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什么？”
武崇文极度震惊地看着杨湛，“你说他们考的是什么？”
“作...作弊！”
杨湛神情木讷地说道：“他们考得就...就是作弊。”
“作弊咋考？”
一旁的许道玄等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完全就无法理解。
杨湛挠着头，满脸困惑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反正就是说，谁破坏规矩完成任务，谁就会被录取了，所以...所以我堂弟他们全都没有被录取。”
许道玄震惊道：“还能这么考么？”
武崇文心中是又喜又怒，对方这么做，无疑是在给他递刀子，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被人玩弄，真正做题的是他，自信满满，都已经向家长邀功了，你来个不及格，这谁受得了。
“如此道德败坏之人，焉能为人师表。走，我们将此事告知蒋博士。”
......
这国子监既是大唐第一学府，同时又监管天下学院，当然是有资格管这事。
蒋彦博等人听到这事，不禁勃然大怒。
这是公然带坏教育风气。
这不就是鼓励学生考试作弊么。
这种行为决不能助长，并且还要严惩。
这回国子监上下是忍无可忍，立刻派人将陶莫给找来，而且这回，王熙他们都无法陪同。
“在下见过各位博士。”
陶莫向蒋彦博他们拱手行了一礼。
蒋彦博冷哼一声。
旁边的陆晓春微微笑道：“无名先生请坐。”
“多谢。”
陶莫坐了下来，表面上很是淡定，但内心是慌得一批，因为这是他头回单独作战。
陆晓春问道：“听闻最近贵学院举办了一场考试，不知是否顺利？”
陶莫点头道：“蒙陆博士关心，还算是顺利。”
陆晓春又问道：“可否告知我等，贵院考的是何题目？”
他至今仍不相信，会这么考，故此他想要先问清楚。
陶莫稍稍迟疑少许，“不瞒各位博士，考得是作弊。”
“考什么？”
蒋彦博当即拍案而起，指着陶莫，怒斥道：“作弊？这成何体统，你真是枉为人师。”
陶莫手指微微抖动了下，嘴上却道：“各位博士，请容我解释一二。”
陆晓春问道：“那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诸位博士对此感到愤怒和不解，在下是完全能够理解，自古以来，任何考试都是择优录取，而敝院此番入学考试，却以劣录取，引发误会，自是在所难免。”
“以劣录取？”
陆晓春稍稍一愣。
简简单单四个字，这考试的意境就完全不同了。
“其实我也是无奈为之。”
陶莫长叹一声，突然向陆晓春问道：“那王小雀、李小满、王爽、皇甫僧念，之前皆是国子监的学生，相信诸位博士应该比较了解他们。”
陆晓春点点头，但眼中却透着疑惑。
又听陶莫言道：“倘若我招收一些品学优良的学生，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要么这些品学优良的学生，被王小雀他们带坏，误了他们前程，要么王熙他们成为害群之马，这可能会导致他们自甘堕落。
无论哪种结果，皆非我所愿，因此我只能录取一些品性与王熙他们相同的学生。”
陆晓春听罢，不禁肃然起敬，“先生真是用心良苦啊！”
因为这么说来，他不但是照顾了被录取的学生，同时还考虑到王熙他们的感受，这真的是无可指责，情操比他们还要高尚。
正在酝酿发飙的蒋彦博，也不禁自我怀疑中。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终于，蒋彦博反应过来，就问道：“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你为何只招收顽劣子弟？”
以劣录取，这反常了。
陶莫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年轻气盛时，见到一些贵族子弟，胡作非为，欺男霸女，也几番出手教训过他们，但也无济于事。
冥思苦想多日，想到用教育来引他们走上正途，经过十几年来的经验，我终于领悟出一套如何调教这些顽劣子弟办法。
但我只能帮助他们，去除劣根，走上正途，而学问高低，将来得还拜访如各位一样的名师。”
最后一句话，并非是只是奉承，而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学问是真不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特么就是招这些性格顽劣的学生，我不考作弊，难道还考四书五经吗？
要是一不注意，将好学生给招进来，那才是误人子弟。
蒋彦博他们都感到有些羞愧。
对于各学院而言，这简直就是为老师除害。
你真是无名英雄啊！
佩服！
此外，武则天执政期间，外戚、宗室胡作非为，他们也都饱受其苦，陶莫这一番话，也引起了他的共鸣。
那陆晓春更是生出一丝同情来，立刻表示一切都是误会，然后便放陶莫回去了。
......
回到学院，这门一关，陶莫便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王熙大吃一惊，“你被看出来了？”
“没...没有。”陶莫摇摇头道：“他们都没有怀疑，小老儿只是后怕，后怕......！”
王爽是长松一口气，嘴上却道：“老陶，这都几回了，你怎一点长进都没有。”
陶莫心想，我只是个江湖术士，又不是亡命之徒。
......
虽然国子监并未刁难陶莫，但这事还是引来诸多议论，朝中很多官员都看不下去。
搞笑的是，国子监还得出来帮忙解释，表示已经找过陶莫来问话，他们考作弊反而是在情理之中。
垃圾堆不收垃圾，难道收金镶玉？
同时无名学院也正式对此做出回应，说得也是非常直白，四个师兄，都是顽劣子弟，若是择优取之，对于双方都不好，故此才只收顽劣学生。
众人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人家都自甘堕落成这样了，你还忍心指责么。
于是指责纷纷变成调侃，暗讽无名学院就是垃圾堆，专收废物垃圾。
按照常理，这种学院谁还会去读。
但偏偏这些被录取的学生，或者家长，都不在意，随便你们怎么调侃。
首先，他们也承认自己的孩子非常顽劣，不去无名学院，你们难道会对他们改观？
其次，王熙他们的进步，是不争的事实。
就这两点，足以。
而那些被拒之门外的学生，反而变得更加极端，是非无名学院不可，要等着下一轮考试。
弄得杨璟等家长也好生郁闷。
还是那句话，国子监嫌我儿子太顽劣，无名学院又嫌我儿子太优秀。
太欺负人了呀！
......
武府。
“爹爹，孩儿......！”
武崇文站在武信面前，羞愧地不敢抬起头来。
当初他信誓旦旦，结果弄巧成拙，要是任由杨浑他们发挥，说不定还进了无名学院。
这令他非常尴尬。
武信瞧了眼儿子，笑道：“怎么？这点挫折，就抬不起头了。”
武崇文缓缓抬起头来。
武信道：“这事谈不上成败，你想要证明一群废物是一群废物，纯属多此一举，往后就别管无名学院的事了，由着他们去自甘堕落。我们还有大事要干。”
武崇文忙道：“可是关于诗赋科举一事？”
武信笑着点点头，“如今朝野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圣上有心文治武功，此事是深得天下文人之心，也是我们武家获得人心的好机会，此事若成，他们王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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