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南昌之后,李典的兵马就进驻到了南昌换回了徐晃,他本人除了带兵之外,亦喜欢政务,于是便跟诸葛玄学习治理县城之道。
而豫章郡下辖的二十一个县城,从此时此刻其,就成了刘翊的大后方,
而豫章郡的人口户册上,人口超过一百余,户近四十万,可以说是扬州境内人口最多的一个郡。
而这些人口产生的税赋和粮食,都将成为刘翊兵马的供给源。
至此,刘翊算是正式在江东扎稳脚跟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基再次被刘繇派来见刘翊了。
“兄长,请坐。”
在所有刘家人中,刘翊对刘基的印象最好,
他这个大哥温文尔雅,处事公平,且并不以嫡长的身份而骄纵跋扈,反倒是谦逊有礼,待人和善。
刘家人中,对刘翊母子最关照的,就是大哥。
刘基笑着在刘翊的对面坐下,开口问道:“三弟,闻你已经占据了南昌,着实可贺。”
刘翊端起水卮,轻泯一口,道:“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占据了南昌?豫章太守是诸葛玄,我不过是派兵协同帮他镇守豫章郡而已。”
“怎么?父亲又惦记起南昌了?”
刘基呵呵一笑,无奈道:“咱们父亲啊……唉,上次先是惦记你手里的兵权,这次又想入驻南昌,特派我来跟你说。”
刘翊问道:“父亲这次,怎没亲自来呢?”
刘基长叹口气:“想来,是不敢了……”
“兄长,这话让你说的,我这里又不是狼窝虎穴,有什么不敢的?”
刘基苦笑道:“上一次来,二弟让你手下的那位黄军候一脚踹倒,回彭泽躺了三天没下榻,我这次来,不知会不会有人对我也……来上一脚?”
刘翊急忙道:“你是我最敬的兄长,谁人敢动你呢?”
刘基闻言笑了。
“那这南昌之地,是否能给父亲暂居?”
刘翊道:“这个我做不了主,还是那句话,豫章太守乃诸葛玄也,父亲要把南昌当治所,派人去问诸葛玄就是,我乃镇东将军,只管军事。”
刘基很是洒脱:“好,回头我去禀明父亲,让父亲派人找诸葛府君谈便是了,反正为兄来此,只是为了传個话。”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刘翊知道,这两面调解的活,最不好干。
刘翊不交南昌给刘繇,刘繇没法跟刘翊耍赖,怕是少不得要斥责刘基一番。
大哥,这也算是替自己受了委屈了。
“兄长,你辛苦了。”
刘基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这算什么话?兄之间,何须如此?”
刘翊给刘基倒上了一卮水,问道:“兄长,我母亲现在何处?”
上一次刘翊问刘繇,刘繇没有明说,而当着外人的面,刘翊也不方便追问。
但刘繇的态度,着实让刘翊产生了怀疑。
今日听刘翊问起,刘基随即长叹道:“尚在青州。”
“人在青州?”
刘翊皱起了眉头,语气转冷:“父亲南来之时,据说携带了全家老幼,何独留我母亲一人在青州?”
刘基闻言沉默了。
以他的角度,自然没法说刘繇的不是。
“三弟放心,姨母人在青州,亦有旁支庇护,暂保无恙,待此间战事结束之后,你自可派人将她接到江东。”
刘翊重重的点头:“正是如此,我的母亲,我自当亲自接到江东……尽孝!”
刘基很是感慨的点了点头。
“三弟啊,其实有件事,为兄一直想与你商议。”
“兄长且说。”
刘基将手中的水卮放在桌案上,面色少有的郑重。
“三弟……伱有没有想过,过继往犹父一支?”
饶是刘翊极为聪慧,一时之间也没太听明白刘基的话中之意。
“什么叫……过往犹父一支?”
