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的爹娘,只留下了三千两银子!钱山、钱川、钱梅,你们也跟着我学算术有一段时间了,你们算算,还有多少银子没还?”
钱山和钱梅连一百以内的数都没算明白,倒是钱川很快算了出来,“还欠八百两!”
钱悦扫了钱山和钱梅一眼,肯定道,“对,还欠八百两,你们爹娘留下两百亩的上等良田,每年大概会有九十两银子的进账,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如果只靠每年的九十两银子还债,要还多少年?”
最快算出来的还是钱川,“要还九年!”
钱悦,“对,要还九年,如果我们要靠这九十两的地租活着,那就得还更长时间!你们再算算,如果要还上九年,你们到时都得多大了?”
这回大家倒是差不多,钱山,“我得十六岁了。”
钱川,“我十四!”
钱梅,“我也十四!”
钱悦,“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钱川和钱梅有点懵懂,钱山思索了一番,“意味着在还完债之前,我们没有钱上学考学,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钱悦点了点头,继续道,“不止,一般男子十六岁,女子十五岁便可议亲,超过二十岁就很难找到好姻缘!”
“欠下这笔钱,我们这些年一文钱都攒不下来,钱山和钱川,哦,还有个钱湖还要钱读书、考学,钱梅也要读女学,那债得什么时候还完。等还完了,你们议亲的好时候就过去了,那些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根本不会考虑你们,这是会影响你们一辈子的事!”
钱山不甘心,“不可以将地卖了还债吗?”
钱悦挑了挑眉,“可以,一亩水田十两,一亩旱地五两,你们算算,能还多少,还欠多少?”
钱川心算了两息,“可以还一千五百两,如果把旱地都卖了,再卖三十亩水田,债就还完了,咱家还剩七十亩水田。”
钱悦,“没错,若是卖地,债是可以还,但咱家每年近百两的收入就没有了。”
“咱们谁能下地?剩下的地还不是得租出去?这样每年能有近四十两。听着是挺多的吧?”
钱悦点了点钱山、钱川和钱湖。
“但是,你们三个以后都是要读书考学的吧?当然,要想地里刨食,我也没意见,我还省银子了呢!”
地里刨食那是不可能的,钱山和钱川不说从小是在钱家村长大的,便是在镇上住这两年,每年村里抢收时都要回村帮些忙的。
虽说他们人小干不了什么,但抢收的时候没人是闲着的,哪怕是捡捡掉地上的麦穗也好,就这样钱山、钱川和钱梅也是累得不轻。
且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要连夜抢收,想想就可怕,钱山和钱川自是十分抗拒。
见吓唬住了钱山和钱川,钱悦又点了点钱梅,“你,也是要识字念书的,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是要懂些皮毛的。”
“这样一来,你们四个一年的笔墨纸砚,咱们就按最便宜的来,每人也得三两银子,过两年小阿念长大了,一起算上,每年就是十五两银子。”
“再过些年,老大和老二就得试试出去考学,一人怎么不得十两银子,若考不中,还得再考。”
“老三要学琴棋书画,过两年肯定得请先生的,就算是只学一样,一年也得四五两银子。”
“还有咱们平日的吃穿,这么算算,一年三四十两银子便剩不下什么了。”
“等到你们议亲了,彩礼和嫁妆就是一个大问题!这还是老天爷赏脸的情况,若是遇上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咱们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而且,这地是说卖就卖的吗?一百来亩地,谁能说买就买?便是卖出去了,肯定也是会被压价的。”
“再者说,这是你们爹娘留给你们的,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
钱悦这一顿分析给几个孩子分析懵了,虽然听不太懂,但他们的脑子里有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不能卖地!
钱梅甩了甩脑袋,“姥姥姥爷、舅舅舅母们会帮我们的!”
钱悦无情地击碎钱梅的那点幻想,“你们的姥姥姥爷有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他们的亲孙子要读书、要考学、要嫁娶,他们自己的钱都不够花。你们只是外孙,看在你们母亲的面上,或许会看顾你们一时,但时间一长,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不给自家更亲的亲孙子亲儿子,要给你们?更何况要为了你们背上那么大一笔债?他们不算计你们的地就不错了,还想他们替你们还钱?”
钱悦不知道钱山他们如果真的跟着钱村长和钱老太生活,二老的作为会如何。然而这个世道大多这样,十指有长短,人心是偏的。
以钱悦平日的观察,虽说都是儿子,但钱村长在面对钱木、钱林和钱森时的态度并不完全一样,面上再公平,心里的秤总是会偏向某一方。
钱香是嫁出去的女儿,在这个更重视男丁的时代,就算钱香还在,钱山他们在钱村长和钱老太心里的地位也不会比钱福他们高。
何况钱香已经过世,终究是活人更重要。钱山他们若真投靠钱村长,怕是连面子上的公平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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