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纳罕，大白天的，能把这么多人吓得魂飞魄散，鬼长啥样，咱得去瞧瞧。
我刚要出去，窗口却倒挂下来一个人。
那人的嗓音很是甜美，冲我嘻嘻笑道：“我说谁说话这么香呢，原来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啊！”
“光看背影都能猜到在下俊俏，我说是谁这么睿智，原来是五鬼啊，久仰，久仰！”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当着咱们的面，敢直呼五鬼的——还，真没有，你不怕咱们？”
我十分淡定：“我和各位虽无旧交却也并无宿怨，为何要怕？”
“小郎君，胆子不小嘛，难道你没听说过，五鬼杀人，管什么宿怨新仇，向来是——想杀就杀。”
“你们若是想杀我，恐怕早就动手了吧，既然没这个打算，大家何不痛痛快快的交个朋友……”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蹭——蹭——蹭’门口一下子就挤进来四个人，充满各种疑问的盯着我。
“看啥呢？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么？”
我慢条斯理的边说也边打量着他们。
这样相互看了会，一个须发皆白的病瘦老者打破沉默：
“还第一次有人要跟五鬼交朋友，你这个朋友咱们交定了。”
他身后一个圆脸的矮个子憨态可掬道：“小郎君，老大说交了你这个朋友，快告诉咱们，你叫啥名？”
“不才——刘小白！”
矮个子一挑大指：“好名字，是挺白哈，我也把几个哥哥介绍给你。”
就这样，我和令人闻风丧胆的五鬼结识了。长着一张团团脸的矮个子，把另外几个人对我逐一介绍。
我这才知道，身材瘦削、鹤发童颜的是五鬼老大，江湖人称‘老鬼’！
说话尖锐、肥头大耳的人称‘锋利鬼’
嗓音甜美、举止温柔的人称‘羞花鬼’
身材魁梧，满头大包的人称‘疙瘩鬼’
短小精悍，慈眉善目的人称‘幺鬼’
我左一句‘幸会’，右一句‘有缘’，一副相见恨晚状，并唤出一块上好的紫玉，坚持送给老鬼医治咳疾。
如此贵重的水灵玉，被我大大方方的送出来，五鬼深受感动，表示待料理完琐事，定会找我一聚。
我一报拳：“也罢，山一程水一程，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日有缘再聚，各位兄长，保重！”
我这边保重两个字刚说完，五鬼连同石化在楼梯上的朱三及十几个随从，一眨眼睛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鼠二挠了挠头：“人呢？莫非，真是鬼？”
鼠大一脸幸灾乐祸：“姓朱的恐怕是真去见鬼了！”
我原本打算逛到天黑再回去，被朱三这一闹，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景象已经荡然无存，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鼠二满脸疑惑：“莫非五鬼会妖法，啥情况啊？”
鼠大也连连感慨：“太邪门了，能不能是过午封市，不许行商啊？”
我略一思索：“把说书的找出来问问。”
鼠大鼠二找人的本事还真不是吹的，说书的溜达回住处，刚端起饭碗，我们三个就推门而入。
鼠大表明要狠狠的花钱打听点事，他一捋山羊胡回应，不论是稀奇事还是新鲜事，问他算是问对人了。
“这才晌午刚过，街上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这是为啥？”
说书的不悦道：“几位莫不是存心来消遣的？老朽刚从街上回来，明明是人来人往的。”
鼠大更不悦：“谁吃饱了撑的消遣你，刚刚朱三和五鬼打了一架，不知怎么的，人都没了……”
‘咣当’
说书的饭碗摔到地上，嘴里的饭都顾不上嚼，不住的哆嗦道：
“小老儿就是江湖上混口饭吃的，今天权当没见过几位，你们快走吧……”
我唤出一块绿色的水灵玉放在桌上：
“大家都是过路的，不过是长点见识、免些灾祸罢了，并不相干，出了这个门，自然是从未见过。”
水灵玉乃是寍州的镇州之宝，素有安神辟邪一说，上好的水灵玉对练功之人更是大有裨益。
刘寧曾说，此宝产在寍洛河，由州府县衙派大量兵士严格把控，寻常人在下游淘些原石的废料尚且需要官府的采石令，因而价格极其昂贵。
水灵玉分为七个等级，以黑色最为珍贵，其次是红、粉、紫、绿、黄和白。
寍洛河年年产出最多的是白色水灵玉，其次就是黄色的；
粉、紫、绿，说不定十数年才会产出几块，却也多是有瑕疵和斑纹；
红色的更是凤毛麟角；
至于黑色的水灵玉，传闻世上只有一块，却至今下落不明。
说书的一瞬不瞬的盯了水灵玉好一会，一咬牙紧闭门窗道：
“老朽一生行走江湖，却从未见过像小郎君这般慷慨之人，罢了，今日破例一回，咱们的谈话——哪说哪了！”
我被他这句慷慨说的有些汗颜。
刘寜见我喜欢这些玉石，特意送给我一盒，我此番给他的是最不太起眼的一块，实在说不上慷慨。
说书的小心翼翼的包好水灵玉，这才压着嗓子打开了话匣子。
据他说，在寍州与塢州的交接，有两座山峰，山体酷似鸳鸯，山上长满了大片红色叶子的树木，放眼望去，如同两只火红的鸳鸯，因而得名火鸳鸯山。
那两座山上各有一个家族，数十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被五鬼给灭族了。
上至八十岁的老者下到刚出生的娃娃，无一幸免！
最惨的还不是屠杀，而是尸体居然只剩下一张人皮。
由于火鸳鸯山十分蔽静，直到一支商队路过，这才机缘巧合的发现院子里挂满的人皮，似乎有几百张。
如此恐怖，当时就吓死吓疯数人，其余人全都做了鸟兽散。
火鸳鸯山一夜之间成了最万劫不复的所在，从此再也没人去过。
饶是我见惯了弱肉强食的厮杀，乍听此事，仍觉一阵反胃。
“如此渗人不说也罢，先生讲的天下第一帮，但不知是故事还是真事？”
说书的见我不问五鬼的事，轻松不少，继续捋着一下山羊胡道：
“小郎君，天下万事，信则是也，不信则非也。”
“既然如此，我想往樱州运点东西，烦请帮忙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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