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霜风凛冽杀机现

  夜幕深沉,天空中没有一丝月光,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覆盖了整个世界,只有漫天雪花在黑暗中闪烁微弱光芒。

  寒风凛冽,吹得车队周围的树木摇曳生姿,发出沙沙声响,与偶尔响起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一道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车队一侧,

  他身穿麻衣头笼黑布,只留下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

  他脚步轻盈迅捷,仿佛踏雪无痕,悄无声息地穿梭在车队之间。

  武福六盯着车队,看到马匹们喷出的热气在寒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形成一片片白色雾气。

  车队中人裹着厚厚棉袄,聚集在篝火旁抱团取。

  他小心翼翼藏在马车一侧,透过车轮缝隙看着那一张张面孔,

  迅速扫过后,发现阎五坚不在此处,他便迅速向着车队后方而行!

  很快,他越过伤员所在的马车,看到了那用来安放尸体的两驾马车。

  当看到这马车后,武福六眼中便闪过一丝寒光,

  在这北疆之地,人命不值钱,何以用马车承载,其中定然有鬼。

  想到这,武福六平缓的心跳砰砰砰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弥漫。

  手刃仇敌,天底下没有比这还能让他更热血沸腾之事,上阵杀敌也不能。

  他眼神一定,停留在那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军卒,

  那人他不认识,但想来是阎三的手下。

  听小顺子说,最后的马车有两个人,

  如今车夫去营寨用饭,这人还停留在这,忍受寒冷,

  这意味着什么,武福六已经心中了然!

  那阎五坚就在此处,就在那个通体漆黑的车厢里。

  深吸了一口气,武福六左脚蹬地,右脚迈出,身躯顺势蜷缩,一个翻滚来到马车一侧!

  左手轻轻握住匕首,眼中闪光凛冽,脚尖踮起,轻轻朝着车夫位置靠近!

  黑夜中,冰冷的杀意一点点扩散,

  马匹似乎感到一丝不安,轻轻打了个响鼻,两只蹄子微微刨动。

  那军卒正端着碗大快朵颐,被吓得一激灵,抬起腿一脚踢了过去,

  “吃饭也不让人消停,死畜...唔唔唔!”

  那军卒眼睛猛地瞪大,其内闪过呆滞而后是浓浓的恐惧,

  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穿过了他的脖颈,将他狠狠箍住!

  这只手力道奇大无比,犹如那精钢锻造的长矛,任凭他如何拍打也无法挣脱!

  手中大碗掉落在地,肉汤洒在风雪之中,使得白雾愈发浓郁。

  武福六将身体紧紧贴住那军卒,任凭他如何挣扎,右手依旧纹丝不动,

  左手已然悄然举起,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匕首抵住了那军卒的脖子!

  “下辈子跟对主子。”

  没有犹豫,匕首锋锐的尖端自上而下滑坡肌肤,刺破血肉,

  伴随着轻微的“噗嗤”声,长刀左上而右下,尽数插入脖颈!

  这一刀避开了要害,没有鲜血喷溅,但切断了他的喉咙,

  逼仄的窒息感双重袭来,

  那人几个哆嗦便瞳孔扩散,嘴巴张大,满脸惊恐,没了声息。

  武福六对此没有丝毫心绪波动,

  只见他轻轻将匕首抽了出来,换到右手,微微用力便登上了马车!

  他盯着那马车帷幕,面露思索,

  轻轻冷哼一声,伸出匕首将其轻轻挑开!

  车厢内的事物不多,两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静静躺在里面,让这车厢内显得安静渗人,

  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阎五坚,

  但武福六眼中却没有失望,只有那淡淡的嘲讽。

  只因那右边一具尸体上覆盖的白布正在微微抖动,

  可能是呼啸而过的冷风留下了点点残余。

  武福轻轻挪动身子,吱呀的挪动声在这黑夜中格外明显,

  他离得越近,那白布抖动得越是剧烈!

  还未到近前,武福六眼中凶光大盛,

  右手高高扬起,身体顿时一个前扑,朝着那白布用力扎了过去!

  他没有掀开白布去看,

  战阵之上,生死一念间,有动手的机会就绝不犹豫!

  至于是不是,杀了再看也一样。

  可就在这时,左边那具覆盖着白布的尸体猛地直起身,一把锐利长刀自上而下顺劈而来!

  白布掀起,武福六瞳孔骤然收缩,还有一个!!

  同时,右边那白布覆盖的尸体猛地向车厢内缩,露出了一张让他熟悉无比的脸孔,

  一脸畏惧的阎五坚!

  武福六眼中凶光毕露,浓郁的兴奋涌了上来,找到了!

  刹那之间,武福六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视线迎上那一道雪白战刃,

  原本迅疾如风的长刀顿时慢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滞,

  那陌生军卒狰狞发怒的脸孔顿时清晰可见,其眼中也带着浓郁的狠辣,

  但...武福六眼中此刻已经是一片平静,在他的世界中,

  找到了敌人,便意味着厮杀结束。

  他手中的匕首后发先至,一个上扬,与那劈砍而下的长刀重重碰撞在一起,

  “叮!”精铁碰撞之声炸响,

  紧接着,在那大汉惊愕以及一点点睁大的眼眸中,

  匕首轻轻向上一划,自刀尖至刀柄,摆开长刀,

  武福六身形同时一闪,如同饿虎扑食,迅速拉近,

  高高扬起的右手肌肉顿时紧绷,反手用力刺下!

