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琰投江而死。
桓璋愣在当场,久久沉寂。
他不明白,桓琰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会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不是你这么刚干嘛?
我特么真没想过杀你啊...最少短期内没想。
但桓琰这么一死,桓璋直接有口说不清了,大敌当前逼死兄长,这简直让他名声扫地。
就连江陵文武也全都不明白,不是齐王为什么这么做啊?难道是燕王殿下言语逼迫?
至于这兄弟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逼杀兄长”这口大锅,桓璋背定了。
半响之后他才明白,桓琰早就心存死志了,等到这时候投江而死不过是为了给他上眼药。
不过他眼下却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解释?谁信啊。
桓琰死不死不重要,但死在桓璋的眼前这就是冲着他狗血淋头,躲都没地方躲。
消息传到皖城,桓琰之子桓绎、桓绕全都悲痛万分,兄弟两人直接派遣使者给李如愿,表示愿意给大将军效力,希望大将军为他们报杀父之仇。随后立即披麻戴孝,三军缟素,出兵江州。
很明显,桓绎和桓绕都把父亲的死因归结道叔父逼迫上。
消息到达建邺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李如愿对桓琰选择如此离开人士也是有些意外,叹了一口气之后随即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些事。
首先是上表,追赠齐王桓琰司空、太尉、青州刺史,谥号庄烈,其次让皇帝下诏强烈谴责燕王桓璋逼兄自杀的小人行径。
同时上表封桓绎为济北王,桓绕为城阳王,并且派遣使者慰问,同时表示朝堂一定会为你们兄弟主持公道。等建邺这边准备准备就去干你叔叔去。
等李如愿知道桓家兄弟出兵消息的时候,寻阳已经拿下来了,于是李如愿急忙传令驻扎在宣城的周元祺迅速支援桓氏兄弟,另外命令毛襄、袁凤举、张子悦、刘绛这外军四部沿江而上,讨伐荆州上游。
这次李如愿做决断甚至没跟任何人商议,在收到寻阳易主的消息之后,思考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立即发布军令,没有踌躇不决,更没有左思右盼。
完全独断专行。
刘绛这边也没想到战事会这么紧急,转眼就从看热闹的,变成要亲自下场了。
就是军事会议都没开,军令就直接下达了。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执行就是。
不过他手下他原本的八千人的大军,因为抽调了两千人去帮着武装接收吴郡去了,所以能上战场的只有六千人。
这是刘绛第一次长距离行军,还是走水路行军去打仗,好在他的长史卫仲升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安排各部登船顺序,军械领取,以及辎重运送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四月二十五,出征的当日,李如愿亲自来到朱雀渡送行。
毛襄带领众将饮过壮行酒之后登船出征,这是刘绛来这以后头一次离开建邺,虽然是去很远的地方去打仗,但还是有些兴奋的。
对他来说有一种去旅游的新奇感,上辈子鄂省还没去过呢,也没去过皖省。这次沿着长江可以一并看看。
好在他虽然是个北方人,但不晕船。
坐在船上航行的时候,他想起东北老家的兴凯湖了,很大,看起了跟海一样,他在湖边长大,又在滨城生活了好几年,所以会游泳,且不晕船。
这次李如愿还特意将未来女婿萧鞅派给了毛襄做参军,毛襄大概是北军高层大佬里为数不多并不喜欢萧鞅的,准确的说,毛襄是不喜欢所有世族出身的贵物,在没有展现能力之前,他都看不上。所以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幕僚和副将,此前中护军羊弦就被派给毛襄做副将,因此毛襄就让萧鞅跟刘绛军中一起行动。
每次见到萧鞅,刘大红听道这个名字就会脑海之中浮现几句台词,“毁谤我,他在毁帮我啊...”但实际上这位萧郎除了人长得帅,脑袋里面也是真有货,这一路他对沿江各处的人文地理,以及水域情况基本上可以做到了然于胸。
“萧郎对这大江沿岸如此熟悉,想必是常来常往吧?”
“我前几年常随着自家商船前往沿江各处...”
刘绛不由得又多了几分佩服,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还特么兼具才华,真是让嫉妒啊。
“我观军中上下,虽然在船上,各部却井然有序,刘侯治军之能真是非比寻常啊。”
萧鞅这边也夸了一句刘绛。
实际上大批量军队全都在船上,是很容易出现一些问题的,比如吃喝拉撒这些日常生活问题,能把一起都安排明白,足以说明这支军队平日里就有不错的纪律性。
要知道刘绛队伍大多数都是降兵,能在短时间内就把纪律性和执行力贯彻下去,其实并不容易。
而萧鞅对刘绛称之为刘侯,是因为有南郑侯的爵位,也算是尊称。
“萧郎过奖了,刘某从军不过半年,哪里精通什么用兵治军,不过是仗着手下有几个老行伍...”
两人站在船楼上遥望着大江,刘绛突然想起杨慎那首临江仙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还有苏轼的赤壁怀古。
在这数百艘的战船顺流而上的时刻,这些气势恢宏的诗词无疑是极为应景的。
但刘绛却没有拿出来装逼,没啥必要。与他现在而言,这种诗文来带的名声没有半分用处。
这特么是乱世,多吃一碗饭多长点力气都比做一首诗来的用处大。
此时,江州治所寻阳,以及被数万荆州军包围了,李如愿任命的江州刺史周元祺率军赶至彭泽,但因为他手下只有数千兵,战船只有百余搜,军力弱小,只能发起几次试探性的佯攻,告诉城内有援军,此外并没有对战局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桓绎和桓绕兄弟带着四千余兵力牢牢的把守住了寻阳,面对荆州军的强攻,亲自带队抵挡,屡次挫败对方的攻城。
城头上,桓绎挽着二石强弓,例无虚发,每发一箭必定有一荆州军士卒坠落城下。
守军则士气大增。
桓绕则身披重甲,手持长刀,带着数百精锐把荆州军冲上城的队伍给直接反扑下去,杀的甲胄上都是血。
江面上,正在楼船观战的桓纵和刘相贵也是一筹莫展,这已经是第三日攻城了,士气较前两天已经有些下降了。
“伯父这一死,倒是给咱们平添了许多麻烦,这江州寻阳,水网纵横,易守难攻啊...”
桓纵对于眼前的战局很是头疼,寻阳控扼大江,是重镇,荆州想要出兵东进,江州必须握在手中,不然那就是去得回不得。
而一旦江州落在李氏手中,就可以直驱江夏,对荆州造成重大威胁。
兵家必争之地,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刘相贵想了想道:“明日开始,要减少攻城投入了,李如愿必定派遣援兵救助寻阳,我们若一直猛攻不停,士气低落,到时候等援军来可就无法招架了。还要回报大王加派援军,江州这一仗,关系重大...”
原本双方都不想在这时候开战,但因为这样意外,却有不得不把接二连三的把军队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这种偶然性,往往更为考验执棋者的控场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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