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阵

  “有人在吗?这里有人吗?”少女顿时有点慌了神,大声冲着前方呼喊着。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山间空旷的回声“有人在吗?这里有人吗?”

  少女顿时有些着急了,小脸紧绷着,晶莹的泪花在眼圈里打起了转转,一副要哭却强忍着的俏模样。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少女毕竟出身于一个修仙世家,她站定身形,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认真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前方山间石道幽幽向前,耳边不时传来远方山间溪水流动的潺潺之声,其中还夹杂着清脆婉转的鸟鸣之音。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是五百多人一起上山,不可能转眼间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了,那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一个幻阵!”想到这些,少女的脸色紧绷的俏脸舒缓了一点,闭上双眼再次思索:“这幻阵似是能勾起人内心之中的薄弱之处,一个人越怕什么便会出现什么,越贪恋什么便会越出现什么。没错,我害怕孤独!”

  青衣少女的眼眸缓缓睁开,长长的睫毛展开,此刻清澈的眼神中似首多了一丝勇敢,也隐隐多了一丝坚定。她原本荒乱的心神慢慢平静下来,莲步轻移,继续向眼前山间石道上走去。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她魂牵梦绕的中年美妇身影,那是一张与青衣少女样貌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正是少女记忆中多年前母亲的样子。

  这道身影一出现,便向着青衣少女款款而来,头上的发簪一如当年的模样,上面点缀的金饰流苏一步一摇,望着青衣少女,眼中满是慈和与温暖。

  青衣少女只看了这中年妇人一眼,心头便是一颤,就连嘴唇也激动得微微颤抖。

  “雨儿,过来呀,让娘亲看看,我的女儿又长高了!”离青衣少女尚有丈距离时,中年美妇向着少女招了招手,满面笑意,如沐春风。

  青衣少女再也忍不住,眼圈了惊喜的泪花划落,如乳燕投怀一般冲入美妇怀中,此时青衣少女已经泣不成声,口中喃喃道:“娘,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傻孩子,你瘦了,娘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走了。”中年美妇紧紧抱住青衣少女,然后端详起少女清丽的脸颊,脸上都是疼爱之意,道。

  此时此刻,画面如此的温存暖心,令人陶醉,青衣少女就这样抱着母亲呢喃,在母亲怀中撒娇,享受着久违的母爱。

  过了许久,青衣少女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抬起头来再次看向面前的母亲,心头不禁猛地一紧,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因为她忽然想起:“母亲明明在多年前的兽潮之中,为了保护我和弟弟等家族子弟逃生,死在了一头虎妖爪下,今日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处!?”

  青衣少女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母亲是自己心底所思,她眼圈中的泪花再次涌了出来,螓首微抬,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母亲,多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少女低低抽泣了一声。

  “我的雨儿,你怎么哭了?”眼前的中年美妇见到少女脸上泪花散落,柔软的细手抹去少女脸颊上的泪珠,疼惜道。

  “谢谢……谢谢你们让我重温了短暂的母爱……”青衣少女口中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然后缓缓闭上双眼,运起功法,同时将一张较小的青色符箓贴在自己右侧太阳穴上。

  一股清凉的真元立刻冲入脑海,令少女原本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慢慢的呼吸,深呼吸……

  当少女再次睁开明澈的双眼时,眼前没有了母亲的身影,只有一片晨雾随着清风在山间涌动,一时浓一时淡,晨雾虽然还是浓重,但视野却一下子能看出去三四十丈,开阔了许多。她的视野之内也一下子多了许多人,这些人或是驻足迷茫,或是泪流满面,或是惊恐瑟缩……千奇百怪,绝大多数人并不在山间的石道上,而是流散的漫山遍野。

  “刘三,有种你别跑!看我今天非剐了你不可!”突然前方有人一声厉喝,然后手持一柄利剑,飞一般的冲入了前方一片山林之中,疯狂挥砍着手中的利剑,幸好他冲入的林中没有其它人,否则还不知道是否会伤及无辜。

  青衣少女看着远处的众生百态,不禁黛眉一皱,同时很是庆幸,自己已经突破了幻阵的迷惑。离她最近的一名男子满头大汗,如背负千斤巨石一般,以背托姿势艰难的向前方一步一步走着,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青衣少女刚想上前施展灵符令男子清醒过来,可是回头一想:“这幻阵是青云门对每一名应试者的考验,我与他非亲非故,若是贸然出手解救,恐怕会坏了青云门此场选拔的规矩。还是算了吧……”

