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被誉为最为开放的封建朝代,但由于唐朝是从贵贱制度走向官民制度的一个过渡阶段,所以当下的制度,有些地方还是比较严格的。
就比如说歌妓。
当下的歌妓,分宫妓、官妓和民妓。
稍有名气的,几乎都属教坊,也就是说被上层垄断。
但经武则天那么一闹,这贵贱制度,已经在分崩离析中,许多属于教坊的歌妓,都有自营生意,相对比较自由。
当下的妓馆,与电视剧里演得其实不一样,一般一个倌,就只有一个歌妓,而不是说一群歌妓陪唱陪喝。
雅士慕名而来,讨论诗词歌赋,欣赏歌舞表演。
如红袖飞履、子夜霓裳都属教坊,她们的地位非常低贱,但问题是许多王公文臣与她们交好,她们在朝中是有着一群忠实拥趸,导致那些王公贵族,也得以礼相待。
故此,皇甫僧念之前才认为,想请她们来,无疑是白日做梦。
肯定不会鸟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如果有钱就能上,他们早就上了,岂会连面都没有见过。
虽然规矩已经在崩坏中,但到底没有作废,尤其红袖还特地强调这一点,那么根据流程,就得上报教坊。
而这就需要李峤,因为教坊属礼部。
二人又立刻假借老陶的名义,将李诫满给叫了过来。
“雀哥儿,你们这事做的忒也不厚道了,方才红袖在的时候,就不让我进门,如今让我进门,是让我爹给开方便之门,可真是岂有此理。”
胖子听闻王熙让自己去求老爹开方便之门,气得脸都红了,不是说坑不坑爹,而是好处没想到咱。
“方才不让你来,是你自个不争气,怨不得人。”
王熙道:“此外,红袖都已经答应来这里当老师,你还怕见不着么。不对呀,说好归我的,你想干什么?”
李诫满正义凛然道:“我要保护老师,免受你狗头鹫的欺骗。”
“滚你的。”
“先谈正事。”皇甫僧念道。
王熙瞧了眼皇甫僧念,又正色道:“我可不是让你爹开方便之门,就这点小事,咱爹就搞不定么,不过是要拐个弯而已。我这是为了你爹着想。你莫不是忘记我们无名学院的宗旨,育父成才,望父成相。”
说到爹爹,李诫满立刻收起色心,问道:“咋说?”
王熙没说,而是看向皇甫僧念。
皇甫僧念道:“适才你不是说,你爹在礼部,被武祭酒抢了风头么。”
李诫满直点头。
王熙又接着道:“而原因就是武祭酒负责歌咏比赛。”
“嗯。”
李诫满点点头。
皇甫僧念道:“如果将我们的生动教学法纳入你爹的教育改革中,如此便可与武祭酒的歌咏比赛分庭抗礼。”
李诫满那小眼珠子转了转,“咱这生动教学法能与歌咏抗衡么?我咋不信。”
诗词歌赋始终是传统、核心文化,你那生动教学法,怎么可能赢得了。
王熙笑道:“这你放心,我保证一定赢。”
李诫满思索一会儿,道:“我信你,但我爹恐怕不会信的。”
“说得对,就咱爹的脑子,定是无法理解其中奥妙。”王熙道:“故此,不能这么跟你爹说。”
李诫满道:“那咋说?”
王熙立刻将他的计策说了出来。
李诫满听罢,疑惑道:“你这不是在给我爹下套么?”
王熙道:“之前咱还下得少么,要不是咱之前给你爹下套,你爹能去礼部?我们辛辛苦苦将你爹扶上位,不就是为了今日么,我们得到快乐,你爹得到权力,我们就更加快乐,你爹又继续高升,如此循环往复,我们所做之事才有意义啊!”
李诫满点点头道:“这倒也是,那我去试试看。”
......
傍晚时分。
李诫满怀以沉重的心情,回到家里。
见到李峤,还未开口,就已经是满脸大汗。
李峤瞅着儿子汗如雨下,不禁问道:“小满,你是跑回来的吗?”
“啊?”
李诫满猛地一怔,又直点头道:“是,孩儿太激动,所以是跑回来的。”
李峤问道:“你激动甚么?”
李诫满眨了眨小眼睛,心想,雀哥儿说得对,咱们这么努力培养爹,不就是为了咱们的幸福,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吞咽一口,旋即鼓起勇气道:“是因为孩儿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爹,所以才这般激动。”
李峤喜道:“什么好消息?”
