是更温柔，还会尽自所能张罗些好菜。
脸上升起些许怀念，李长青轻咳一声，将回忆重新深藏：
“是您帮了我？”
练无双面色微动：
“你去了那里？”
对于这女子的见识，李长青并不感到意外。
在心神世界中时，就有打算找她帮忙。
只是没有把握罢了。
眼下，既然她主动询问，李长青也就没有隐瞒。
把所有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
最后，他问道：
“在您眼里，巫到底是什么”
这话，初听之下很是简单，只是询问巫的本质。
但要让与她相比修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自己，明了那本质。
就必须将一切揉开来，讲解透彻才行。
而这，就能让李长青得知许多珍贵的秘闻与见识。
如他所想，练无双沉吟数秒后，开了口：
“巫，既是一个象征符号，也是族群的名称”
“在上古之时，它们曾庇护人族”
“是人族在弱小之时没有灭亡的原因之一”
“但是...”
说到这，眼神飘向茶桌，闭口不言起来。
听到这明显还有下文的断句，顺着那目光，李长青愣了数个呼吸，才醒悟过来。
赶紧麻溜的拿出了眼前女子的专用茶具，熟练地泡起茶来。
片刻过后，待热腾的灵茶散发出独有的香气。
练无双轻抿口茶水后，才继续说道：
“但那终究只是某些老家伙的说法”
“或许是真相，可最多也就是片面的真相”
“要我说，大日底下有过什么新鲜事”
“一个族群，会无缘无故的庇护另一个族群？”
这下，李长青明白了过来。
无论前世今生，以他的见识，确实是没听说过这种事。
不求回报的爱是有，但上升到族群，可没有如此纯粹。
在万族并立的时月里，能有余力庇护另一族群。
并不简单。
不如说，是难上加难之事。
顺着这思路，李长青回忆起了与荒交谈的每个细节。
下一秒，脑海中便有惊雷闪过。
赫然意识到，那时的自己并不对劲。
几乎是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虽说也有自身弱小，且还要防备同伴的原因。
但也不该这么大意。
若是往常，这些他早就该想到了。
思绪及此，李长青心神探入储物袋内，便要将那雕像拿出。
但怎么也找不到。
“不会是没能出现在外界吧”
“可以荒那笃定的语气，不该如此才对”
思索间，下意识望向练无双。
却见那尊雕像正于她身前悬浮。
表面也不再干枯，而是如正常肤色般光润起来。
原先无一物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五官。
不是别人，正是荒的模样。
此时，雕像正如同沉睡的小人般，肚皮甚至还轻微的鼓动了起来。
似是有了生命。
练无双眼眸突地微冷：
“这次是你大意了”
李长青刚想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多不对劲的地方却于此时齐齐涌上了心头，以致于轻点着桌面的手指都无意识的放缓了速度。
顾不上继续招待眼前的女子，赶紧细细探究起来。
经过整理，他这才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个荒既是危险，但同时也是某种提醒。
只从与后两个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便可以看出它独特的地方。
这心神世界，应当不止有那个存在。
初始出现的荒，虽也知道借那极昼杀人，但并不怎么聪明。
只是占了主场之利。
事实也确实如此，它没能反抗多久，便被徐慧真擒下了。
而那个女性的荒，出现的时机更是太过巧合。
似乎是担心动作慢了，他们会离开那主屋，向城市的深处探索。
而徐慧真许是有她的考量，才主动配合对方，前往了城外的集合点。
一个有智慧，但并不多。
另一个无论是反应还是行事都真实了许多，甚至会故意表现出对奴隶的厌恶。
第三个荒，则是某种程度上的图穷匕见。
我在对它进行试探，同时它也在试探着我。
后来，它发现我和徐慧真的关系有问题时。
就主动调整了思路，以言语恐吓的方式让我心神波动起来。
这种情况下，不知真假的我必定会想到用某种方式规避危险。
它再以或暗示或明示的方式，让我同意将雕像带往外界。
完成它的企图。
它要不是受到某种限制，在判断出徐慧真只是逼不得已才保护我的那一刻。
便可以直接将我擒下了，哪还用那么麻烦。
也就是说，第一个存在可以直接向我出手，但智慧残留的并不多。
更多的只是狡诈本能的些许遗留。
第二个虽更自由，甚至有将雕像送入外界的能力。
但并不能直接对我动手，所以才会耐心的告知了我许多信息。
且还需要我的同意，那雕像才能到外界。
而那泛着青绿微光的巨石，就更好理解了。
那是一场交易。
至于徐慧真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留在那里，更多的是因为她并不怎么信任对方。
她知道对方需要我活着回到外界，所以才选择与我一同离开。
以防有变。
心念至此，虽还有些许的疑惑与不明白的地方。
李长青终于将思路整个理顺。
他看着不知何时只剩下小半壶的茶水，身姿坐直了几分。
重新泡起茶来。
虽没当面感谢，但心内确实有感激之意。
若不是练无双的提醒，他只怕是已经着了道。
成为了傀儡，或者复生的器皿。
想到此处，手脚更快了几分。
待茶雾散逸，李长青给眼前的女子满上灵茶，斟酌着说道：
“徐慧真...”
话刚出口，便被淡淡的语气打断：
“不用担心，她已经被我修改了记忆”
李长青这下，终于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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