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庶子身份

  拿下了南昌之后,李典的兵马就进驻到了南昌换回了徐晃,他本人除了带兵之外,亦喜欢政务,于是便跟诸葛玄学习治理县城之道。

  而豫章郡下辖的二十一个县城,从此时此刻其,就成了刘翊的大后方,

  而豫章郡的人口户册上,人口超过一百余,户近四十万,可以说是扬州境内人口最多的一个郡。

  而这些人口产生的税赋和粮食,都将成为刘翊兵马的供给源。

  至此,刘翊算是正式在江东扎稳脚跟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基再次被刘繇派来见刘翊了。

  “兄长,请坐。”

  在所有刘家人中,刘翊对刘基的印象最好,

  他这个大哥温文尔雅,处事公平,且并不以嫡长的身份而骄纵跋扈,反倒是谦逊有礼,待人和善。

  刘家人中,对刘翊母子最关照的,就是大哥。

  刘基笑着在刘翊的对面坐下,开口问道:“三弟,闻你已经占据了南昌,着实可贺。”

  刘翊端起水卮,轻泯一口,道:“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占据了南昌?豫章太守是诸葛玄,我不过是派兵协同帮他镇守豫章郡而已。”

  “怎么?父亲又惦记起南昌了?”

  刘基呵呵一笑,无奈道:“咱们父亲啊……唉,上次先是惦记你手里的兵权,这次又想入驻南昌,特派我来跟你说。”

  刘翊问道:“父亲这次,怎没亲自来呢?”

  刘基长叹口气:“想来,是不敢了……”

  “兄长,这话让你说的,我这里又不是狼窝虎穴,有什么不敢的?”

  刘基苦笑道:“上一次来,二弟让你手下的那位黄军候一脚踹倒,回彭泽躺了三天没下榻,我这次来,不知会不会有人对我也……来上一脚?”

  刘翊急忙道:“你是我最敬的兄长,谁人敢动你呢?”

  刘基闻言笑了。

  “那这南昌之地,是否能给父亲暂居?”

  刘翊道:“这个我做不了主,还是那句话,豫章太守乃诸葛玄也,父亲要把南昌当治所,派人去问诸葛玄就是,我乃镇东将军,只管军事。”

  刘基很是洒脱:“好,回头我去禀明父亲,让父亲派人找诸葛府君谈便是了,反正为兄来此,只是为了传個话。”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刘翊知道,这两面调解的活,最不好干。

  刘翊不交南昌给刘繇,刘繇没法跟刘翊耍赖,怕是少不得要斥责刘基一番。

  大哥,这也算是替自己受了委屈了。

  “兄长,你辛苦了。”

  刘基闻言一愣,随即笑道:“你这算什么话?兄之间,何须如此?”

  刘翊给刘基倒上了一卮水,问道:“兄长,我母亲现在何处?”

  上一次刘翊问刘繇,刘繇没有明说,而当着外人的面,刘翊也不方便追问。

  但刘繇的态度,着实让刘翊产生了怀疑。

  今日听刘翊问起,刘基随即长叹道:“尚在青州。”

  “人在青州?”

  刘翊皱起了眉头,语气转冷:“父亲南来之时,据说携带了全家老幼,何独留我母亲一人在青州?”

  刘基闻言沉默了。

  以他的角度,自然没法说刘繇的不是。

  “三弟放心,姨母人在青州,亦有旁支庇护,暂保无恙,待此间战事结束之后,你自可派人将她接到江东。”

  刘翊重重的点头:“正是如此,我的母亲,我自当亲自接到江东……尽孝!”

  刘基很是感慨的点了点头。

  “三弟啊,其实有件事,为兄一直想与你商议。”

  “兄长且说。”

  刘基将手中的水卮放在桌案上,面色少有的郑重。

  “三弟……伱有没有想过,过继往犹父一支?”

  饶是刘翊极为聪慧,一时之间也没太听明白刘基的话中之意。

  “什么叫……过往犹父一支?”

