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1943年12月25号,一个非常糟糕的圣诞夜。”
“我们一开始在和苏联的潜艇战斗,然后又遭遇了群蛇的进攻,最终潜艇受损不得不浮出水面,当时到处都是浮冰...然后我手下的一个负责潜望镜的小兵突然惊呼起来,说什么前面有一座岛。等到我亲自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场面有多么离奇...简直太难用语言形容了。”
瑞吉蕾芙小声嘟哝,说这些事祖母怎么没有和我讲过,难道我不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吗。
“当时天空中满是五颜六色的极光,如果温度不是在零下60℃,大概会非常美。可是我们却看见,在极光的照耀下,原本深青色的海水中,竟然呈现出一座海岛的倒影,而海面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星之玛利亚”说到此处,激动异常,原本银灰色的眼瞳亮起可怕的金色光芒,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像是嘶吼又像是呜咽的可怕声音。
瑞吉蕾芙再度将自己神奇的血液在祖母的嘴唇上点一个红点,让她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要问,为什么不可能是海市蜃楼。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如果不亲自看见那座岛屿,你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知道那座岛屿是真的...那是某种血脉的悸动,那是一种直觉...”
“如果非要我说的话,那座岛真的很奇特。明明只是在极光照耀下的一个青黑色的影子,一个轮廓,但是直觉却告诉我,那座岛的正中央生长着一颗参天大树,还有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建筑,围绕岛屿的黑色岩壁,甚至我隐约能看见岩壁上安置棺材的石洞——我非常确信,我的眼睛不足以看见这么多,可是那清晰的画面就像是映在了我的脑子里,怎么都忘不掉。”
零静静地听着,她考虑了很多种可能,甚至不觉得奇怪。
如果当时玛利亚(她的血统应该生下来就不错)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听到了龙文的吟诵,而龙文是某种特殊的象形文字,能让人眼前出现相应的画面,血统越高画面越清晰。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不清楚,极北之地的这帮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知不知道龙类的存在,知不知道他们所崇拜的神究竟是什么面目?他们给她的感觉就像一群半吊子的神棍,甚至连所谓的圣女都缺乏基础常识。
当然,这才是大部分龙血组织的现状,像龙血秘党把它像科学一样研究的没有第二个。
“在我的队伍里,一个意志力最弱的年轻人大概率受到什么无形的精神冲击,此时已经开始精神崩溃,虔诚跪拜,说这是神灵的大门...当时我们的队伍本就是来寻找神国的,一听每个人都陷入了疯狂,高声赞美起神灵,只有我和船长还保留着足够的理智。”
“我想当时苏联潜艇上的状况应该是一样的,他们也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双方都放下小船,抢着要穿过浮冰,登上那座位于倒影中的神国...那一路上相当混乱,我们互相攻击厮杀,然后又在冰面上遭遇了蛇群自冰层下的攻击,我们两支队伍都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直到最后暂时决定联手。我们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可是那倒影却依然离我们非常,非常遥远,好像永远无法到达一般。”
“再给我一支烟,”说到这里,老圣女对自己的孙女说,“说这些扯淡的事,非常耗费我为数不多的精力。”
瑞吉蕾芙再拆开一包烟,递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此时整个水密舱里已经烟熏雾缭,不知不觉间这位曾经的圣女已经抽了一整包香烟,到处都是她吐的过滤嘴,漂浮在肮脏咸腥的水中。
“这个时候,团队中的路德维希,那家伙是个很有名的老神棍,用一套极为扭曲的理论解释圣经,只为证明希柏里尔的真实存在。他突然开口说,也许我们走水面是永远无法到达的,我们应该尝试潜水。”
玛利亚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个老疯子扛着那个据说是‘神国钥匙’的黑箱子,就径直跳下去了,我们准备的射灯一下就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看见巡回的鱼群。当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我们虽然是一群神棍,但是平时见到的灵异事件真的不多,很多人都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我是圣女,是名义上的引路人,所以下令让人去拉系在他腰间的绳子,可是那绳子似乎被拉得无限长,好像没有尽头一半。”
“就在我们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说这是神国的正确道路,让我们都跳下去,然后那些为了神国而疯狂的家伙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我当时也是其中狂热的一员,只不过我似乎从一开始就比他们更加理智,情绪更加稳定,我是最后一个跳的。”
那也许是因为你们两个血统最好,在无形的龙威之下能坚持最长的时间...零心想。
“我们跳下去后,那些苏联人也紧跟着来了,我们甚至连小船都带了过来,划着船登上那座神秘的岛屿。说来也奇怪,那一路上的风好像是完全静止的,海面几乎完全没有起伏,我们的小艇也只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波澜,然后快速消失。在那片海的深处,我隐约看见了七彩的极光,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我头顶上的蓝天是海水还是天空。那很诡异,又很神圣,很难用人类贫乏的语言来解释这一切。”
“然后我们登上了码头——是的,那座岛屿是有码头的,那种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栓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然后苏联人是从沙滩上去的,因为我们是来朝圣的虔诚信徒,自然要走正道,而他们是无信仰者,神国没有为他们准备位置。”
对此,零只是翻了个白眼,心说也许那码头是主人用的呢?
