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吉蕾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水密舱。
“零,我的朋友,你觉得那个故事真实吗?巨蛇我愿意相信,但是活尸?真的有让人死者复生的力量吗?”她问。
零只是淡漠地点点头,平静地语出惊人:“我见过。”
“啊?”瑞吉蕾芙被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还在回忆祖母讲的那个可怕的故事。
当时玛利亚一边抽着烟,一边挥舞着那些骨爪,情绪相当激动,“那些该死的尸骨竟然活过来了...那些不是活人,我无比确定,因为它们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还干瘪枯瘦,皮肤都氧化得发黑,勉强包着骨头,有的下颌骨都快要脱落了...但是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睛都闪烁着可怕的金芒,在黑黝黝的山洞里就像蜡烛一样明亮!”
“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有几个人好像被当场吓傻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剩下的人也吓破了胆,跑起来七零八落,根本没有人打算救同伴。我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可怜人正在被好几具活尸压在身下,它们残忍地将他撕扯成碎片,啃噬血肉,鲜血流在地上,它们还争抢这舔舐...”
“我们跑出了山洞,那些怪物也跟着追了出来。我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另一只手还提着箱子,那些苏联人不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更加充分一些。当时子弹到处乱飞,我很快就把六发子弹全部打完了,却发现那些怪物似乎根本不怕子弹,只能用枪去砸它们的脑壳,可是它们的头盖骨好像金属做的一样。”
“而且更加奇怪的一点,就是当它们吸食了活人的血肉之后,好像变得不那么干瘪了,原本它们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可是我们交手的时候,皮肤下面却好像明显有了肌肉组织,模样也变得更加饱满,有一个甚至有一头相当有生机的红发...那些怪物吸干了我们的人的生命,好像真正活过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也许我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用手里的箱子去砸一个怪物——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那个箱子,好吧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说过。他们把那个箱子给我的时候,说那是我通向神国的凭证,一个黑色的箱子,大概这么大?我也不确定...”
她用骨爪比划着,但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扭曲畸形,她记忆中肩膀宽的箱子应该怎么比划,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反正那箱子挺结实的,那些怪物长着长长的可怕的利爪,一爪子下去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的内脏从腹腔里全都掏出来,可是却奈何不了那个黑箱子,大概是特殊材质吧?那个箱子是我当时唯一的武器,所以我拿着它到处乱抡,结果没想到,箱子一角磕在一个活尸的脑袋上,竟然直接将它的脑袋砸爆了。
“它们的脑浆是发黑的,像油污一样,又有严重的腐蚀性,溅进眼睛里,我的一只眼睛当时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那段记忆很模糊,反正我就那样抡着箱子,从石窟一路向下,再度走回了我们来时的码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箱子一角漏了,有血水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我之所以知道那是箱子漏了,是因为我之前说过,活尸的体液是发黑的,而流出来的东西却是和人,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鲜红、温热的血,在我没注意的时候,那些血已经滴滴答答了一路。
“活尸没有追过来的原因也在此,那些滴出来的血似乎是什么绝世珍馐,它们为了争夺地上那么几滴都打得不可开交,顾不上我们...那些舔舐血液的活尸会立刻被同类撕碎,它们好像疯了一样——如果它们真的有理智的话。不过它们最终还是追上来了,它们的数量很多,几百?上千?而地上的血就那么点,还是我手里的箱子更加吸引它们。
“来之前文森特那个混蛋告诉我,箱子非常重要,无论如何千万不能丢失,否则我们就不可能第二次进入神国了...可是当时我哪管那些?我只知道,如果不抛弃箱子,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是说,我自己,当时我的队友已经全部丧生了,那些苏联人也只剩下原本人数的1/5...
“于是我站在码头上,看着靠近的尸群,像一个链球运动员那样,全力抡起那个该死的箱子,扔了出去,离心力让我的左臂都脱臼了。我看见那个该死的,受诅咒的箱子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弧线,在落地之前那些怪物就高高地跳起来,踩在同类的肩上,试图抓住箱子...而我们分道扬镳,分别回到自己的小船上,开动发动机拼命驶离这该死的鬼地方...”
“然后,在我们下潜进入水下的那片区域,我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我知道那是我们的潜艇,我只需要从小船上跳下去,然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因为当时我看到,在倒映的海面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燃烧着金色火焰和电光的长枪,直直地插在了那艘潜艇上!然后我亲眼看见,深青色的海水中,在五颜六色的极光之下,我们的潜艇,爆炸了,火光如同夜晚的烟花一般明亮!”
说道这里,玛利亚打了个哆嗦,很艰难地试图解释,“那个身影,似乎在海面之下?但是应该不在现实世界,而是在我们这边...我说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神国的守卫,它们不允许人类亵渎神灵的国度。也许是我们在岛上开枪引起骚乱,所以才惊动了它,但是我们这几个人目标太小,所以它一上来就将目标锁定为我们的潜艇?”