刘基口中的犹父,乃是刘繇之兄,昔日的兖州刺史,刘岱,表字公山,乃是山阳太守刘舆长子。
刘基道:“初平三年,犹父与黄巾鏖战与东平,昔时两位兄长亦跟随在犹父身边,一同战死,犹父逝后,去岁其所遗第三子,亦在青州死于伤寒……唉,犹父这一支,如今算是断了根了。”
刘翊听到这,方才醒悟。
“兄长想让我,过继到犹父一房,继承公山伯父的家业?”
刘基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翼德啊,你要是想在扬州成大事,多少还是需要调动宗族之力的,毕竟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没有宗族的支撑,很多事情日后不好办,且我们东莱刘氏,乃青州经学名门,资源不少,若你能调动族中资源,日后必有大用!”
“但是,如今你在父亲膝下,毕竟是庶子,无有号令族中诸人的名义……我虽有心帮你,但上面还有父亲在。”
“况且父亲现在……恐对你心生怨恨。”
刘翊闻言挑眉:“为什么?”
“你真以为,那一日,你手下的军士们在父亲面前无礼,喧嚣反抗,父亲猜不出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吧?”
“只是当日事情已急,父亲本身之所行又无大义,故只能服软,可你以为父亲当真不恼恨于你?”
刘翊使劲的摇头:“无人指使,那都是将士们自己的肺腑之言!我那日一力袒护父亲,诸人皆知!”
刘基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他心中却道:所以啊,这就是你厉害的地方啊……
“嗯,此事确是将士们之所为,但父亲却把你给想偏了。”
刘翊劝道:“兄长,那你得规劝父亲啊。”
刘基无奈道:“我如何又劝得动呢?”
“所以说啊,三弟,过继到犹父那一支吧,若此事能成,你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公山伯父之所遗,而且你也可借此脱离庶子身份,且公山伯父乃父亲的兄长,其一支的影响力,尚在父亲之上,从今往后,就算是我,在名义上,也当以你马首是瞻。”
“过继之后,已经逝去的公山伯父便是你的父亲,你便是公山伯父之嫡子!再无庶出身份捆身,而父亲再无权力插手你一支的事情。”
“这对咱们东莱刘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刘翊苦笑道:“大哥此言虽好,了此事怕也非我一人能推动的吧?”
刘基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功业,只要问族中诸长打个招呼,他们又如何会推却呢?况且公山伯父在世之时,其名声地位尚在父亲之上,族中岂使其无后?”
“况且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出面,你若同意,我可替你联络此事。”
直到这一刻,刘翊方才发现,他自打穿越回这个时代,活到如今也就服两个人,一个是永远不会为自己感情所累的贾诩,而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亲大哥!
他真是刘繇的儿子吗?不是吧……一点不像啊。
捡的吧!
刘翊站起身,郑重的向着刘基长长施礼一拜。
“兄长,承蒙费心了,弟感激不尽!”
刘基站起身,亦是郑重的向着刘翊回了一礼。
“三弟,我非为你,实是为了咱们全族的兴衰着想。”
“这大争之世,兵祸连年,纵是咱们这般的宗亲士族,一个不好,亦有倾覆之灾。
“为兄自知非能领袖全族之才。”
“唯有三弟你,才是真豪杰,真丈夫!”
“三弟若欲成大事,为兄愿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为兄日后,也可得三弟你的庇护。”
刘翊伸手握住了刘基的手,笑的很开心。
现在他才知道,拥有一个能够看清时势,摆清楚自身立场的亲人,是何等的珍贵啊。
“兄长,烦劳您推动此事了。”
“一定,一定。”
……
兖州,鄄城。
荀彧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合眼了。
曹操与吕布争雄于兖州,双方鏖战多次,彼此之间互有胜负,偏偏去年又大蝗,灾民遍地,百姓饥馑,吕布和曹操的存粮皆吃尽,两军各自撤退,筹措粮秣。
而今岁,双方又再次交战,不过这一次,曹操占据了上风。
只是战事虽然顺利,但粮食还缺。
现在的兖州,仓禀空虚,荀彧手中的粮食再度捉襟见肘,实在是供养不了曹操麾下的军队开销了。
问题是,仗依旧还要打,粮食必须要想办法搞!
