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时期,王守一已经是非常努力,彻底丢掉了躺平思想,但是读书认字,即便努力,也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而这一回,是让他深刻感受到这种痛苦。
这就是王熙所期望的。
你得让他感受到痛苦,他才会想着去弥补自己的不足。
.......
在那些纨绔子弟的“努力”下,只用了大半月,那处旧宅便是焕然一新。
那么接下来就是宣布成绩之时。
抱恙多日的陶莫,也终于来到这新学院,不过在他看来,今日就是一劫,他可是知道结果的。
但是这结果太离谱了。
而那些家长也都带着自己的孩子赶来了。
一圈转下来后,陶莫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看来大家都完成的不错啊!”
心想,这些权贵的钱,可真是太好骗了。
一个小小的入学考试,便让这处旧宅,焕然一新,就连细枝末节,都处理的非常好。
“先生,据学生所知,咱们中有人作弊。”那杨浑突然言道。
“是吗?”
陶莫赶忙询问道:“不知是何人作弊?”
杨浑立刻看向崔孤儿他们。
崔孤儿也指向对方:“先生莫要被他欺骗,使诈的是他们。”
“使诈?”
陶莫眉头一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浑是自信满满,不急辩解。
崔孤儿则是急切道:“先生有所不知,杨浑他们几个先一步去到西市,花钱雇上所有的能工巧匠,又暗中请人,去给那些店铺下订,从而抬高工匠们的工钱。”
“竟有此事。”
陶莫先是看向王熙等人。
王熙他们同时低下头去。
薛茂宗忙道:“他们几个天天在那里喝酒,哪里知道这些。”
陶莫却只是笑了笑,也不予责怪。
薛茂宗很是郁闷,你也太纵容他们几个了,如此宽容,怎教得出学生来。
可想想王熙他们在学业上的表现,又令人很是无语。
而这在那些学生眼里,这绝逼就是良师,真是爱死了。
这种行为要是发生在国子监,那不得罚到怀疑人生啊!
陶莫又看向杨浑他们。
杨浑立刻道:“我们确实有这么做,但我们所用之钱,全都是在规定内的,未有超出一文钱。在商言商,这活变多了,工钱上涨,也是合情合理。”
皇甫僧念瞟了眼杨浑,不禁暗自皱眉。
他之前认为对方肯定没有经过周密计算,只是安排派人抬高工钱,那么费用肯定也超出规定。
不过即便超过,这也很难去调查。
却没有想到,对方并没有超过,显然他们是经过周密计算的。
这令皇甫僧念微微有些不爽。
王熙倒是不在意,反正就是随便弄的。
陶莫点头笑道:“言之有理,这真是出色的谋略,在不违反考试规定的同时,又利用商业的特性,来取得胜利,非常妙啊!”
杨璟听罢,是既开心,又欣慰。
可薛茂宗却按奈不住,激动道:“但这不公平,这就好比,为考取第一名,去烧毁同学的笔墨纸砚。”
陶莫笑道:“薛将军勿怪,也许这在别的学院,或许是不行的,但是在老朽看来,如果连自己笔墨纸砚都保护不了,那这试也没必要考了。”
这一句话,差点没让薛茂宗噎死。
杨璟拱手道:“先生真知灼见,真是令杨某钦佩不已。”
杨浑又道:“先生慧眼如炬,应该也发现,许多人在工钱上涨的情况下,却还能造出更多物件,且件件巧夺天工。”
陶莫点点头道:“老朽也发现了。”
说罢,他又看向崔孤儿他们,“不知你们是如何完成的?”
崔孤儿立刻道:“先生有所不知,其实真正的能工巧匠,并不是一定就是开木匠铺的,还有许多能手隐于市间,就如先生一般。正是因为杨浑他们的伎俩,也使得我们找到更多的巧匠,并且工钱还特别低。”
崔神道微微点头,这小子还挺会说话的。
“先生可莫要信他们的谎言。”
杨浑道:“根据我们所知,他们只是表面上请了西市的一些小木匠,实际上则是让家里或者军营里面的巧匠代工,先生若是不信,可让他请的木匠,立刻造一张桌椅,学生保证,一眼便能看出端倪来。”
“你胡说。”
崔孤儿鼓着眼道。
杨浑笑道:“那你何不让那些工匠出来在先生面前,造一张桌椅。”
韩小虎道:“他们都已经收工走了,现今都已经找不到人了。”
杨浑呵呵笑道:“我能找得到。”
“你...!”
崔孤儿双目却恶狠狠瞪着杨浑,旋即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作弊,那又如何,谁规定考试不能作弊的。”
此话一出,崔神道等家长皆是掩面不语。
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痛苦。
而对面杨璟等人则是笑而不语。
王熙看在眼里,心道,孤儿这演技还真是挺不错的,有男主之才啊!