  刘基口中的犹父,乃是刘繇之兄,昔日的兖州刺史,刘岱,表字公山,乃是山阳太守刘舆长子。

  刘基道:“初平三年,犹父与黄巾鏖战与东平,昔时两位兄长亦跟随在犹父身边,一同战死,犹父逝后,去岁其所遗第三子,亦在青州死于伤寒……唉,犹父这一支,如今算是断了根了。”

  刘翊听到这,方才醒悟。

  “兄长想让我,过继到犹父一房,继承公山伯父的家业?”

  刘基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翼德啊,你要是想在扬州成大事,多少还是需要调动宗族之力的,毕竟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没有宗族的支撑,很多事情日后不好办,且我们东莱刘氏,乃青州经学名门,资源不少,若你能调动族中资源,日后必有大用!”

  “但是,如今你在父亲膝下,毕竟是庶子,无有号令族中诸人的名义……我虽有心帮你,但上面还有父亲在。”

  “况且父亲现在……恐对你心生怨恨。”

  刘翊闻言挑眉:“为什么?”

  “你真以为,那一日,你手下的军士们在父亲面前无礼,喧嚣反抗,父亲猜不出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指使吧?”

  “只是当日事情已急,父亲本身之所行又无大义,故只能服软,可你以为父亲当真不恼恨于你?”

  刘翊使劲的摇头:“无人指使,那都是将士们自己的肺腑之言!我那日一力袒护父亲,诸人皆知!”

  刘基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他心中却道:所以啊,这就是你厉害的地方啊……

  “嗯,此事确是将士们之所为,但父亲却把你给想偏了。”

  刘翊劝道:“兄长,那你得规劝父亲啊。”

  刘基无奈道:“我如何又劝得动呢?”

  “所以说啊,三弟,过继到犹父那一支吧,若此事能成,你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公山伯父之所遗,而且你也可借此脱离庶子身份,且公山伯父乃父亲的兄长,其一支的影响力,尚在父亲之上,从今往后,就算是我,在名义上,也当以你马首是瞻。”

  “过继之后,已经逝去的公山伯父便是你的父亲,你便是公山伯父之嫡子!再无庶出身份捆身,而父亲再无权力插手你一支的事情。”

  “这对咱们东莱刘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刘翊苦笑道:“大哥此言虽好,了此事怕也非我一人能推动的吧?”

  刘基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功业,只要问族中诸长打个招呼,他们又如何会推却呢?况且公山伯父在世之时,其名声地位尚在父亲之上,族中岂使其无后?”

  “况且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你出面,你若同意,我可替你联络此事。”

  直到这一刻,刘翊方才发现,他自打穿越回这个时代,活到如今也就服两个人,一个是永远不会为自己感情所累的贾诩,而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亲大哥!

  他真是刘繇的儿子吗?不是吧……一点不像啊。

  捡的吧!

  刘翊站起身,郑重的向着刘基长长施礼一拜。

  “兄长,承蒙费心了,弟感激不尽!”

  刘基站起身,亦是郑重的向着刘翊回了一礼。

  “三弟,我非为你,实是为了咱们全族的兴衰着想。”

  “这大争之世,兵祸连年,纵是咱们这般的宗亲士族,一个不好,亦有倾覆之灾。

  “为兄自知非能领袖全族之才。”

  “唯有三弟你,才是真豪杰,真丈夫!”

  “三弟若欲成大事,为兄愿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为兄日后,也可得三弟你的庇护。”

  刘翊伸手握住了刘基的手,笑的很开心。

  现在他才知道,拥有一个能够看清时势,摆清楚自身立场的亲人,是何等的珍贵啊。

  “兄长,烦劳您推动此事了。”

  “一定,一定。”

  ……

  兖州,鄄城。

  荀彧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合眼了。

  曹操与吕布争雄于兖州,双方鏖战多次,彼此之间互有胜负,偏偏去年又大蝗,灾民遍地,百姓饥馑,吕布和曹操的存粮皆吃尽,两军各自撤退,筹措粮秣。

  而今岁,双方又再次交战,不过这一次,曹操占据了上风。

  只是战事虽然顺利,但粮食还缺。

  现在的兖州,仓禀空虚,荀彧手中的粮食再度捉襟见肘,实在是供养不了曹操麾下的军队开销了。

  问题是,仗依旧还要打,粮食必须要想办法搞!