在世人来看,今岁的曹操屡战屡胜,力压吕布,风头正盛。
可实际上,他曹操的背后,荀文若却是站在风口浪尖!
“唉!”
荀彧扔下了手中的简牍,无奈起身,他此刻胸中实在憋闷,想出去透透气。
屋外已经下起了雨,虽不大,却颇密,伴随着隐隐的闷雷声,触目所及,一片黑际。
荀彧穿戴蓑衣斗笠,走到小院门口,刚刚开门,迎面却撞上一道黑影。
对方也是蓑衣斗笠,面孔埋在斗笠之下,不生不语,颇为深沉。
且,此刻即在雨中,也能隐隐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一股血腥之气。
荀彧吓了一跳,惊道:“何人?”
“是我。”
来人的声音沙哑,隐隐中还透着几分疲惫,但荀彧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明公?!”
“呵呵,文若,何以这般紧张?”
来人说罢,遂大步向前,荀彧急忙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屋檐下,他便摘下了斗笠,借着屋内微弱的光,荀彧看到了对方露出的疲惫面容。
散眉、突鼻、额头倾斜幅度较大,怎么看都极为普通。
但就是在这么一幅毫不出彩的面容之下,却可以使人感觉到一股大开大阖的气势。
“明公,几时回的鄄城?”
曹操淡笑道:“刚刚,一进城,家也没回,就来寻你了。”
曹操说罢,进了屋内,将斗笠随意的扔在一旁,又解开了身上的蓑衣,长吁口气,颇为放松。
荀彧则是矗立一旁。
他转头看了看荀彧,发现对方的眼袋臃肿。
“文若这几日,没睡好吧?”
荀彧道:“还好,还好。”
“呵,莫诓我了,蝗灾遍地,粮秣殆尽,你若还能睡着,便不是我的文若了。”
荀彧听到这,心中苦涩。
自打吕布攻入兖州,这不到一年光景,荀彧感觉自己都要老了十岁。
不过,幸好他们的主公,不论碰到何等危难,也从未轻言退却,一点一点的将看似不可能的局势,硬是扭转了过来。
“明公,如今兵势虽已好转,但粮秣不敷,确不能安枕也。”
曹操将蓑衣放下,走到了荀彧身边,他伸手使劲的拍了拍荀彧的臂膀,露出了微笑。
“换成别人,或许不行,然文若与我,皆非常人……天下何事能难倒你我?莫虑,粮草之事……解了。”
他的声音,带有磁性。
荀彧颇有些诧异。
“明公,何以解之?”
曹操转身坐到了主位前,仰头看向屋脊,似乎在回忆这些时日的经历。
“得感激枣公,昔日保下了东阿县令的命,此人在东阿有些私粮,亏了当初一心软,没杀他,呵呵,倒是捡个便宜!”
“仲德……也替吾想办法解决了些,东凑西凑,去岁之冬算是熬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本初那边支援的粮秣已到。”
“无大碍也!”
荀彧听到这,顿感一阵轻松。
在这个大蝗之年,能够坚持到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着实不易。
只是……明公适才言,程昱替他解决了些?
如何解决的?
见曹操没有多说,荀彧也就没多问。
主臣之间,早已深有默契。
“明公这段时日,一直在联系袁本初?”
曹操端起水卮,喝了一口,嘶哑的声音有些好转。
“文若主内,吾主外,你我虽一直如此……去岁大蝗来的太急,终不能将事情都压在你一人肩上。”
“曹某能做,便多做些吧……君不会怪我多事吧?”
荀彧闻言颇感动。
“岂敢,岂敢。”
“文若啊,坐下!给我说说最近各州……特别是朝廷那边,都有何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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