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从噩梦中醒来。
由于坐起来得太仓促,他不由得两眼发黑,浑身虚汗,太阳穴和后脑突突直跳,伴随着狂乱的心跳阵阵钝痛,让他以为自己是背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龙文熬夜通宵去参加3E考试濒临脑溢血猝死。
“靠,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路明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噩梦,西伯利亚无边无际的冰原,死去的母亲,凶残的地狱猎犬,发誓宁可摧毁自己也要消灭恶魔的虚伪父亲,还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委员会老头子和科学家。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好人,他们在拯救人类...不清楚他们是否真的在拯救人类,但是整个避难所都是疯狂而病态的,一切都不对劲!他的妈妈确实爱他,但是他的父亲不是个东西!路麟城那个混蛋,竟然杀死了妈妈,世界上可能唯一真正爱他的人!
他想要哭,想要愤怒地咆哮,他扶住了自己的胸口。
咦,这手感...怎么像搓衣板?
路明非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向小魔鬼许愿,说要变成女孩对不对?他扫了扫额前的头发...嗯,齐耳短发,是标准的女生发型;他拉开自己湿淋淋的睡裙,向里面一瞧,却不由得皱眉头,这也太平了吧?真的变成女孩了吗?
为了求证这一点,他拉开了自己汗涔涔的睡裙,好吧,里面的裤子是粉红色的,女孩子确实喜欢粉红色...以及里面确实没有他熟悉的传家宝了——也就是说,他现在确实是女孩子,那种没有胸没有屁股,骨瘦如柴的标准柴禾妞。
“我说路鸣泽,你至少应该厚道一点,把哥哥我变成大美女吧?”他忍不住抱怨道。
毕竟你看看,卡塞尔学院可是美女遍地走,她现在的水平连凯撒的白裙蕾丝少女团都进不去!没点颜值以后可怎么混啊!
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叹息一声。她的面部轮廓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就是更加柔和了一些,如果以前男性的自己化化妆,大概也能做到和现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变成女人是永远不可能变成妖艳大美女的,要变也只能变成小透明。
没错,她现在叫路明绯,是个十足的小透明——呆板的蘑菇头发型,平平无奇的面容,脸上还布满痘印,挠得一片姹紫嫣红。见鬼,她就算是作为男生也没有长过这么多痘痘啊!
不过当女孩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男女有别,所以现在她和小胖子路明泽共享的房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而小胖子路鸣泽只能在书房架一张床一个人睡。
由于她之前举报过路明泽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电影,现在小胖子失去了那台他们公用的笔电的使用权,现在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绯绯,起床吃饭啦!”婶婶的大嗓门从客厅里传来,路明绯感动得简直想要落泪。
以前她总是觉得,婶婶对自己并不好,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诡谲,如同噩梦一般的事之后,在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叛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婶婶家可比父母身边更像一个家。
在那个被摧毁的时间线中,他最后一次回到叔叔婶婶家里,还是在去寻找楚子航师兄在世界上残留的痕迹,然后顺路去探望了一眼。他还记得叔叔在同学聚会之后,还和他聊女孩子,还让他不要招惹黑帮什么的。芬格尔师兄倒是会哄人,把婶婶哄得团团转,还帮忙腌咸菜来着。
在那段充满迷茫和恐惧的最后时光里,那几乎是他在那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家的感受。
“好啦,马上!”路明绯隔着大门说。她从床上跳起来,从衣柜里拿出白色的T恤衫和牛仔短裤。这个衣柜本来在路鸣泽那张折叠床的位置,装满了衣服。她注意到自己的衣柜里有很多非常丑,花色惨不忍睹,但是又偏偏都是大牌,价格不菲的裙子,不由得汗颜。
她已经开始回溯这条被更改的时间线的记忆,很快就能想起来,这些都是婶婶给她买的,每条都一千起步,要么是丝的要么是纯棉的,总而言之都是最好的材质。婶婶当时说,既然乔薇尼把女儿寄养在她家,还一个月那么多钱,就必须富养,把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来好嫁入豪门。
要知道,在原本的世界里,父母(后来被证实其实是昂热校长)打来的钱,花在他身上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婶婶只管他有衣服穿有东西吃有学上,其他一概不管,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攒着给叔叔买那些高仿的奢侈品,一辆小排量宝马,还有给路鸣泽小胖子零花钱充场面了。
原本路明绯还有点担心,自己寄养在婶婶家会不会变成灰姑娘,可是很快她就适应了,婶婶对她真的很好,几乎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唯一的问题在于,婶婶认为的“漂漂亮亮”和路明绯认为的漂亮,以及现代人认为的漂亮,完全不是一个审美,婶婶是东北人,对于“漂亮”的认知还停留在东北大花布,红的绿的粉的黄的,最明艳的颜色堆在一起,眼花缭乱还土气。
愿不愿意穿这些衣服是一回事儿,路明绯还是很感动的。果然当闺女就是好啊,让小魔鬼修改时间线变成女孩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婶婶奉行对他穷养的准则,对她那叫一个抠抠索索,他在家里几乎是一个透明人。
这条世界线还挺不错的。
记忆回溯得差不多了,路明绯觉得自己在叔叔婶婶面前不会穿帮,利索地穿好衣服,走进了客厅。客厅还是和她另一条时间线中的记忆里一模一样,就厨房墙壁上永远擦不干净的黄色油烟都那么令人熟悉,还有那些廉价打折批发的绿色花纹白瓷碗,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
上一世四处流亡,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不知道谁可以信任的恐惧和疑虑仍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这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简直让她想哭。
她知道自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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