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练刀,认真非常。
苏武是知道这个时代即将一步一步走向乱世,逼着自己必须练。
半大少年李成心中,只想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都头看轻了,既然往后跟在都头身边走动,那就一定要做出个人样来。
武松教得也是认真,越教越认真,还说:“哥哥习武的禀赋当真是好!这小子也不差,体格子着实不错,悟性也跟得上。”
运动这件事,还真是要天赋的。
只待天色慢慢暗了一些,三人便也停了下来。
武松也还有交代:“哥哥这副体魄已然强健非常,习武便是要日日不辍,便也是越强健越好,吃肉,日日吃肉。这小子也是一样,本也有副好骨架,又正是长身体,更要多吃肉。”
穷文富武这句话,显然有一定的道理。
“上街买肉。”苏武执行力极强。
三人并上董坚一起下值,先在街面买了十斤肉,又买上酒,再买几个小菜,直往苏武的新房去。
倒也不必弄个什么乔迁之喜的仪式,几个人吃顿酒肉便是了。
怯生生的小厨娘只看得家中几个大汉,莫名有些害怕,听得吩咐就在厨房里烧火煮肉,看都不敢出来看。
也不要什么厨艺技巧了,切开煮熟加点盐,江湖好汉,就这么吃。
苏武也吃得进去,至少还有盐,他甚至也吃过某种健身餐,连盐都不放。
武松忽然问起李成:“你这小子是猎户人家,都会些什么技艺啊?”
李成只答:“小的会射,弓弩皆熟,猎弓,百十步,十能中九,若是弩,便是乡下土弩,一百多步外,指哪里射哪里。”
武松闻言一惊:“你竟还有这般技艺?”
李成愣愣点着头,不似胡言。
苏武也转头来看,只说:“极好,明日你便也到衙门里登记造册,衙门里有强弩,你领一张去。”
“是。”李成还真就是个报答恩人的心态,对苏武的话语,只管点头就应。
一旁董坚说道:“明日里,我便帮他办了就是。”
“吃酒吃酒……”武松最喜这碗酒。
四人天南地北扯着,武松说自己学武艺的事,说少年逞勇斗狠,说柴进庄子里都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
董坚说家长里短,说衙门里的一些事,也说一些近来阳谷县的八卦。
少年人李成几杯下肚,也打开话匣子,说起山里打猎……
苏武多听,微微笑着……
男人,就得几杯酒下肚,若是投机,明日起来,便是个亲密无间。
却是有人夜里还在赶路,打马飞奔在阳谷县与东平府之间的官道上。
早间就进了东平府的城门,一个时辰之后,又打马飞奔往阳谷县回。
大早,董坚先去衙门,苏武、武松、李成三人却先学艺,那小厨娘也不多说话,只管领了主人的钱,就上街去买菜……
主人也说,买些布料,买些被褥,锅碗瓢盆也要,反正很多,带不回来就雇辆牛车……
对于苏武而言,眼前难得碰上武松这般世间顶尖的战力,学武就是最大的事。
至于早饭,武大早早就带着一脸憨笑来了,便是新房他都摸得门清。
下午半晌,西门大官人从东平府回来了,先去见云理万。
“见到了?”云理万问。
西门庆连连点头:“见到了,好大一条汉子,当真凶神恶煞,连他麾下之人,也是一个个膀大腰圆。”
“那是自然!”云理万满脸是笑,也有几分得意。
“他们说,明日黄昏就会入城来,最好当夜就把事情做了,因为他们还要急着往北去,不愿耽搁时日……”
西门庆汇报着。
“这么急?也好,这事还是交给你,你先找个地方让他们落脚,隐蔽一些,行踪不能露,然后你带郁保四去认人,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云理万还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
“明白。”西门庆微微躬身,事情还未发生,他便心中觉得有几分快意。
只因为他亲眼见了那郁保四,郁保四还真就不是一般人物,这回,苏武,必死无疑。
想到必死无疑,西门庆便更觉得心中又多几分快意。
从云理万府中出门来,西门庆还有一桩心中急事,只管往阳谷县有名的媒婆家走去。
媒婆姓薛,人称薛嫂。
进门西门庆就问:“事情如何了?那娘子如何说?”
薛嫂稍稍皱眉:“官人,倒是有些变故……”
“怎么就有变故了?”西门庆闻言就急。
“上次去,倒也都说得好,老身还说什么时候让官人上门去见见,她也不曾有真正拒绝之语,今日午后再去,却好似不那么热络了,老身只管把官人说得天上无有地上一个,她也似并不……多言……”
“怎么回事?你可是收了我不少钱的,这事你若办不成……”西门庆这辈子,最急的事,就是女人。
薛嫂又笑:“官人莫急,老身在阳谷县,那是有口皆碑,什么事不都得是个一波三折吗?好事多磨。”
“你就说还要多少钱?”西门庆大手一挥。
薛嫂还是慢慢来答:“官人,钱呢,自是要的。但这也并非全都是钱的事,那孟雨楼无依无靠,偌大家业左右被人盯着,一天到晚担惊受怕,自是想寻个真心能依靠的人,这阳谷县里,除了官人,还能有谁?”
“继续说……”西门庆稍安,也是那孟玉楼,美貌不凡,这倒是其次,家资巨万,这才是主要。
“老身去打听了,官人道是如何?”这媒婆拿捏西门庆也是不在话下,还要卖关子。
“说……”西门庆懒得计较,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来。
薛嫂接过:“说是昨日,那县里的苏都头帮她驱赶了张四,那娘子啊,直把苏都头送到门口还舍不得回呢……”
“谁?”西门庆眉眼一张。
“县衙,苏都头,就是那个在景阳冈上猎大虫的苏都头。那娘子想来是以为有人靠了,所以才听不进老身的话语,这事吧……还得官人出手,老身这里倒是有一计。”
就听西门庆咬牙切齿:“又是他!”
“啊?官人与那苏都头有仇怨?这般更好了,老身这一计啊,还怕你们伤了脸面呢。”薛嫂还卖关子,只等西门庆问计,不免又要打发一些钱来。
却是西门庆摆摆手,冷冷一笑:“他苏武是个甚么物什?也敢与我西门庆抢女人,倒也不必你的计了,我自有计较。”
说完,西门庆出门就去,薛嫂还追一步:“官人啊,老身这里还真有好计哩……”
西门庆哪里还答?旧仇还未去,新仇又来,云理万还未想杀人性命的事,只想个手断腿折。
西门庆心中,苏武只是明晚横尸街头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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