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艳阳高照。
山沟里的村子普遍并不会像平原地区那般规整对称,多是依山而建,村中各家各户高低错落,相对散乱且独立。
刘巧儿一家亦是个高坡上的独院,门前几小片菜地,眼下刚过三月,地里还不得种些什么,只露着土荒在那儿,显得很是破败。
萧靖川与邱致中尾随刘巧儿回家,进得她家门,萧郎心下轻咦了声。
其寡居独院,独她与娃儿两个,按理说诺大个院子,杂乱些,颓废些亦属正常。
但当萧靖川进门后,见到的却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整洁模样。
黄土地板结踩实,打扫地很是干净,一些农具,坛坛罐罐地码放齐整,归置到位,俨然一副颇有生机的祥和景象。
只是院内东北角,像是可供乘凉用的葡萄架子垮了,四角立柱倒了一根,整个木条搭顶摘歪着悬在那儿,看去不太安全。
“哦?刘巧儿,你这院子收拾的够干净哒!”
萧靖川进得院来,四下望着,随口搭言。
“公......,公子莫要笑话啦!”
“山野人家,农户家里大多是这个样子的,破破烂烂,无甚好东西,比不得山外镇上。”
小寡妇刘巧儿同萧郎讲话,依旧低头怯生生地。
“哈哈......,城里有城里的好,山中自亦有山中的美!”
“诶?刘巧儿,我闻你讲话不似旁个农妇,可是家中有着读书人吧?”萧郎闲言。
“我......”刘巧儿欲言又止,样子愈发拘谨了些。
“亡夫生前喜读书,闲暇时会教我识几个字!”
“哦?是嘛,原还是个耕读之家,不错不错!”萧郎赞。
听言,那刘巧儿似已再难理解何为耕读,遂不再就此言语,怕得露怯。
“你,你们稍坐,我去拿石膏!”
言罢,萧、邱二人拱手谢过,刘巧儿回身进了正屋。
进去后,其将娃儿放置炕上,后箱柜中一阵翻找,寻了几处,似这东西不常用,遂找了有一会儿,这才将石膏寻出。
一黄纸包住,刘巧儿将其带出屋来,交到萧靖川手上。
“哈哈,没错,就是此物,有劳有劳啦!巧儿你真帮我们大忙了!”
“这样,我这儿还有些碎银子,权且给你,算是答谢!”
说着,萧郎自腰间取了几小粒碎银出来,伸手便要递入小寡妇手中。
可那刘巧儿却一缩手,忙谢绝。
“公子,我不图你钱的,不要不要!”
“你刚在席上帮我解围,这......,这是我自愿给的!”刘巧儿神情很是坚决。
见此,萧靖川亦无办法。
“那......,对了,你这院里的葡萄架塌了!”萧郎岔开话题。
“恩,年下一场大雪,压垮了,我气力不够,修不好,就......,就一直这样放着。”
“嗨,那这样,东西我不白拿,我等帮你将这架子撑好再走!”
言毕,萧靖川一眼望向身旁邱致中。
“做甚?你瞅我干吗?”
“你应承下来,你自己干哈!少来拿我充苦力!”
邱致中自没顾长庭那么好摆布,摆手一推了个干净。
刘巧儿从旁见二人互为打趣,笑吟吟,颇显欢喜。
这院子里,已很久没这般光景了,她亦难得笑这么一回。
............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
萧靖川这人,说干就干,做事亦手脚麻利。
毕竟行伍之人,劲力也足,只自己一个,便可顶三五个村汉使唤,那葡萄架顶并不算小,用的也都是实在木头,可在萧郎这儿,单臂一撑,便也能顶的起来。
邱致中看热闹心态,其从院子里木墩上坐了会儿,见一时半刻弄不完,索性也开始找些事情做。
他见那刘巧儿屋门两边,红纸对联都掉色破败了,问了才知,此还两年前亡夫在时写的,自那之后,村中能写字的先生又不愿帮她,遂便一直未曾再贴。
闻听此话,邱致中来了兴致,问刘巧儿要了纸笔,因其亡夫生前读书识字,遂笔墨纸砚还是齐全的,只是久无人用了。
邱致中研磨舔笔,洋洋洒洒,为这小寡妇家中便写起春联来啦!
刘巧儿忙于两人身前,端茶递水,脸上喜色溢于言表,欢腾地紧。
但好景不长,现实的残酷似见不得这小寡妇高兴,于是便急急叫人前来裹乱,意欲将刘巧儿再次拽入可怕的深渊!
............
咚咚咚!
“巧儿啊!开门,你癞二哥来啦!”
咚咚砸门声骤响,随后刚席间那猥亵巧儿的癞头汉子自门外高喊。
这一嗓子,划破院中的欢喜,小寡妇身形如坠冰窟,顿在原处本喜盈盈地面颊上登时没了血色,显出惨白!
闻声,已近收尾的萧靖川亦停手,走来刘巧儿身边。
巧儿余光扫见萧郎走近,心头一惊,回过神来。
“萧公子!快,进屋去吧!”
“我......,我来处理!”
言语间,刘巧儿如临大敌般,忙推着萧靖川往自己那住屋走。
萧郎皱着眉,他有心再帮她一次,可眼下自己与邱致中被人堵在小寡妇家里。
这事好说不好听,叫人知道,免不得刘巧儿在这村里更难自处了。
遂其虽颇不情愿,但在巧儿坚持下,萧靖川还是不得不暂且妥协,窝囊地进屋与正写字的邱致中一同猫进内屋藏起来,免露痕迹。
哐!
门外那癞二哐当一脚,将院门踹开。
刘巧儿听着声音,匆匆自屋中赶出来,心下慌张地不行。
“癞......,癞二哥,你究竟要做甚?”
说着,小寡妇眼眶里亦又含出泪来。
“嘿嘿,你......,你二哥我呀,今天喝的有点多!”
“去,麻利给老子倒碗茶来!”
那癞二晃荡着身子,装出一副醉得不清之模样,唐突地迈腿便进到院中,一屁股坐在刚邱致中坐的那木墩上!
其身后,同来的还有三个村汉,不是别人,正是刚那孙家席前教唆癞二闹事的几人。
“恩?你......,你这儿怎么提前备了碗茶水?”
“还是吃剩的?!”
“巧儿,你屋里有人?!”
癞二坐至院中,见萧靖川吃剩的茶水,瞧出蹊跷,瞪眼急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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