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清洲从被催眠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时,周围已经一片狼藉,耳边则是熟悉又陌生的警报声。
这是个什么警报来着?龙族入侵?他感觉阵阵头疼,思绪绞在一起,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团。
整个心理咨询室都像是被龙卷风光顾了一样,沙盘里的沙子被卷得满地都是,积木也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舒适的沙发上也被不知道什么利器刮得千疮百孔,墙壁上同样伤痕累累,那些原本挂在墙上的抽象画也掉到了地上,画框摔得粉碎,画布也被刮破了。
而富山雅史则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西装破烂不堪,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满脸都是血,一双黯淡地金色眼瞳充满恐惧。
“富山教授,您还好吗,这是么回事?发生力量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嗓音很嘶哑,发声带给他的喉咙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有六条声带,但是不知道如何操控它们发声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想要努力地回忆,可是两段截然相反的记忆却在他的颅腔中干架,让他头脑昏沉。
在一段记忆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路明绯的传奇学姐,被这位学姐救过不止一次,跟着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龙的世界;而在另一段记忆中,他的引路人却变成了那个不靠谱的芬格尔·冯·弗林斯,他和楚子航、苏茜他们的关系远没有另一段中那么身后。
而更加可怕的是,两段记忆的真实程度不相上下,结果就是他现在更加分不清了!
“李清洲,李清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耳边传来楚子航关切地声音,“你还能保持清醒吗?”
他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向楚子航,他的声音虽然还算轻柔,但是已经不知何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士刀,整个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活像一头矫健的豹子。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楚子航那么紧张,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直到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变。
“我,我能听见,我的记忆很混乱,我不知道富山教授对我做了什么...”他放下扶着额头的手,这才注意到那双锋利的爪子,以及狰狞的青黑色鳞片,不由得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是提前读过教材的,知道这种龙化是极为危险的,意味着他即将变成怪物...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变成怪物了,一切似乎都还算正常,他的头脑很清醒,就是记忆有点乱。
“他,他给我灌注了另一段平行的记忆吗?”他不解地问,“这都是什么嘛,我,我更分不清了!”
此时富山雅史已经被陈墨瞳扶了起来,这个不太擅长战斗的男人已经躲在了楚子航的身后,“没有,我只是试图帮助你忘记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
这让李清洲感到更加头痛,他其实现在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到底存在不存在...
见鬼,他甚至能想起自己和阿卜杜拉·阿巴斯在图书馆里争夺一本书,最后凑在一起看的窘迫场景,真实度那么高!
“所以,到底谁是真的啊...”他感觉绝望,自己可怜的小脑袋都要爆炸了。
此时,更多的执行部专员带着装备赶了进来,将严重龙化和怪物无异的李清洲团团包围。
他熟读过学院的校规,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反抗的,因为只要你反抗,就会被理所应当地认定为已经失去理智,没有救了,然后他们就会开果断枪,把你轰成筛子。
所以他高举双手大喊投降,在被人用麻袋(啊不是拘束衫)套上,注射大剂量镇静剂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别的不说,镇静剂发作时真的快,他很快就感觉迷迷糊糊,视野逐渐模糊。
“楚子航师兄,你真的不记得路明绯吗?你们关系那么好,从初中到大学都是青梅竹马...”他口齿含糊地嘟哝着。
他迷离的眼神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自然没有注意到楚子航苍白的面容,和紧握的双拳。
......
“你认识那个不存在的路明绯,对吗?你相信那个男孩所说的一切,那不是纯属虚构的。”诺诺压低了嗓音,问身边的楚子航。
她帮不了那个叫李清洲的家伙,富山雅史的做法太过激进了,以至于直接引爆了这个可怜小家伙的精神,现在他正面临着失控的风险。
这些执行部的专员和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们根本不是要把他送进医务室,而是送进禁闭室,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噩梦般的前额叶白质切除术,然后他就废了!
楚子航面色苍白地点点头,他知道诺诺的能力,在这个女孩面前,一切秘密都无处遁藏。所以他也很少和陈墨瞳说话,害怕她看出自己隐藏起来的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以及最黑暗、最不堪的过往。
“是的,我认识一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她确实是我的初中同学,也确实比我小一岁,但是她在14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没过多久就放弃治疗死了。当时,开车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当场就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安然无恙。”
对于他最黑暗,最不敢回忆的那一个雨夜,他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解释。
“她的父母在外面工作,把她寄养在了叔叔婶婶家里,学校里盛传他的父母早就因为感情破裂离婚,谁也不要她,还有谣传说她的父母在外面生了男孩,所以不要这个女儿了。她在整个贵族学校里是最无权无势的,她的叔叔婶婶有心对她好,但是谁也不敢得罪,所以大家都欺负她。她总是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很安静,很自卑。”
楚子航在敞开心扉之前犹豫了片刻,但是最终还是全部说了出来,“我曾经有心想要帮助她,可是我的善意换来的却是其他同龄女孩更大的恶意,她们很多人都暗恋我,求而不得就把气撒在了她身上,让她的生活愈发艰难。”
“你感到愧疚。”诺诺淡淡地说,“你想要帮助她,但是却适得其反,你邀请她上了你的车,可是她却出事了。”
“是的,这是我最深的秘密,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名字了。在大约一年后,她的父母就断了医疗费,拔了她的管子,下葬的时候都没有亲自来。本来她的叔叔和婶婶还想继续治疗,但是没有钱,我本来想要替他支付医疗费,可是她的父母似乎下定决心不要她了,甚至请律师来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
“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包括她的父母,只有她的叔叔在她的忌日会在她的墓碑前放一束花。但是我忘不掉,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当时本来不应该那样,她很无辜。”他的声音很冷静,可是平静的外表之下,情绪疯狂地涌动。
诺诺一双暗红色的眼瞳打量着他,“我知道你还有没说的,比如关于车祸的具体内容。”
“是的,我有所隐瞒,因为它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我至今都不敢确信是否是真的,或者那只是一场噩梦...我需要找机会,等到那个男孩醒来,再和他聊聊,才能告诉你。”
楚子航听上去很诚恳。
“可是这总感觉好像你把我拉上贼船了哎,如果那个年轻学弟真的要被切除前额叶或者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劫狱?”诺诺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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