  在世人来看,今岁的曹操屡战屡胜,力压吕布,风头正盛。

  可实际上,他曹操的背后,荀文若却是站在风口浪尖!

  “唉!”

  荀彧扔下了手中的简牍,无奈起身,他此刻胸中实在憋闷,想出去透透气。

  屋外已经下起了雨,虽不大,却颇密,伴随着隐隐的闷雷声,触目所及,一片黑际。

  荀彧穿戴蓑衣斗笠,走到小院门口,刚刚开门,迎面却撞上一道黑影。

  对方也是蓑衣斗笠,面孔埋在斗笠之下,不生不语,颇为深沉。

  且,此刻即在雨中,也能隐隐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一股血腥之气。

  荀彧吓了一跳,惊道:“何人?”

  “是我。”

  来人的声音沙哑,隐隐中还透着几分疲惫,但荀彧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明公?!”

  “呵呵,文若,何以这般紧张?”

  来人说罢,遂大步向前,荀彧急忙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屋檐下,他便摘下了斗笠,借着屋内微弱的光,荀彧看到了对方露出的疲惫面容。

  散眉、突鼻、额头倾斜幅度较大,怎么看都极为普通。

  但就是在这么一幅毫不出彩的面容之下,却可以使人感觉到一股大开大阖的气势。

  “明公,几时回的鄄城?”

  曹操淡笑道:“刚刚,一进城,家也没回,就来寻你了。”

  曹操说罢,进了屋内,将斗笠随意的扔在一旁,又解开了身上的蓑衣,长吁口气,颇为放松。

  荀彧则是矗立一旁。

  他转头看了看荀彧,发现对方的眼袋臃肿。

  “文若这几日,没睡好吧?”

  荀彧道:“还好,还好。”

  “呵,莫诓我了,蝗灾遍地,粮秣殆尽,你若还能睡着,便不是我的文若了。”

  荀彧听到这,心中苦涩。

  自打吕布攻入兖州,这不到一年光景,荀彧感觉自己都要老了十岁。

  不过,幸好他们的主公,不论碰到何等危难,也从未轻言退却,一点一点的将看似不可能的局势,硬是扭转了过来。

  “明公,如今兵势虽已好转,但粮秣不敷,确不能安枕也。”

  曹操将蓑衣放下,走到了荀彧身边,他伸手使劲的拍了拍荀彧的臂膀,露出了微笑。

  “换成别人,或许不行,然文若与我,皆非常人……天下何事能难倒你我?莫虑,粮草之事……解了。”

  他的声音,带有磁性。

  荀彧颇有些诧异。

  “明公,何以解之?”

  曹操转身坐到了主位前,仰头看向屋脊,似乎在回忆这些时日的经历。

  “得感激枣公,昔日保下了东阿县令的命,此人在东阿有些私粮,亏了当初一心软,没杀他,呵呵,倒是捡个便宜!”

  “仲德……也替吾想办法解决了些,东凑西凑,去岁之冬算是熬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本初那边支援的粮秣已到。”

  “无大碍也!”

  荀彧听到这,顿感一阵轻松。

  在这个大蝗之年,能够坚持到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着实不易。

  只是……明公适才言,程昱替他解决了些?

  如何解决的?

  见曹操没有多说,荀彧也就没多问。

  主臣之间,早已深有默契。

  “明公这段时日,一直在联系袁本初?”

  曹操端起水卮,喝了一口,嘶哑的声音有些好转。

  “文若主内,吾主外,你我虽一直如此……去岁大蝗来的太急,终不能将事情都压在你一人肩上。”

  “曹某能做,便多做些吧……君不会怪我多事吧?”

  荀彧闻言颇感动。

  “岂敢,岂敢。”

  “文若啊,坐下!给我说说最近各州……特别是朝廷那边,都有何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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