李诫满道:“今儿老师创造一种全新的教育法,名为生动教学法,适合教更多的学生。”
李峤问道:“生动教学法?”
李诫满点头道:“对,就是找一些歌妓来当老师。”
“???”
半天过后,李峤才回过神来,仿佛方才出现了幻听,“你说找歌妓当老师?”
“是的。”
李诫满点点头。
李峤确定之后,双目睁圆,倏然起身,“你在胡说八道甚么,还找歌妓当老师,你是许久没挨打了吧。”
李诫满内心一颤,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种事,孩儿怎敢欺瞒爹爹,爹爹若是不信,大可去无名学院询问老师。”
李峤眉头一皱,要证实这是不是谎言,实在是太容易了,自己的儿子还没有这么笨,道:“爹爹就只听过找歌妓听曲喝酒的,未曾听闻过找歌妓当老师。”
李诫满道:“爹爹此言差矣,找歌妓陪喝那是舅舅他们喜欢的,如爹爹这种文雅之士,找歌妓,不都是吟诗作赋么。”
这马屁,李峤还是很受用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道:“就算如此,也未有哪家学院找歌妓当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诫满道:“其实很简单,所谓生动教学法,就是将书本上的内容,演绎出来。比如说。”
他腰板一直,“吾乃孟子。”
李峤双目一瞪,“你是什么,信不信老子揍你。”
“爹爹莫怪,孩儿只是假扮的。”
李诫满赶忙解释道:“意思就是,将书本上的内容,编写成小故事,然后演绎出来,这叫做生动教学,让我们身临其境,如此便能更加深入的体会圣人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峤点点头,道:“这倒是挺新奇的。”
李诫满道:“可不是么,大家都很有兴趣。”
李峤道:“那为何要找歌妓?”
李诫满道:“我们不会演绎,这种事只有歌妓擅长,故此只能歌妓来帮忙,再说,故事里面也有女子的。”
李峤皱了下眉头,“虽然此法非常独特,但你们也得低调小心,最好是别冠以老师之名,否则的话,传出去,只怕又会惹来流言蜚语。”
李诫满哦了一声。
李峤又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李诫满一怔,忙道:“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孩儿听到此法,立刻就想起了爹爹。”
李峤当即怒目圆睁:“这种事,你想爹爹作甚。”
李诫满道:“孩儿听闻最近礼部不是要搞什么歌咏比赛么,孩儿心想,爹爹可以拿此法来振兴我大唐礼乐。所以孩儿就自作主张,向先生保证,歌妓一事,全都交给孩儿,爹爹可以找一些官妓来学院助学,又可以借这种教育法,来振兴礼乐。”
李峤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半天,原来你小子是让老子帮你找歌妓。”
李诫满忙道:“爹爹误会,孩儿真是一心想着爹爹,歌妓只是其次,不过找个歌妓而已,孩儿自己也能去请啊!”
但内心慌得一批啊!
李峤哼道:“那你就自己去请,这官妓是有制度的,岂能胡来,亏你想得出。”
他与李诫满最初的想法一样,这什么生动教学法,听着就像是参军戏的戏曲,不入流的,怎能跟歌咏相比。
李诫满道:“爹爹误会,先生是要请歌妓来教学的,可不是供大家作乐的,岂能寻一般的歌妓,这歌妓必须得才华横溢,先生是打算请红袖来学院教学。”
李峤惊诧道:“什么?你们打算请红袖?”
“对啊。”
李诫满连连点头道:“一般歌妓,哪能教得了,必须是红袖那种才华横溢的歌妓,才能勉强当这老师。”
李峤摆摆手笑道:“爹爹可也请不动红袖,是爱莫能助。”
李诫满道:“当然是孩儿们去请,只是红袖籍属教坊,要来咱们学院,得得到教坊的批准么。”
李峤笑了,非常爽快道:“行,只要红袖愿意,为父就给你们通融一下。”
心里却想,你要能请到红袖,老子认你作爹。
李诫满却是忐忑道:“爹爹,你答应地这般爽快,不会是在骗孩儿的吧。”
“好罢。”
李峤非常严肃道:“只要红袖答应,那爹爹就让教坊还籍于她。”
“多谢爹爹。”
李诫满这才满脸欢喜,心里却想,爹爹这脑子还真是不好使,我才用了第一计,他就上当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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