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石砖,发出沉重的咯吱声,载着方觉一行人一路驶向阴暗的天牢。
城中行人匆匆躲避,没有人敢多看一眼这队押解的队伍。
随着大门的关闭,繁华喧闹的闹市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天牢内冰冷的气息。
天牢内阴暗潮湿,四处弥漫着腐朽的霉味。
狱卒推开沉重的牢门,将听云轩的所有人一一押入牢房。
铁门关闭的声音犹如墓地的落棺,沉重而绝望。
方觉一行人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牢房内,周围只有黑暗与寂静相伴。
周风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抬头望向天牢唯一的窄窗,那里透进一线微弱的光线。
他压低声音,凑近方觉:“方兄,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些戏子虽然身份低微,但能遇到大殿下这样的贵人,也不算白活一场。”
方觉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寂静,随着时间的推移,狭窄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抑,湿冷的空气透着腐朽的霉味,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如坠冰窖。
戏班子的人们靠在墙角,有人沉默,有人不住地叹气,还有人开始偷偷抹泪。
终于,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这下子,我们是死定了。谁知道太皇会突然晕倒?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可不是嘛!”另一人接话,声音中满是无奈,“原本以为是去皇宫露脸,结果这戏一演完,就要把命丢在天牢了。”
一个年轻的戏子咬着牙,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小声嘀咕:“要不是拍了那个该死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咱们会走到这步?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出的主意!”
“还用问吗?”另一人阴阳怪气地接道,目光不善地扫向方觉,“不就是他么!临时换戏,说什么情感真挚能打动人心。现在好了,人心倒是打动了,太皇都打动得昏过去了。”
方觉依旧沉默,目光静静落在地面上。
“嘿,要不是听了他的安排,咱们现在还好好地回戏院数赏钱呢!”一个年长的戏子冷笑着说。
“说得好听啊,还说什么这是最好的选择。”有人低声嘀咕,“什么破主意,我们差点搭上命。”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糟,周风站直了身子,冷冷扫了一眼那几名嘲讽方觉的人:“闭嘴吧!出了事就会推卸责任。咱们在台上演得这么好,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要是换成原来的剧目,今天的演出能有这效果?”
有人撇嘴,冷哼一声:“啊,我们这点苦命人哪懂得某些人的‘高见’。”
在生死之间,人性往往会被逼出最真实的一面。
听云轩的众人虽然平日里团结,但此刻面对未知的命运,惶恐和愤怒像毒蛇般在他们心中滋生,让所有的焦虑和不满瞬间爆发。
“是啊,咱们不过是戏子,连命都是低贱的。到头来出事了,倒霉的也是咱们。”一个年长的戏子低声嘀咕,语气里充满了怨怼。
另一人冷笑一声,斜眼看向方觉和周风:“周大家,你别护着他了。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方觉非要临时改戏。现在惹了祸,殃及我们所有人,这笔账怎么算?”
有人附和道:“说什么深情真挚能打动人心?结果太皇倒下去了,我们呢?说不定这条命都得交代在天牢里。”
“少说两句吧,你们。”周风忍不住皱眉,声音低沉却透着警告。
“哟,周大家这是着急了?”一名青年戏子轻佻地笑道,眼神中满是嘲弄,“看不出来啊,这方觉跟您交情这么深。怎么,是要和他一块儿上路吗?”
一阵低低的哄笑声在牢房中响起,笑声中带着阴冷和讽刺。面对生死,他们像溺水之人,只能用刻薄和嘲弄来掩盖心底的恐惧。
周风脸色铁青,但强忍怒意。
这种时候,越是争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方觉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开了口:“够了。”
众人微微一愣,纷纷看向方觉。
他们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方觉竟然还敢用说话。
或者说,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
“你们以为抱怨能让我们活下去吗?”方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与其浪费时间埋怨,不如省点力气,等机会来了好保命。”
那几人被他的目光震住,一时无言。
周风看了方觉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认可。
“听着,”方觉缓缓道,“赵嬛不会放任我们不管,我们还有活路。但前提是——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牢房内的空气渐渐沉寂下来,那些之前嘲讽方觉的人也不再出声,只是各自低头,沉默不语。
周风轻轻叹了口气,靠回石墙上:“好了,都安静一会儿吧。既然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众人慢慢平息了情绪,牢房中再次归于寂静,只剩下铁链轻轻晃动的声音。
方觉靠在墙边,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与此同时,怡红阁内灯火通明,丝竹声缥缈而来,香炉中燃着淡淡的檀香,烟雾缭绕,映得屋内氛围愈加朦胧幽静。
赵笱倚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窗外的小径上落满了桂花,微风拂过,将细小的花瓣卷起,带进了阁内。
赵笱仿佛未曾察觉,只是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月亮。
她身旁,那名名叫柳清的女护卫手持佩刀,静静守候着。
许久的沉默后,柳清终于开口:“殿下,咱们得想个办法救方觉出来,否则再拖下去,可就真没机会了。”
赵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桌上慢慢划动,她的目光游移不定,时而看向窗外,时而落在桌上斟满的茶杯上。
“如果我们贸然行动,那件事情可能......”
柳清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殿下,天牢可不会给人留什么余地。您要是真在乎方觉,就不能再犹豫了。”
赵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微微低下头,指尖轻敲着桌面,神情间透着几分挣扎。
“可我...不能为了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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