  匕首如同游龙,割破空气,

  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用力刺入那军卒脖颈!

  反客为主,只在一息之间!

  匕首刺破血肉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那人一脸惊愕,

  武福六没有收力,匕首顺势一划,

  巨大的力道竟然使得匕首生生从那人后颈冲了出来,

  而后手臂一甩,弯弓如满月,

  匕首化作一道银色月光,直直刺了出去!

  只见武福六平静的眼眸中出现点点波澜,

  如同晨曦划破黑暗,杀意刹那便填满了他整个眼眶!

  “受死!”

  轻轻的声音回荡在车厢,听在阎五坚耳中却如洪钟大吕!

  “饶...”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匕首已经如利箭一般刺入他的喉咙,

  匕首穿颈而过,深深插入厢壁!

  “咚!”

  此刻的武福六早已转身,听到这声响,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何为悍卒,一式杀两人,事了拂衣去。

  阎五坚无力地摆弄双手,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与惊慌,不敢去碰自己的脖子,

  依稀的光亮中,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淋上了温热液体,视线中还涌现出了丝丝白气,

  让他的视线愈发模糊,双手也渐渐无力..

  直至双手无力垂下,脑袋似是失去支撑,向后靠去,砸向厢壁,

  咚。

  ...

  黑暗中,武福六不再吝啬速度与力道,

  麻衣被他甩向一边,整个人敏捷如猎豹在雪地中穿行,

  双手抓起地面的积雪在手上摩擦,以此来因该血腥味与血渍,

  很快他便赶到马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轻轻一跳便钻了进去!

  车厢内空无一人,武福六没有停下动作,

  迅速拿过那个包裹,将其内一件略显破旧的衣物穿上,

  而后视线扫动,将放于一侧的长刀拿起,刀把对准自己的胸口,用力砸了过去!

  但下一刻!他的手臂猛地停住,面露思索,

  思虑再三,他还是将长刀放在一侧,

  如此危难之局,不能让自己损失战力!

  做完这一切,他钻进了铺陈在地上的简易床榻,

  努力控制呼吸,少吸少呼,使自己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

  但伴随着大仇得报的喜悦,武福六觉得时间似乎不是那么慢。

  两刻钟后,零散的脚步声在马车外响起,还伴随着一些军卒交谈。

  “这一顿吃得真饱啊,居然还有羊肉。”

  “是啊是啊,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这陆公子就是厉害,回回都有斩获。”

  “你没去前面看看?哪里还有更好的,嘿嘿嘿。”

  “你是说那些娘儿们?”

  “不然呢,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身段极好,听说非常紧呢,哈哈哈哈。”

  “哎!小顺子啊,都说男人三妻四妾,

  你现在残了,只剩下一妻了,买个娘们回去伺候你吧,至少凑个两妻。”

  “我...我...我不行,我没有钱。”

  小顺子的声音有些局促,脚步也有一些慌乱。

  “胡说,我都听说了,你们这回斩首不少,赏钱足够了,

  这样,你把钱给我,老哥哥给你挑个好看的!”

  “不...不用了。”

  “哎!虽然你我不熟,但都是同袍啊,别客气嘛!”

  车厢内的武福六眼睛微微眯起,轻咳一声,沙哑着开口:

  “小顺子,快进来。”

  他拿过一侧长刀,轻轻挑起帷幕,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体粗壮的军卒正在与小顺子拉扯,

  见他看了过来,那军卒眼中明显出现一丝忌惮,力道也轻了些。

  小顺子这才挤了过来,不由分说地爬进车厢,拉上帷幕!

  “切,神气什么啊,都残废了还回去做甚,还做马车?老子还受冻呢!”

  小顺子听到外面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就要去拿长刀,

  但武福六却一把拉住他,轻轻说道:

  “言语之利他占便占了,无妨,以后找补回来便是。”

  小顺子点点头,连忙问道:

  “怎么样?”

  武福六轻轻一笑:“一切顺利。”

  小顺子眼中顿时爆发出浓郁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便是汹涌泪水,

  他握住那空空荡荡的袖口,感受着那伤口处的点点湿润,闻着车厢内漫漫血腥,

  再也止不住心中委屈,将脑袋埋在腿间,压抑的哭声终于传来。

  武福六的眼神一点点柔和,轻轻拍了拍他,

  小顺子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这些日子定然怕极了。

  “大仇得报,待到我俩伤势好转,哥哥请你吃酒。”

  “嗯....”眉头抬头的小顺子连连点头。

  “不...不会被发现吧。”

  小顺子抬起头,眼睛鼻子红红的,脸上带着慌乱,

  报仇的冲动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被发现的惶恐!

