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道惊鸣声，在小院中奏响。
一张又一张的上弦弓弩，宛若是接力赛一般，在陆柳的手中不断凭空浮现。
一支又一支的弩箭，追魂夺命，破空惊鸣。
没入肉体躯壳的噗嗤声，不断作响，随之乍现的滚烫鲜血，飞溅洒落，侵染大地。
惨叫与哀嚎声中，五个还活着的刀客相继死去。
同生共死，和先行一步的老大哥汇合，共赴黄泉忘川，共赏彼岸花开。
不过片刻。
整个倪家小院，便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特别是贺秋风这边，原本还在想着，是不是也趁乱逃跑，或者是另寻他路，劫持后面的那个新婚美娇娘做人质。
但定眼一看。
那个逃向大门口的刀客，已经被迅疾如风的三支弩箭，扎了一个透心凉，射成了刺猬。
尚是凡人，肉体凡躯，怎么可能跑得过弓弩箭矢呢？
再一看。
宛若道术仙法般，一架又一架弓弩粉墨登场，送上了一支夺命升天箭。
“无穷尽也”般的一幕，让贺秋风彻底心如死灰。
整个人的精气神骤然一跨。
颓废间，反倒是放松了不少，踏步来到桌子旁坐下，还自顾自地找到碗和酒，倒上了一杯。
一边喝着酒，一边目睹着场上的一切。
“想来，也是天意如此。”
呢喃低语间，贺秋风瞥了一眼桌子上面的宇文英，漠然回首，慢慢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另一头。
歘的一声，干净利落地补完刀后，扫过遍地的尸体。
看着最后一个掉落的问道宝箱，化作流光飞入背包后，陆柳收起弓弩，便提着染血长刀，朝着贺秋风走去。
来到桌旁，坐下，倒酒。
在贺秋风的注目之下，陆柳面色淡然，将那杯酒水直接泼洒到了地上。
“贫道送你们上路了。”
黄泉路上上路水，忘川彼岸不回头。
而后。
陆柳方才看向了贺秋风，一丝浅笑浮现，言道。
“怎么样~”
“这就是我的底牌和手段，够不够惊喜。”
瞬间，尽管已经是坦然等死了，但贺秋风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心中一堵，气闷难受。
简直惊喜到姥姥家了！
不过，稍作舒缓，贺秋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个问题。
“你是神仙，还是妖魔鬼怪？！”
“那些弓弩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见，每一次都是已经装填好了箭矢的新弓弩……”
说话间，下意识的画面回闪。
尽管混迹江湖数十载，也算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但贺秋风依旧是无法想通其中的奥妙。
难以理解，也不敢去想。
因为再怎么思索和分析，最终的导向都只会是一条路，那就是仙神手段，妖鬼术法。
也就代表着，眼前的这个道士可能……不是人。
至少不是凡人！
这一刻，看着眼前的陆柳，贺秋风的眼眸中，惊惧和后悔之意，不可遏制的浮现滋生。
而看着眼前面色一顿变幻，道出了心中所想，好奇和求知欲拉满的贺秋风。
陆柳开口了。
“想知道答案嘛~”
“想！”
当然想，贺秋风表示，死也要死的明白，做一个明白鬼。
然而下一刻。
噌！
就在贺秋风以为，陆柳这么一个世外高人、临凡真仙、道门真修，会为他解惑。
愿意施以慈悲，让他死而无憾，死得明白之际。
一道亮光闪烁，极速掠空。
映射着最后一缕黄昏霞光的染血长刀，直接划破了贺秋风的脖子，挑断了脆弱的咽喉。
贺秋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望着陆柳。
咕噜咕噜的滚烫鲜血，宛若是喷泉流水一般，从脖子伤口处流出，蔓延全身。
最终，于弥漫飘飞的血腥味中。
贺秋风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一双往日里充斥着恶性的眼睛，已经是失去了色彩。
呼~
迎着晚霞凉风，一甩染血长刀，洒落的鲜血，由红变黑，诉说着罪恶与良善。
陆柳表示，自己可不是什么道德真修，再世圣人。
满足愿望？慈悲解惑？死个明白？
想什么呢~
难受郁结，死不瞑目，抱憾不甘，死的稀里糊涂，死的不明不白，成为一个糊涂鬼。
才是贺秋风这等垃圾糟人应有的下场。
慈悲？原谅？
不存在的~
……
呼~
抬头望天，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贺秋风那空荡荡的身周，陆柳心中默默道了一声“扑街”。
身为目中无人里的一大配角，贺秋风居然连个宝箱都没掉落。
一点儿都支棱不起来，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悠悠摇头，长刀翻转。
找到刀鞘，将之放好后，陆柳的目光，落向了院子里最后的三个活人。
待在角落，仍旧处于恍惚、震惊、骇然等复杂神情之中的三人组——倪君、倪燕、李五郎。
“好像……”
“赢了……”
“好厉害！”
咕嘟~
吞咽着口水的李五郎，呢喃低语。
“陆道长他……居然有弓弩！！！”
弓弩这种战争神器，可不同于普通的刀剑，并不常见。
更别说是在一个道士身上了。
而且还不是一把两把。
嘶！
等等！
一想到这么一个关键要点，脑海中回闪着先前的一系列画面，身为凉城一书生的李五郎，顿时面色一白，阴阳气儿乱窜。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啊。
“仙家手段……”
“难道世间，当真有神仙不成……”
念头不受控制地偏向了往日里听到过的坊间传闻，话本小说里提及的志怪故事……
好好的一个儒生，就这么出现了被扳弯的迹象。
而就在李五郎放飞自我之际。
另一边。
伴随着陆柳收刀回鞘，挪步侧身，将视线投注而来。
从震惊失神中回返的倪君，对上了陆柳的“审视”目光后，倒也是相当的直接。
噗通！
三步并作两步，倪君朝着陆柳直接就是一个滑轨。
五体投地，脑袋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然后砰砰作响。
倪君一边磕头赔罪，一边声音激昂地感激道。
“多谢道长出手，救下我们兄妹三人。”
“倪君感激不尽！”
“先前是小人不识真仙，冒犯了您。”
“小人知错了。”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倪君这种老混子，相当清楚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低头，认错，滑轨，磕头。
一系列的举动，亦是让陆柳对于倪君这等人，有了更多的认识。
呼~
忽的一下，带着泥土的刀鞘尾端，直接凌空一斩。
倪君身躯一颤，手脚紧绷，两只眼睛里不可遏制的泛起了一抹惊恐和害怕。
可一想到身后的妹妹倪燕，便只能是紧咬着牙关，眼睛直接一闭。
然而想象之中的剧痛一幕，却是并未出现。
哒！
刀鞘落在了肩颈之间，陆柳的淡声响起。
“继续磕。”
“就磕一百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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