  青衣少女乌黑的睛珠一转,缓缓收回了已经从腰间掏出的青色符箓,然后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无奈地向着前方的山间石路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青衣少女便发现前方一名蓝衣少年也清醒了过来,少年身材高大,眉眼俊朗,手持一柄淡蓝色仙剑,一看便知是仙家法宝。

  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蓝衣少年回头望了一眼,见到身后不远的山路上,一名青衣少女睁大了眼睛,也正打量着自己,少年面上一笑,手握仙剑一合手,拱手向着青衣少女作揖施了一礼,道:“这位姑娘好生厉害,想不到这么快就摆脱了幻阵的困扰。”

  “你不也一样,这么快也摆脱了幻阵,清醒了过来。”青衣少女淡淡一笑,回了一礼,对于少年的夸奖并未放在心上。

  “惭愧,惭愧,在下不过是倚仗着手中这把长辈赐予的仙剑,才成功从幻像中走出来。”蓝衣少年面露谦卑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我也不过是仗着手中的清心符箓才成功解除幻像,咱们彼此彼此。”青衣少女见眼前这个少年低调谦虚,心中放下了些许戒心,慢慢的沿着石阶走了上来。

  “哦哦,在下岭南欧阳剑秋,不知道姑娘芳名?”蓝衣少年笑容依旧,但见青衣少女脸上舒缓了许多,便是当先自报家门,同时询问起少女的名字。

  “你胆子倒是挺大,一见面就打听起别人的底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青衣少女冷冷地看了一眼蓝衣少年,快步从他身旁走过,然后径直朝着前方行去。

  蓝衣少年对于青衣少女的冷淡也不恼,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淡淡道:“你我暂时都摆脱了这幻阵,没准以后还是同峰弟子呢,所以我想先认识一下同门的青年才俊,希望姑娘不要怪罪在下冒昧了。”

  “好吧,那本姑娘便告诉你名字吧,我叫王细雨,来自威陵郡王家。”青衣少女走在前头,像是大赦了蓝衣少年,自己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似的,淡淡说道。

  主要是青衣少女一想蓝衣少年说的也对,再加上这山路漫长,四周能这么快走出幻阵的人也仅有这少年一人,上山的路上有一个能说说话的人也不坏。

  “是威陵郡龙湖王家吗?”欧阳剑秋一听,脑海中立刻想到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修仙家族,问道。

  “你也听说过龙湖王家?好像我们王家没有这么大名气吧……”王细雨立马回过头来,用带着几分诧异的眼神看向欧阳剑秋。

  “当然听说过,岭南郡与威陵郡相隔不远,龙湖王家修炼的符箓远近闻名,我当然知道了。”见到青衣少女投过来的诧异眼神,欧阳剑秋一点也没有怯场,反而直面着王细雨的打量。

  “好吧。”也许是刚刚经历过见到亡母的幻像,王细雨的心情有些低落,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扭对便向前走去。

  欧阳剑秋似乎也看出了青衣少女的一些低落情绪,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紧跟了上去,偶尔与王细雨聊上几句,好在漫长的山路上打发时间。

  沿途一旦见到有少女陷入幻境中痛苦不堪,王细雨都会出手解救,毕竟能参加第二轮选拔的少女本来就不多,欧阳剑秋自然也乐于出手帮忙,能在这些少女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只不过每一次出手过后,欧阳剑秋都把功劳归于王细雨。这一点令王细雨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一路上也开始主动与欧阳剑秋聊上几句。

  青云山腰的“青云别院”广场上,十四根粗大的石质圆柱两两组合,每两个柱子之间悬着一面硕大的铜镜,七面铜镜成弧形展开。此刻青云门的七大首座与几名长老都站在圆弧的内侧,透过这些阵法铜镜,观察着幻阵中各位应试弟子的表现。

  “这个小姑娘很不错,居然能第三个突破幻境清醒过来,她在符箓方面的造诣已经很深。”风回峰首座曾书书,看着铜镜中山路石阶上走着的五女一男小队,口中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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