“最后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驱逐舰上的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神国,那段时光对于我实在是太恐怖,大概是对自我的保护,我失去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记忆。等到文森特找到我的时候,据说已经是七天之后,当时我的小船漂过来,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不过我很走运,竟然被抢救了回来,还逐渐恢复了健康...”
“或者至少我认为自己恢复了健康,文森特带我去了阿根廷,把我安顿在了一个宁静的庄园里,还有大片的牧场,我的医生说那对我当时有些崩溃的精神有好处,从那以后我就没接触什么极北之地,但是好像文森特依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直到大概三十年前,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出现可怕的异变,最终变成了现在的鬼样子。”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逃离神的国度,我已经变成了怪物,我本应该永远留在那里的,这样便不会给人间带来灾祸。”
玛利亚掐灭了手中最后一支烟,结束了自己的故事,然后下了逐客令。
“你们走吧,三天之后的圣诞节,我会帮助你逃跑。然后,我的瑞吉蕾芙,我们就永别了,你也不必挂念我什么。记得代替我回萨尔茨堡,我的故乡...还要帮我看看阿尔卑斯山的雪,多瑙河的在傍晚泛起的波光!”
瑞吉蕾芙离开的时候,玛利亚最后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回荡,那声音已经逐渐失去了人类的质感,最终变成如报丧女妖的嘶吼一般刺耳的哀鸣,听得人潸然泪下。
因为瑞吉蕾芙知道,祖母永远回不了家了。她帮助自己离开的方式,是带着整艘船的人陪葬,这样极北之地的人就再也追不上她,她就自由了。
......
“你确定是这儿吗?”楚子航问。
雪橇犬们此时正趴在雪地里休息,而酒德麻衣正在喂给它们特制的高热量狗粮,那些狗子对美女似乎特别热情,当然也许只是对吃的热情而已。
他们此时停靠的位置,是贝阿铁路的一处铁轨,一条匝道脱离主线,延伸向另一个另一个方向。算起来,他们已经从那片曾经是海的巨大淡水湖的一端开到了另一端,然后又出去半天的距离,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是那晚变道的时候。
但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我不造啊!”路明绯有些无奈,“我只知道想要去23号城市,要沿着贝阿铁路一路向北,然后走上一条军用的支线,具体是哪条,我可不清楚。”
她认真思索片刻之后,又无奈开口道:“当时我们转换铁道的时候,布宁那个老东西在酒里下了药,把所有人都灌醉了,所有我们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走上哪条支线的,你知道他们很注重保密。布宁那个老家伙甚至每次还弄一辆一模一样的假车,每年都溜一遍联邦安全局的特工们。”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无奈:“这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时间回溯,又不是全知全能,不可能知道全部的信息。”
诺顿则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看似废弃的匝道上的积雪,那些铁轨已经有些锈蚀了,而在路明绯的记忆中,这样一条老旧的铁路,竟然能跑时速250公里的喷气机车!
那速度,已经比得上现在最高科技的高铁了,很难想象这么破的铁路怎么不出事故。
他的指关节轻轻叩击铁轨,发出当当当的清脆声音,那双金色的竖瞳危险地眯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路明绯不解地问。
诺顿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放在了铁轨上,路明绯一开始没明白他在做什么,直到发现诺顿手掌下面的钢轨开始升温变红,上面的冰雪迅速消融,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而,在路明绯再次询问之前,她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
因为在高温的加热下,那些锈蚀的铁轨上,竟然浮现出几个零星的符号!
这些符号间隔比较远,诺顿走出去十几米,才找到另一组同样简单粗略的符号。路明绯跟在诺顿身后,她虽然不太懂这些符号,但是就凭书写方法,她就知道,这是龙文,而且还是某种炼金术常用的、加强材料或者抵抗腐蚀的符文!
“我艹!”这可是路明绯万万没想到的,这一整条铁轨都受到了炼金术的加持?
这也太TM土豪了吧?
怪不得过去几十年没人管,这样的破路还能开那么快的车,怪不得那些车开在铁轨上,竟然连联邦安全局的人都找不到去向!
她不太懂这些,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条铁轨都是一个龙的国度?
“不是什么高级的符号,不可能形成尼伯龙根,也不可能形成完整的结界。但是如果这么一长条铁轨,都覆盖了这样的炼金符号,还是很大的工程。从秘党的表现来看,我不认为任何一个人类组织有这样的魄力,或者技术。”诺顿解释道。
“很显然,这条铁轨不是长老会的,也不是你背后那股力量建造的,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路明绯喉咙里发出一声抗议,“又TM是奥丁!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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