“老朽大概也知道了。”
陶莫点点头,又道:“参与作弊的人,全部站出来吧。”
崔孤儿、韩小虎、薛均等八人陆陆续续站出来,每每站出来一人,旁边就有一个高傲的头颅低了下去。
真是丢人现眼啊!
陶莫打量了下这八人,从面相看,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心里很慌,可嘴上却是笑道:“你们都被录取了。”
“???”
“???”
“???”
几乎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唯独王熙在那洋洋得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MD,让你们喜欢告状,老子非得玩死你们。嘿嘿。
杨璟一脸懵圈道:“先生,你是不是说错了?”
陶莫却道:“令郎天赋异禀,精明能干,乃是可造之才,假以时日,定能出人头地。”
杨璟道:“那先生方才那话是何意?”
陶莫道:“正是因为如此,故此老朽才不能收令郎为徒,否则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记得先前老朽就说过,老朽只收性格顽劣之徒,循规蹈矩之人,老朽是一概不收。但可不是说,循规蹈矩就不好,只是并不是适合老朽这一套教育之法。
所以,这一场考试,其实考的就是作弊,而老朽事先说招十六人,也只是一个幌子,这一场考试只取作弊者。”
薛茂宗、韩大锤等人嘴巴张得老大。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都能反转。
崔神道最先反应过来,抚掌笑道:“妙哉!妙哉!先生的此番安排,真是精妙无比,吾等未有一人察觉啊。”
薛茂宗马上道:“先生真知灼见,薛某钦佩不已。”
这是方才杨璟说的。
“可天下哪有如此考试的。”
醒悟过来的杨璟只觉被玩弄了,“作弊何难之有,是个人都懂得作弊,先生之言难以令人信服。”
薛茂宗笑吟吟道:“那令郎为何不作弊?”
“你这是强词夺理。”杨璟回怼道。
陶莫赶忙道:“诸位还请息怒,杨将军所言甚是,作弊不难,谁人都会,不过老朽看得性格,而非是学问。”
只听一人言道:“以作弊为题,岂不是鼓励学生偷奸耍滑。”
陶莫摇摇头道:“一般考试,都是以优异者录取,而老朽考试,则是以缺点录取,原因在于,老朽擅长的就是引导他们,将缺点变成优点。如果没有这些缺点,自也没有必要拜我为师。”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崔神道很是激动道:“先生此番高见,真是令崔某受益匪浅。也可见先生不图名利,一心为学生着想。”
为什么老师都爱收好学生,容易教,而且还能提升自己的名望,可陶莫却反其道而行,试问谁更高一筹。
他现在是打心里佩服。
韩大锤还在懵逼中,赶忙小声向崔神道请教。
崔神道那是真心服了,言语之间,无不透着钦佩之情。
韩大锤见崔神道如此信服,心想,这真是名师啊!
杨璟不服道:“先生之言,恕杨某不敢苟同。”
陶莫安慰道:“从令郎的行为来看,足见将军家教森严,也足见令郎天赋异禀,故此老朽并不赞成令郎来无名学院念书,因为这反而会耽误令郎的前途。”
不等杨璟说话,韩大锤就连连点头道:“先生说得是,我的家教真是一塌糊涂,往后还望先生多多费心管教这些不争气的小子。”
“误会啊!”
已经崩溃的杨浑,一声咆哮,痛哭流涕道:“先生,这真是误会,我家哪有什么家教。其实这些策略,都是有人在后面教学生的,以前学生考试,经常作弊被罚,先生若是不信,可去国子监问问。”
“不错,这都是武崇文那几个奸人教我们的。”
“我们这其实也是作弊。”
又有十余人站出来,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陶莫越是这么说,他们就越想进入无名学院,考试都考作弊,这简直就是他们梦想中的学院啊!
“闭嘴!”
杨璟怒瞪儿子一眼,然后向陶莫抱拳道:“先生能够如实告知,杨某十分感谢,小儿确实也不适合拜先生为师。告辞。”
说罢,他就拎着儿子往外面行去。
与他一块来的家长,也纷纷怒气冲冲地拖拽着自己的儿子,往大门那边行去,可他们的儿子,却是楚楚可怜,念念不舍地望着陶莫。
仿佛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有人痛苦,就有人欢喜。
“啊...我们通过考试了!”
“哈哈哈!”
.......
崔孤儿他们则是激动地相拥而舞。
才回过神来的薛茂宗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可真是错有错着啊!”
崔神道很是欣慰道:“遇得先生这等名师,也真是这几个小子的造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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