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本来已经虚弱的闭上眼靠在土墙上,昏昏欲睡。听到云舒的声音,登时也围了过来。
“云舒,你醒了?”
他声音颤抖的兴奋道。
云舒乖巧的叫了一声师傅,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让玄清瞬间精神好了不少。
他一把将云舒接了过来,抱着,笑的极为灿烂,不停地打量着。
“云舒,快到了,师傅说的那个地方就快到了。
不过现在我们也已经有吃的啦,你看,你师哥刚都弄到粥了。我们俩每个人都喝了三大碗。
但你不行,你刚醒过来,要一点一点的慢慢吃。
今天先少吃点,师傅和你师哥明天就再多给你打点过来。”
玄清一口气说了很多。
云舒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彦生什么也没说,用手里的破瓦片又盛了一口的量,再度慢慢的喂了下去。
可一碗粥还没喂完,七八个人就围了过来,身强力壮的如一堵墙般将彦生三人团团围住,冷眼看着彦生和玄清问道
“你们是道士?”
彦生和玄清同时吃惊的看向他们。
还是彦生下意识出声回道
“不是啊。”
来人这种态度,让彦生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些人面带嘲讽的瞥了眼玄清身上的道服,正打算开口,彦生就又抢道
“我叔父的衣服破的实在不能穿了,路上恰好遇到一个死道士,就把这衣服扒了给他穿。”
他特意将师傅改成了叔父。
玄清又是一脸愕然,疑惑的望向彦生。彦生却不跟他对视,生怕露出马脚,只紧张的盯着眼前眉毛粗如毛虫的家伙,这人明显是这七八人的老大。
“哼~~~~~”
那人先是一声冷笑,就又说道
“别装了,刚有人已经告诉我了,你会念往生咒不是?
你们明明就是道士,走吧,收拾东西跟我来,我们千夫长要见你们。”
彦生立刻知道肯定是黑脸男出卖了自己,但还是强行解释道
“大哥,哪有道士会念往生咒的,那就不是道家的东西,我那是糊弄人的。这不是闹大灾吗,我们没本事,只能一路走一路骗,遇到个有灾有难手里又有点的就帮他看看风水,破破灾,算算命的,糊弄口饭吃。”
那男人却彻底失去了耐心
“让你走就乖乖的跟着我走。再废话揍你。”
彦生只能把剩余的解释吞回肚里,但还是又求道
“大哥,我妹妹病了,我跟你们去,能不能让我叔留在这照顾妹妹。”
男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赶紧走,再跟我唧唧歪歪我弄死她,你们就谁都不需要照顾了。
你信不信。”
彦生只能望了眼师傅和师妹,叹着气将师妹抱起,跟着几人穿堂走巷到了一户大院之中。
大院内外的尸体比彦生进村的路上尸体还多,显然是这里发生过更惨烈的激战。有钱有田的大户也不是那么好“吃”的,现在这乱世,他们一般都养的有护院的队伍。除此之外,跟县里也有各种来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派人赶紧到县里求援。
这里的尸体很多都是衣着统一,身体精壮,说不准就是县里来的援军。
这是一处三进院,等彦生进了最里面的大院中。这里现在张灯结彩,有三桌人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一个个面色红润。服装也比彦生队伍里所见的精致许多。而桌上丰富的让彦生他们刚一进来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云舒也将小脑袋探来探去的观察着,刚才路上的紧张似乎被这桌上的美食熨平很多。
粗眉男将他们领到最里面的一桌旁边,恭敬的弯下腰向桌上大腹便便且满脸横肉的粗壮男人报道
“千夫长大人,这三个道士我都抓来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随意向这里简单一瞥,就又扭回去道
“好好好,这碗我干。”
说着就将一海碗酒咕嘟咕嘟的一口饮尽,尽管酒水顺着胸膛洒了一地,但同桌的还是纷纷叫好。
在众人的叫好声里这才一脸不耐烦的命令道
“带我这干什么,捆了,和那几个一起押到谷场去。”
说着,又对身旁另一个仆从吩咐道
“你,带几个人去敲锣嚷嚷,就说一会打家杀,让这帮新来的,瞧瞧咱们的威风。”
他话刚说完,粗眉男立刻示意手下将彦生三人都给捆了,包括云舒,刚刚苏醒就被捆的结结实实。他们都被扔在了一个个木担架上,很快被抬到一块空旷巨大的地方,找了一个略高于别处的地方当做台子,将他们一下翻扔在地上。
云舒痛苦的叫了几声,彦生对这几个人怒目而视,那些人却只嘻嘻哈哈的看着他,粗眉一脸轻蔑道
“小子,这会还挺厉害呢,一会有你们受的。”
玄清则面如死灰的向他们哀求
“官爷,只有我是道士,他们是我收养的孩子,什么都没学过。
求求你,我求求你们,放了他们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放过他们。”
“师傅,不必求他。”彦生叹气道,实在看不下去师傅这个样子。
“他们只是一群听命的狗,咱们就算都是他爹,他也只敢在这里弄死他爹,不然死的就是这几条狗了。”
彦生出言讽刺道。
这些人自然不会听任彦生这种话,咒骂着立刻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好了,别打死了。
要打死了一会就没办法表演了。”
打了一会粗眉男说道。
众人停手后,他才又挪步到彦生面前冷冷说道
“一会,我会先收拾你,保你后悔被你娘生下来。”
说完,仰头一阵狂笑。
一阵哭声,却忽然从彦生背后传来,他疑惑的转头看过去,原来这里不止有他们三个,后面还捆了一排,齐齐的扔在地上。
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总共八人。
而哭声,来自一个衣着已经严重不完整的少女。碎布条般的衣服已经发挥不出多少衣服该有的作用了。
可以看出来她平常被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细嫩但略略有肉。她哭了没有几声就又狂放的笑了起来,再一会就又是一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疯了。
从她身上到处都是的土灰和累累伤痕让人不难想到她都经历过什么,更不难猜到她疯的原因。
而她旁边同样一看就平时养尊处优的一对花甲老人,或许是这少女的爷奶,现在和那个失去了孩子的女人一样,干嚎着,却再也没有一滴泪,老妇人甚至痛苦的用头不停的撞地。
一个和彦生一样的十四五岁的小子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回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目光呆滞的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让人怀疑是个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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