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薛宝儿,张志远回转洞府,盘膝而坐,脸色就跨了下来。
薛宝儿说了很多,不过现在不是细想这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便宜师傅有什么目的。
什么旧人之后,他是一点不信。
要真是顾念旧情,早干嘛了?
再说张乐清先祖留下的遗书中,说了很多可以引为奥援的亲朋故旧,可没有这位柳晚晴啊。
胎息大圆满的修士,总不能闲的无聊,总有个目的。
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从薛宝儿口中得知,这位师尊一项不容易亲近,可今日对自己可不是一般的亲近,难道还真是‘爱才心切’?
可薛宝儿十七岁成就练气,天纵之资,也对自己受到‘重视’心存妒忌,可见绝非什么爱才心切,绝对是另有目的。
灵石、灵资?
自家一贫如洗。
灵宝?
宝鉴有‘自晦’之能,真要是‘自晦’失效,直接动手抢夺就行了,犯不着大费周章。
想不到,越想心越乱,索性不想了。
起身巡视这座新洞府。
这洞府很大,就是一座府邸,且灵机充溢,各种设施配套齐全,连灵宠的专用洞室都有。
十几间洞室,各有功用,身为真传,还有三个随从杂役名额,可以帮自己做些庶务。
静室自然是最大的,灵泉汇集成一湾水池,灵雾飘渺,且防护严密,一旦闭关,除非强行攻破,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张志远盘坐在灵泉之上,启动禁制,神识果然被闹闹的锁在里面,洞室内静谧非常,好似与世隔绝。
撤去禁制,漫步而出,来到另一间丹室。
丹室有一眼地火,用阵法遮蔽,阵眼处摆了个丹炉,室温很高,干燥异常,各处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仅这眼地火,就是外界难寻之物。
走马观花的看过。
另一间洞室摆放着几排书架,大多空了,也有一些落满灰尘的旧书放在上面,张志远随意的抽出一本,抖落上面的灰尘,翻开来看。
这是一本风物志,想是那位前主人留下的,说得是越州各地的风物、地理,灵资、灵产,只是年代久远,大多数内容都对不上了。
其中介绍大黎山的几篇引起张志远的兴趣。
他大袖一抚,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盘膝坐在书架前,很快就把上面的内容看完。
大黎山距离清远城并不远,位处腹地,书上提及的妖兽、妖修早就绝迹,灵山灵地早就被大大小小的修行家族和散修占据,只有最深处才有些逸散的灵机,让一些低阶的灵植生长。
六里铺的采药人很有名,仙凡都有,大量穷苦散修经营此业,每日不知多少人深入大黎山,各处可以说都被人踏遍了,可从听说有人发现什么战场遗迹。
可这本书说得煞有介事,不像是瞎编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
张志远合上此书,若有所思。
又抽出第二本书来,拂去尘土,豁然是风物志的第二册。
里面说得依然是大黎山,还有一张兽皮制作的地图,标注了战场遗迹的位置,还说进入遗迹需要一件信物。
不会还有第三本吧?
张志远抽出第三本书,果然!
他蹙眉看着身前的三本书,难道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可这洞府是自己随意选的,如此厚的尘土,也不像是新放上去的。
想不明白就不想。
他心里冷笑,翻开风物志的第三册。
里面是个夹层,书页掏空放着一个木盒,木质早就腐朽了,拿出来就散了架,从中掉出一枚刀币形状的钥匙。
这钥匙也是个凡物,没有感应到一点灵机,造型古朴,好像某种古代钱币。
张志远秉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原则,看不明白就收进储物袋,又去拿书架上的另一本书。
这书触之即碎,再去拿下一本,同样如此。
几个书架上的存书,总有几十本,可除了这三册风物志,全都碎成了粉末,好似安排好的。
大黎山,古战场,机缘?
什么机缘我都不动心,你能奈我何?
他好似在跟冥冥之中的某个人斗气,把这间洞室清理干净后,就取出制符传承和工具,练习箓纹。
时间在体悟箓纹中流逝。
张志远在不知不觉间沉浸下来,对前路的迷茫,对现状的疑虑,全都随着一次次临摹而淡去。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则寓言故事。
说的是一个饥渴旅人被狼群追逐,拼命奔逃,在力气用尽决定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一口枯井。
就在旅人准备跳入井中的刹那,才突然发现井底满是毒蛇。
眼看狼群就要逼近,他唯有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幸运的是,井壁上长出的一棵小树勾住了他,使他悬空挂在狼群与毒蛇之间。
他攀紧树枝,刚想松一口气,耳边却传来一阵“嚓嚓嚓“的声音。
原来是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老鼠,正以锋利的牙齿在啃咬着树干。
旅人的生命和这棵小树一样危在旦夕。
这时,他看到了一滴蜜,粘在小树叶子上的一滴晶莹的蜂蜜。
于是,他凑近蜂蜜,忘却了饥饿和疲惫,忘却了头顶的狼群和脚底的毒蛇,甚至忘记了那一群啃啃着他生命的老鼠,专心致志地品尝这一滴蜂蜜。
张志远觉得,修行的意义就在于这滴蜂蜜,一个修士的内心就应该存有这一滴蜂蜜。
大道艰难,人生苦短,唯有存在这一滴蜂蜜才能砥砺前行。
刹那间,一股明悟在心中升起,好似与冥冥之中的什么东西起了某种感应,只觉得全身一松,周身的气机立刻变得活泼且明媚起来。
仿若有一束光照在身上,驱散阴霾,带来的希望和光明。
张志远立刻盘膝坐下,轻松入定,功法口诀映照识海,不一样的感悟接来出现,灵力如江河般奔流不止。
一丝、一缕,神府的灵力气旋加速旋转,识海中那一朵白色火光闪耀不定。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任外面风吹雨打、洪水滔天,他只专心致志的品尝这一滴蜂蜜。
传声符、传讯符一张张的飘入洞府,好在没有人强行闯进来。
五个月后,胎息八层。
咸亨四十一年即将过去,外面已经是冰雪漫天。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