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别部司马黄放,在挨了三十军棍之后,被镇东将军调回京城。
不过,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回了京师长安,既没人真的知道,也没人会真的会去关注,因为三军将士们的注意力都在孙策身上。
而在丹阳郡中,一个叫做区申的山越小豪帅,麾下新近投奔立了两个北地迁移来的流民。
这两人一个叫黄巢,一个则是自称史八指。
汉末的诸多贼寇,很多对外不用真名,皆以形貌特征为绰号。
例如张白骑,李大目,左髭丈八等等。
而这个史八指,和这些人的名字在意义上属于一样。
……
徐晃那边拿下了豫章郡的首府南昌,诸葛玄被徐晃生擒,不过徐晃并未对他不敬,反倒是以礼相待,同时派人将诸葛玄从南昌送往柴桑。
徐晃拿下了南昌后,刘翊就将大本营从靳春迁移到了柴桑,扼守住了长江与鄱阳湖的交汇之处。
他在柴桑接见了诸葛玄。
诸葛玄虽然是袁术任命到豫章作太守,但不代表他就愿意跟袁术一条路走到黑。
特别是现在,朝廷的镇东将军来了,那就说明朝廷要对扬州插手了。
诸葛玄自然觉得,是“弃暗投明”的时刻了。
刘翊见到了诸葛玄之后,对他好言安抚,并许诺自己会上书朝廷,任命他为真正的“豫章太守”。
诸葛玄很是感激,同时表示一定会尽其所能治理豫章,同时用豫章郡的税收和粮食来支持刘翊的兵马征讨孙策。
刘翊对诸葛玄表示感激,同时还给诸葛玄提了個意见,就是将他琅琊国的家族老幼,迁居到江东来。
毕竟徐州那边,相比于江东,更不太平。
诸葛玄其实明白,刘翊这是让他将家族中人召来,待在江东为人质,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他也确实是有意将自己的家人们迁来,徐州被曹操一番屠戮,死伤甚众,谁知道曹操今年还会不会派兵来攻?
人质就人质吧,在豫章多少也比在徐州安全一点。
议计妥当之后,诸葛玄就被刘翊派回了南昌,不过出于对大后方的防范,刘翊还是让李典作为南昌都尉,率兵协同诸葛玄坐镇南昌。
后方的军权都放在李典的手里,刘翊很放心,也可借此为由,专心的让诸葛玄在后方治政安民,为前方的大军提供军需。
与此同时,蔡琰给刘翊的书信,也被送到了吴中四姓之一的顾家手中。
顾家的顾雍少时曾师从蔡邕,可以说是蔡邕的门生,与蔡家关系匪浅。
他先前曾任曲阿长,后刘繇到任之后,唯恐被卷入纷争,于是以身体有病,辞却官职回返家族之中。
相比于中原的大族,江东的高门之族在一定程度上更加的腐,同时因为在整体地位上不及北方士族高门,因而他们也更加的封闭,更加的私自。
他们的邬堡占地更多,藏匿的人口也更多,再加下那些依附于他们的中小门户……江东本就不多的人口或是被他们兼并,或是因为没有田地生存,而成了野人,遁入山中,最终成了山越。
这些被隐匿的人口全成了他们的私有物,而地方官署的户籍上,这些人就成了黑户,虽知晓人丁皆是依附于大族,却不敢招惹,但人户登基上的口赋还有收取……于是这些口赋便被驾驭他们其他的民众身上。
如此,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造成了地方望族所掌控的生产力,甚至远超当地官署。
吴中四姓,代代联姻,共同进退,盘根错节。
吴郡广袤的土地,皆为他们所占据。
顾雍还年轻,最近才刚刚接替前辈执掌吴郡顾氏,真遇到大事,还得找其他三家的家公商议。
于是,顾雍便派人将陆,朱,张三家的俊杰人物,都请到了他们顾氏的邬堡内。
江东现在的情况极为复杂,诸家自然是要共同进退的,顾雍一个人不好擅专。
当顾雍将刘翊的信给诸位看了之后,吴中四姓之中的俊杰人物,闻言都开始细细沉思。
刘翊在给顾雍的信中,言语极近拉拢,希望顾雍能够协助朝廷,帮忙联络以吴中四姓为首的家族,共同驱逐孙策。
刘翊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并不藏者掖着,而且非常高调,他甚至对外宣称,愿意在驱逐孙策之后,给予本土的江东大族争取更多的政治优待。
这是上杆子的想要合作啊,诚意满满!