  “莫慌,你我乃伤残之人,那阎五坚作恶多端,是他该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

  “敌袭!!敌袭!!”

  “死人了!死人了!”

  小顺子身体猛地一紧,眼中再次闪过惊慌,武福六却轻轻拍了拍他,朝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让他紧张的心绪缓解少许。

  ....

  天幕下,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无声地覆盖了大地,

  夜色中,一辆马车孤独地停靠在车队尾部,

  车轮上积雪已深,马蹄印被新雪覆盖,

  车厢内,昏暗月光透过缝隙,在车厢内投下斑驳影子,

  车厢帷幕半开,冷风夹杂着雪花吹入,车厢内的空气凝结成一片冰冷!

  军卒靠近马车,一股森冷气息扑面而来,

  当看到里面情景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车厢内,一具尸体被匕首钉死在厢壁之上,鲜血点点喷溅

  他的脖颈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尖端插入厢壁,将他牢牢地钉在车厢的木板上。

  血液早已与衣服木板凝固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殷红。

  男子的面容扭曲而狰狞,双眼圆睁,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和绝望。

  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被手指涂抹过的血迹显得狰狞恐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在其一侧,有一具脖颈被剖开的尸体,脸上还带着惊愕,

  而在马车另一侧,还有一具面色淤青的尸体,脖子上有一个大洞,如今已然结冰。

  三人死状凄惨,让赶来的军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名年长军卒沉着脸上前,在那面露淤青的军卒旁停了许久,面色愈发凝重。

  “陈哥,怎么样?”这是有人发问。

  “别吵,你当老子神仙啊。”

  那军一声大骂,盯着那脖子上的淤青,缓缓摇头:

  “好大的力道啊,李老一,过来看看,你有这么大的力道吗?”

  “哎,来了。”

  瓮生瓮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大汉凑了过来,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摇了摇头:

  “陈大哥,没有啊,这人的脖子都碎了。”

  “连你都没有这力气?莫非是元人?”

  年长军卒爬上车厢,轻轻握住那匕首,用了几分力才将其拔了下来,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好大的力气!此等力气,我只在元人战兵上感觉过!”

  “元人???”

  在场军卒一阵惊呼,腰间长刀连连飞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陈,你确定?”这时,护送缴获的总旗走了过来,问道。

  “不确定,但如此大的力道,我们千户所有,但不多。

  上次比试时只有刘黑鹰能开弓两百斤,总不能是他杀的吧。”

  那总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还有谁?”

  那军卒想了想:

  “小陆大人应该也可以,上次他杀那个元人,一刀将其脑袋劈成两半,这比开弓两百要难许多。”那陈姓军卒又说道。

  “净说这些废话!!”总旗脸上露出怒容,

  但很快,他见到了周遭那一个个面露怪异的军卒,

  忽地惊醒,目光锐利,直刺那陈姓军卒:

  “你是说..可能是他们二人做的?”

  那陈姓军卒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朝着最里边那具尸体努了努嘴:

  “他就是阎五坚,那如今瘫在车里的武福六就是他害的,

  他被小陆大人治罪,至于为何在这...我就不知道了。”

  总旗瞥了陈姓军卒一眼,有些不满,

  如此老滑头,说话说一半,

  这人为何能在这不是明摆着吗,

  有人力保,是谁也不用多说,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深吸了一口气,那总旗沉声说道:

  “将尸体收起来,等回庆州后再由仵作验尸。”

  “大人,不查凶手了吗?人刚死能看出许多事情,

  若是再过一天,想要找凶手可就难了。”那陈姓军卒狐疑着提醒。

  “闭嘴!我们的军务是运送缴获,

  若是元人真摸上来,我等难辞其咎,

  为今之计是要做好警戒,防止再死人,好了,快些行动吧!”

  周围军卒轻轻一笑,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总旗松了口气,

  他也不傻,夹杂在小陆大人与阎千户中央,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不然得罪了哪边都不好受。

  那陈姓军卒也在一侧忙活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在马车周围走动,视线不停扫视着地面,

  当他来到马车一侧时,眼神一凝,

  看到半个藏在车轮后,还未被积雪覆盖的脚印,

  他轻笑一笑,朝着远处的黑暗瞥了一眼,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地碾着脚印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嚷嚷:

  “做事干净点,马车周围的血迹都清理干净,若是引来狼群,老子饶不了你们。”

  远处,带队总旗看着忙忙碌碌的军卒无奈叹息一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朝着自己一名亲信招了招手;

  “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那军卒长得憨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靠谱之人。

  总旗想了想,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等明日天亮你迅速返回营寨,将阎五坚的事告诉千户,

  就说...有三人莫名死伤,怀疑是元人所为,两人是随行军卒,另一人与阎五坚长得极像。”

  “大人,他就是阎五坚啊,我还专门看过的。”

  那总旗顿时胸口鼓胀,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且车一巴掌拍了过去:

  “老子不认识吗?我们此行四百一十三人,有他的名字吗?

  不管谁问你就说不认识,别的一句话也不要多少,机灵点!”

  那军卒挠了挠头,憨厚的眼神中尽是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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