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引着贺弘启去往皇后所安排的府邸,这一路上,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开口向贺弘启正式报贺。
“恭喜贺大人。”
如今圣旨已颁,陈深何等人精,很快便改了口,不叫贺公子,改叫贺大人。
希望以此可以挽救两人一见面时的无礼,让贺弘启不要放在心上。
“多谢多谢,日后在宫中还要仰仗陈公公指点。”
贺弘启笑着拱了拱手,毕竟他一个毛头小子,又是危急关头,任谁都会看走了眼,即使是在宫中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公公。
而且两人日后在宫中还要多打照面,无须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给脸子。
“哎哟,贺大人这话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陈深笑了笑,见贺弘启并没有在意,心中的郁结总算是解开了。
两人很快便到了那座府邸。
此番府邸是当初官家登基后赐给皇后的娘家曹家的见面礼之一。
只是曹家在汴京已有大宅,这才没人住到此地,但每月都有按时令人打扫房屋,归置物品。
今夜只是给贺弘启暂住应急,而不是赐予。
“贺大人好生歇息,大内已留下人手,有什么不便之手,吩咐下人们做就是了,若是殿下若有急事,宫中会让人派人来贺大人。”
陈深交代了宅中各项事项,片刻后便走了,独留贺弘启一人。
....
贺府。
自从宫中的天使奉旨来贺家带走了贺弘启之后,贺府上上下下就乱成了一锅粥。
就连一向冷静的贺老太太都根本坐不住,在堂屋内来回踱步。
派出去皇宫疏通人事打探消息的人回来都摇了摇头,表示宫中戒备森严,基本一无所获。
贺老太太对此也没报多大的希望,今夜的皇城估计是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某个消息呢。
反倒是贺弘文显得异常淡定,只是低头读着诗书,轻声地嘀咕道:
“祖母又何须担心兄长。”
长兄为父。
他自小没了父亲,对自家兄长的依赖远胜其他人。
自懂事起,在他的印象里,兄长从很早的时候便开始操持家事,无一事办的不是妥妥当当,每次家中遇到祸事,他都能逢凶化吉,将其转危为安。
对此,他对自家兄长有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没成想,贺老太太精神紧绷,耳朵灵的很,听到此话,则是训斥道:
“你懂什么,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我们全家都要遭祸。”
原要大发雷霆,但贺老太太想了想,觉得贺弘文还小,很多明面上的事还看不懂,便不与他计较了。
于此同时,二房的院里同样也不安生。
贺弘年胆小如鼠,在贺弘启被带走之后,他便开始回忆自己跟贺弘启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中开始演练自己被叫去开封府衙问话时的场景。
很快,一夜过去了。
众人无眠。
鸡鸣响起。
贺弘启一夜未归,贺母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早早地便起身,先是去家祠的各位列祖列宗的排位跟前跪地祈祷了几个时辰。
而后又将道佛两教的真仙都请到了自己房中参拜。
“菩萨真人,三清祖师,保佑我家启哥儿能够逢凶化吉,我贺家安然无恙。”
贺母嘴里念叨着,双手也没有停,整个身子不停鞠躬送拜。
大概虔诚地跪拜了数个时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家中的秦妈妈跑了进来,神色慌乱地喊道:
“大....大娘子,宫中又来人了,如今正在堂中等待。”
“什么?”
贺母大惊失色,昨夜来了,今日不到午时又来了。
难道是自家儿子的事有消息了。
贺母猛地爬了起来,脚一软差点整个人摔了下去,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跪麻了。
但是顾不上腿麻,贺母在秦妈妈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
一进正堂,就见几名天使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水,神色悠然自得,为首的陈深见贺母前来,还微笑着对贺母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与昨夜来时的气氛截然不同。
贺母心中的顿时疑云遍布。
而且眼尖的她还发现站在那人后头的几名侍卫还拿着一块牌匾,只是那字被几人挡住了,她看不清。
这是....发生了何事?
不过她转念一想,看这气氛,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贺母担忧的心安分了不少。
过了一会,众人纷纷听到了消息,都赶来了正堂。
陈深见众人全部到齐,喝了茶水,润了润喉咙,片刻后才站起身来,拿起昨夜官家写的圣旨,对着众人说道:
“贺家贺弘启昨夜医救太子,救太子与生死之际,陛下已任他为太子少保,特赐亲笔牌匾一副。”
什么?!太子?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给正堂中的众人的脑瓜子都给炸了一遍,场面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贺母先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然后便喜极而泣。
她没想到昨夜原来是太子病危,自家儿子竟是被官家召入宫去急救殿下的。
最重要的还是真的救活了太子。
那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
这是天大的功劳啊!
“神仙祖师显灵了!”
贺母禁不住觉得今早求的神仙祖师,列祖列宗现在都应了她的念想。
想起此前自己在贺府的生活,丈夫早逝,自己年纪轻轻守寡又身患重病,活得越发艰难,大儿子从小聪明懂事,懂得孝顺长辈,爱护弟弟。
日子才越发有盼头起来。
如今又救了太子,为家中立了大功。
也不枉他父亲的在天之灵。
一想到这,贺母便失态得眼泪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至于贺弘年,他一听此事,先是瞪大了双眼,然后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心想自己昨夜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没事自己吓自己。
想到如今自家堂弟成了太子少保。
那可是东宫之职,平日里与当今太子呆在一起,日后定是宠臣。
贺弘年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平日里没事就爱巴结那些世家子弟,竟然错过了自己身边最该巴结的堂弟。
对于贺弘启,他暗暗下定决心,来日见了他一定要好好奉承一番才好。
幸好自樊楼之事后,贺弘启没有记恨自己。
如今的关系,还算是可以。
当然,这是他自己自认为的还可以。
而与其他人不同,贺老太太早就猜出昨夜之事,如今听陈深宣旨,听闻孙子救了太子,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她出身医馆世家,清楚此事乃是极其凶险之事,倘若救活了,自是平步青云,但倘若救不活,那可是大罪一条。
古往今来,医不好皇室,被赐死的太医数不胜数。
虽说她清楚贺弘启的医术早已胜过自己和娘家的亲戚。
但只是对此事她有个更大的疑惑,自家孙子本是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郎中,官家为何会知晓他的本事呢。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还没等她想清楚。
陈深又再度开口。
他的话还没有彻底说完,他见众人哭的哭,扇巴掌的扇巴掌,脸上的笑意没有藏住,说道:
“贺家祖母贤良淑德,教孙有方,特赐此为五品宜人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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