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片刻前。
贺府正门的看门小厮估摸着时辰,照着院里的吩咐,关府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关门之前,几人要府门前的大灯笼取下来,换上新的灯芯,以免半夜灯芯烧尽,影响府前的照明。
谁知那名小厮刚用竹篙将灯笼取下,就见远处窜出数十道黑影,齐齐向着自家府门而来,吓得那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这....这。”
另外一名小厮见状骂道:“你这个小子大半夜见鬼啦?摔坏了灯笼,主家过问起来,我俩这个月的月钱可就没了。”
摔在地上的小厮指了指远处疾驰而来的快马,哆哆嗦嗦地说道:“四...四哥,快看。”
那名被叫四哥的仆从向后一看,那数十道黑影已经到了门前,数名神秘人穿盔带甲,腰间还别着尖刀,还有一人身穿朱衣,面色老态,但却尽显阴柔。
这一看便是宫中的公公。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差点没被吓破了胆,忽而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如此深夜,怎么会带着禁军来贺家府邸。
莫不是家中有人犯了事?
而顾偃开没功夫周旋,一秒下马,直挺挺地从正面直进。
毕竟人命关天,此时少一秒说废话的时间,太子便多一秒生还的可能。
他既替陛下接了这个差事,若是贺弘启还没到,太子便生死,那他顾家不说完了,但也会受到陛下丧子之痛的波及。
“奉天子之命,召贺家贺弘启进宫。”
贺府不算大,很快便惊动了二房和三房的众人。
贺老太太,贺母,贺二大娘子,贺载道,贺弘年等人齐刷刷地跪在堂前。
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贺母满脸惶恐,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她不知宫中出了何事,急着要召见自家儿子,用担忧地眼神看了看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没有和儿媳妇对眼,而是望了望堂前的天使。
只见陈深满脸焦急,不自觉地在堂前踱步。
贺老太太的心中顿时有了数,此前跟几个妯娌喝茶时聊到的宫中秘闻,听闻太子已经病了许久,太医束手无策。
此番前来,还是顾侯带队。
如此紧急,莫不是太子病危,来召自家孙子进宫救太子的。
一想到这,贺老太太后背的冷汗直流。
她与顾偃开都是人精,深知其中之凶险。
而二房一家更是一头雾水,特别是贺弘年,听闻宫中急召贺弘启,还带来了好几名禁军。
贺弘年心想该不会是那小子犯了什么事吧。
想到自己最近与他走的甚近,心中开始了自己吓自己的戏码。
院中,顾偃开已经寻到贺弘启,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大郎竟也在此。
“巧了,父亲大人怎么会来弘启家中?”
“莫要问了,弘启小子,快与我速速入宫!”
顾偃开挥了挥手,抓着贺弘启的臂膀便往外走。
“十万火急,此事不能耽搁。”
贺弘启见顾偃开神情如此危急,禁军个个严正以待,一想到是宫中召自己前去,他的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太子病危了。
暗道东风来了。
他唤小厮去房中拿来药箱,跟着顾偃开出了府。
此时一群人早已在府外等候。
陈深是第一次见贺弘启,只觉得来人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还有些面生,微微皱了皱眉。
此人真的可行么?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
此事是顾偃开提的头,太子那边十万火急,濒临死亡,陛下也是没了办法,如今只碰碰运气。
他只是个奴才,只管遵从陛下的吩咐。
“与我一同上马!我马上与你说。”
“好。”
顾偃开一跃上马,拉着贺弘启也上了马。
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宫的方向去了。
路上,顾偃开与贺弘启述说了当中的情况。
说完欲言又止,沉默许久。
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放低了声音,苦笑着对贺弘启表达歉意:“贤侄,兴许....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害了你呀。”
贺弘启听罢,连忙摆了摆手,忍住心中的狂喜。
这一切尽在他的计划当中。
但他面上还是平静地说道:“侯爷莫说这样的话,太子病危,若是我能救他,我自当是全力以赴。”
顾偃开听罢大为感动,他深知此事是他负了贺弘启,负了贺家。
但贺弘启不怪他,反倒开解他。
年纪轻轻,心志坚定,有此等赤子之心。
顾偃开暗暗下定决心,就算待会贺弘启对太子的病情无能为力,他也会拼死上谏,保下贺弘启。
“侯爷放心,侯爷此前与我说的太子的症状,与我此前下乡出诊时遇见的一名渔民相似,应该还有得救。”
顾偃开心下大喜,说道:“当真?”
贺弘启面不改色,心中早有了底。
“当真。”
听到贺弘启有所把握,顾偃开松了口大气。
一路无人,几人疾驰了不久,便到了皇宫南门,南门的侍卫见到陈深手握圣旨,立马跪地放行。
下了马,陈深和顾偃开领着贺弘启又马不停蹄地赶完宫中。
这是贺弘启第一次进大周皇宫。
虽说来的很急,此刻又是晚上,自己没这么细看。
但贺弘启还是感觉跟印象中的故宫差不了多少。
只是此刻的皇宫气氛与以往不同,贺弘启能从路过的女官和内官身上感受到有些沉重,几乎一个个都丧着脸,仿佛明日就大祸临头了。
莫不是太子已经死了吧?
贺弘启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确实有时候就算他千算万算,老天也总有巧合的时候。
很快,便到了太子的殿中。
贺弘启弓着身子进殿,只见殿中一片哀嚎,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慌,一堆太医一排排地跪在床前。
看上去十分震撼。
见贺弘启一行人到来,众人呼啦啦地自动让开道路。
让贺弘启有种“有请下一位跪在地下的神医”的感觉。
到了内围,这才见到了当今天子。
“陛下,贺家的贺弘启来了。”
贺弘启赶忙跪下行礼。
此时的赵镇双眼通红,瘫坐在御椅上。
见陈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一个目朗清秀的少年跪在御前,顿时两眼放光,像是已经溺了水的人,不知要抓些什么,却还是拼了命地往上抓,扯着嗓子大喊道:
“快!快!快来救救朕的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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