“然后呢,你们在岛上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瑞吉蕾芙好奇地问。
“你问我在岛上遇到了什么异常?那个鬼地方全都是异常!”玛利亚吞云吐雾,然后意犹未尽,锋利的骨爪小心翼翼地从孙女手中的烟盒中取出两根,用嘴里的烟屁股点燃,两支一起吸的劲儿更大。
“当时我们两支队伍提着冲锋枪,小心翼翼地探路,我们当时有着相当惊人的默契,好像之前没有在互射鱼雷一样。毕竟这里可是神灵的国度,人类之间的小冲突在神灵面前不值一提。”
“我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那些林间的小路。小路大概勉强能通过一辆车,那种小型轿车,两侧种满香榧树,还摆放着石灯笼。石灯笼上没有灰尘,路面上也很干净,没有青草,好像有人频繁地清理一般,又或者是因为那里是神灵的国度,神灵不让此地蒙尘,自然就不会被时间腐蚀...”
每说一句话,玛利亚就要多抽一口烟,用尼古丁来维持自己艰难的理智。
“一开始路面只有石灯笼,后来开始出现石雕,有长着羽翼的狮子,有的是遍体长羽毛的长蛇,更多的是男人女人,男人带着面具,女人面覆轻盈的头纱。当时那些苏联人就开始尝试搬动那些石雕,说要放进他们的博物馆,可是它们好像扎根在大地里一样,他们四五个人都憋得面色通红都搬不动,最后只好作罢。”
“为此,”她轻笑一声,“我们队伍里的那群狂信徒差点和苏联人在神灵脚下打起来。”
“我们继续向前走,走向岛屿正中央那棵神树,那棵树非常,非常大,遮天蔽日,就算是放在亚马逊热带雨林都算小,可能又两三百米,树叶翠绿得像是祖母绿宝石...神树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巨石,有点像是英格兰岛上的巨石阵,只不过要大很多,于是那些人又开始跪拜,还像发疯了一样高声赞美...
“我也产生了跪拜的念头,但是我却注意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她说到此处,扔掉夹在骨爪之间里的过滤嘴,然后让瑞吉蕾芙再给她点烟,“给我点两根。”
“我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对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歪着头,略微思量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周围的树上,挂着许多长长的,半透明的东西,像是什么织物,可是我凑近了才发现,那东西湿淋淋的,上面有着鳞片的纹路——根本就是蛇蜕,而且还是刚刚蜕下来的那种,沾满粘液!”
“咦,好恶心!”瑞吉蕾芙撇撇嘴。
“我高喊有蛇,尖叫着让所有人跑,可是我跟随的那些人像是都被魇住了一般,在巨石阵前疯狂磕头,高声赞美神灵,每一个都磕得头破血流。那些苏联人也有两个中招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没事,他们听懂了我的警告,拉着自己的同伴,就要赶紧离开。”
“然后,那些蛇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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