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吴主任给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小心翼翼的放衣服内袋里揣好。
这个玩意可不像后世的各种证件,都是塑料纸,带塑封,不用力扯都扯不烂。
现在的工作证就一个硬壳纸充当保护层,里头都是很普通的纸张,文字都是手写的,也就一个公章印,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
介绍信就更简单了,就一张普通的信纸,介绍了宁建国所属的单位和身份,再加一个公章。
连个最基本的保护都没有。
材料形式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里面的内容和上面的公章。
这个可得小心保护好了,千万别给水浸水了去。
和供销社众人告辞后,宁建国挑着空担子大步追了上去。
自己在这没待多久,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晚饭后。
宁建国悄悄把李燕玲拉到一边。
“你要干嘛,还不去洗澡,一身脏成这样,臭死了。“李燕玲假装嫌弃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嘿嘿,燕玲,我给你看个宝贝。”
李燕玲脸就是一红,左右摇头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气恼道:“你小点声,这还没进屋呢,看什么看。”
看她这表情,宁建国就知道她误会了。
“你想啥呢,我是让你看看这个。”说着,便把下午供销社吴主任给他的工作证和介绍信给她看。
李燕玲一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不过也怪不了自己,都怪他,对,都怪他,每次那啥,他都要说一句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燕玲伸手接了过来:“就两张纸而已,还什么大宝贝呢。”
“你看看上面写了啥。”
“你...”
李燕玲看到第一眼,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接着继续看。
只见上头写着工作证三个大字,底下还有宁建国的名字和供销社的印章,不由失声。
这年头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太难了,哪怕是临时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了头。
宁建国一没关系,二没人脉,咋就一下子成了供销社的的工作人员。
“嘘~”宁建国怕李燕玲喊出来,赶紧做了个动作。
“不要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工作证明嘛。”宁建国得意道。
“嘶~,你干嘛?”
见宁建国还在自己面前显摆,李燕玲在他腰肋上用力掐了一把:“叫你唬我,快说说,怎么回事。”
“哎呀,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咯,赶紧说说你这是咋来的。”李燕玲假装生气道。
“这东西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啥?”
李燕玲被他这个句话给弄迷糊了,啥叫是真的,也是假的。
赶紧拿起来仔细看了下,是不是自己刚刚看错了。
虽然她只读到四年级就辍学了,但是字还是认识的,那么大一个“宁建国”和供销社的公章总不会有假。
“你说清楚点,啥叫也是假的。”
“就是东西是真的,不过不会去供销社上班,也没工资拿。”宁建国和她解释了一下。
他这一解释,李燕玲更懵了,啥叫东西是真的,但是又不去上班,这不是供销社的章吗,难道说是假的?但他又说是真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点,你给我绕晕了。”
好吧,看来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估计他婆娘一时半会弄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宁建国只好把那天和王胜利父子三人起冲突,王宝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是在投机倒把的事开始说起。
为了避免以后真的被他们举报,就得想办法弄个合适的身份。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比供销社更合适了,于是就想了些办法,
不过现在工作这么紧张,哪能真让你进供销社。
所以现在就你看到的这样,有工作证,有介绍信,名义上供销社的人,但是没编制,也没工资,算是编外人员。
这样一说,李燕玲算是明白了,自家丈夫这是防患于未然。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自古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他们王家人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这些话,未尝没有去举报的想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他这个操作,和后世有些城市里的街道辖区里的网格员差不多,不同的就是,没有工资或奖金,他也不用办事。
另外,还有很多无形的好处,反正向组织里的人靠近些,没有坏处就是了,别人眼红时,也会顾忌一些。
李燕玲拿着看了看,还给了宁建国;“那你好好收着吧,还以为你进供销社了,白高兴一场。”
一开始,她还真以为宁建国可以去供销社工作了,没曾想是个真的假证件。
“咋了,就这么想我进供销社”
李燕玲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谁不想,别说进供销社了,就是工厂招工,哪怕只是个临时工,大家都挤破了头。”
好吧,这话宁建国确实没法反驳,这年头,能进工厂当工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能打架谁打赢了谁进去,狗脑子都要打出来。
进供销社,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近几年是供销社最后的辉煌,再往后几年,更加开放了,供销社很快就会落寞,至少往后四五十年后是的。
但现在,能进供销社可不知道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李秀秀进了供销社,她家里人和人说话的声音都大些。
每个月有稳定的工资拿回家,身份上不自觉高人一等,谁家不羡慕。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进体制内,是绝大多数农村人的追求。
其次才是老师,医生这类稳定的工作。
外出打工,那也是没办法才去,不然一家老小的生活费,学费,各种吃穿用度的钱从哪里来。
别人家开始建新房子,还是红砖房,你家还住在破旧的老木头房子里,就问你羡慕不羡慕。
随着改开的浪潮越来越大了,很多人都开始离开家乡,前往羊城打工。
八九年的时候,他们这里就已经有许多人去了,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慢慢的,他们外出打工赚到钱的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上一世,宁建国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的打工生涯。
自此,每年都是和家人分开,得到过年才能回来。
还是等儿子上了高中,长期在校寄宿,这才把老婆接出去一起打工,这时,夫妻俩才结束长达十多年的异地生活。
重活一世,宁建国没有再出去给人打工的想法,能在家里就能赚到钱,为啥要跑出去受罪。
尤其是这个时期,他印象尤其深刻。
不是你说去打工就能随便去的,还要办暂住证,没有暂住证,后果可想而知。
他就碰到过好多次晚上的时候查暂住证,直接把街头街尾给封锁起来,挨家挨户的查。
没有的只直接拉车上带走,还有直接拿棍子打人的,任你在地上翻滚哀嚎,头破血流也不会手软。
更有甚者,就是你有暂住证都没用,直接抢过来撕了你的。
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谁叫你是外地人。
后世有句玩笑话,说深城是潇湘人的第二个省会,其实这话说的也没错。
这座城市,很多地方是众多潇湘人的血和汗筑成的。
不止是暂住证,在外头干活,都是有地盘的,尤其是上工地干活。
打架,那是经常性的事情。
鼎鼎有名的潇湘帮就是这个时期打出了名声。
其中,潇湘帮中很出名的就属于宝古佬。
外出打工的潇湘人很是团结,尤其是宝庆地区这里的人,从小就好斗争勇,打架更是常事。
一到外地,遇到同乡有事,那是提起棍子说干就干。
这个年头,在广省,有打群架的,起码有三分之一是有潇湘人参与的。
另外那三分之二中的一半是川省和贵省,剩下的,才是其他地方的人。
不过现在,宁建国没有出去当牛马的心思,只想在家里好好待着。
外面的世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可不想半夜三更被人敲门查暂住证,也不想为了抢地盘拖着根钢管和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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