若是换成原先,以吴中四姓为首的家族,毫不犹豫的就会答应刘翊的要求。
来了一个这么听话的将军,他们自然乐不得的。
可现在,情况却不一样了。
他们有点不敢。
或者说,他们想再观望观望。
前不久,朱治在吴郡钱塘起兵讨伐许贡,许贡仓促应战,结果在由拳县,被朱治打的大败,许贡已无立锥之地,只能前去投奔豪强严白虎。
而孙策本人也是打败王朗,在阵前斩杀了周昕,入驻会稽郡后,还屠戮了会稽周氏一族。
虽然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但出兵直接屠杀一郡高门这种事,实在令人发指!
而在会稽郡中,周氏几乎可以说是与盛、魏、虞、贺等几大家族齐名的存在,声名甚重,与吴郡和会稽郡的几大家族,几乎都有联姻关系。
就是这么一个家族,抬手之间,就让孙策给屠了。
不论是吴郡还是会稽郡的几大家族,皆是又惊又怒!
但偏偏,孙策这种不讲规矩的人,是让各大家族最为无奈的那种存在。
周氏的下场就在那血淋淋的摆着呢,换成谁,谁心里不得掂量掂量跟孙策作对,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诸位,顾元叹带来了镇东将军与蔡大家的书信,其信中许诺之事,对我们诸家,可谓是极尽拉拢,并予以许诺,但孙策那边,也同时派人来安抚我等诸家,以诸位看,孙策和刘翊……我们应如何选择?”
说话的人,乃是如今吴郡朱氏的家长,朱诓。
“朱公,这还用选吗?刘将军乃是朝廷镇将,有尚书台的任命和陛下敕封,若是要帮,我们当然要帮刘将军了……只是那孙策……唉,残暴成性,去了会稽郡就屠了周氏一族,此等人,着实不好应付。”
顾雍在一旁道:“张公,是不好应付,还是不敢应付?”
吴郡张氏的张递呵呵笑了几声:“自然是不好应付,若真是硬拼起来,我等底蕴深厚,联合朝廷兵马,弄死他孙策,还算难事吗……只是……”
一旁的朱诓道:“只是代价太大了,元叹你尚年轻,刚刚出位,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顾雍言道:“我亦知晓,若正面相抗孙策,损失未免太大,对我诸家不利,但孙策此人的行事之风,我甚感担忧,此人如此杀伐,万一……万一他真的打赢了朝廷兵马,坐拥江东,我等诸家哪还有跟他谈判的本钱?”
“那刘翼德乃是刘繇之子,其父子二人皆出身于士族,在利益上与我等一致,他们二人若坐领江东,必以我等诸家利益为先,到时候,这江东不论是官员任民,还是军队,田地,税赋,徭役皆要以我等大族为先……说不得,我等可与牧守,共同执政!”
一句“可与牧守共同执政”,正中在场诸人的内心深处的最深层渴望,勾起了他们无尽的欲望。
但是,欲望归欲望,现实还是要揣摩掌控的。
张递沉吟片刻,道:“话虽如此,但孙策如今兵锋正盛,诸家若是与之相敌,以那贼子的性格,怕是会有损伤,依我之见,应是对他们两方,皆虚与委蛇,各自应付,我等作壁上观,坐观刘翼德与孙策相斗,而后再行出手,后发制人。”
顾雍叹道:“就怕孙策兵强,打败了朝廷的兵马,就无有后招了。”
张递摆了摆手,道:“不然,刘翼德既能领朝廷兵马来此,说明他手下之军还是有些战力的,不可小瞧……”
“今番若是能先使刘翊与孙策拼杀,使他们彼此消耗实力,待日后我等相助刘翊,击杀孙策后,刘翊手中的兵马想来也折损的差不多了。”
“他手中无兵无粮,何以成军?治理江东?”
“到时,我等再行资助于他,借此掌控军权,如此江东诸族,振兴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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