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家马场。
会试之后的阅马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乔银奉命前来,见宽阔的草场之上,只有一名骑着大马,张弓引箭的男子,正是当今大肃皇帝。
侍候在场边的,是一名手执拂尘的太监,许德全。
“许公公!”
看见许德全,乔银连忙拱手躬身,唱大诺:“乔银前来求见皇上,还烦请公公通传!”
许德全也连忙回了个礼:“大人折煞咱家了!皇上今儿个兴致不错,您随咱家一道侍候就是了。”
“多谢公公。”
乔银听了,便上前几步,和许德全一同站在了场边。
“驾!驾!驾!”
笃!……
马场上,皇帝策马奔腾,手执牛筋弓,一箭射出!正中一百五十步开外的靶心。
“好!”
在场边观战的乔银,赶忙拍手叫好!
许德全也喜道:“如今皇上的筋,骨,皮膜终于修炼圆满,是不折不扣的武士了。”
“这真是我大肃之幸啊!”
“是啊,万民之福……”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相互交谈着,又正好能够传到皇帝的耳中。
正说着,皇帝也策马回奔,一个飞跃落了下来。
“朕从小的梦想就是能纵马骑射,如今终于达成了这个心愿!乔爱卿,你功不可没啊。”
说着,他将弓和缰绳扔在了许德全手上。
“这是皇上勤修苦练,终于有所成就!臣岂敢枉自居功,窃取圣德?”
乔银连忙陪笑了一下。
他研修出的庶民体操,果然成效非凡。
皇帝拿到功法的这一个多月,修身练体,豁然贯通;加之乔银帮他用电光耀体术淬炼身体,开发穴窍,终于一举踏入到武士境界。
对于一个年过半百才开始修身的人来说,这样的成就绝对堪称奇迹了。
“乔爱卿啊,你弄出来的这个庶民体操,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朕如今有了底子,就能继续修炼练骨功法了,日后成就武师,踏入先天,改善体质,增长寿元,就有更多的时日完成政务。”
皇帝背着手,微微的踱了一下步子,感觉身心一阵阵愉悦,整个人连同心态都年轻了十多岁。
乔银也连忙跟在皇帝身边:“皇上有了自修的基础,当真是天下之福!这就是说,庶民体操已经修研圆满,修炼之后的人都算是踏入了武道门槛,可以自行修炼更为高深的拳法了。”
“不错。”
皇帝点了点头,“你们泯南不是在办学堂吗?朕如今有了钱,正好在珒京,胶州,廉州,汉冲等地,一同推行新政!兴办学堂,传授庶民蒙学,庶民体操,强国强种,方才彰显我天朝盛世啊。”
说到这里,他稍稍回过了头。
“还有,朕如今把工部重新改制,想趁机开始筹办传信器的事宜!你回泯南后,就和祁云伟把这事筹措一下,争取早日把传信线路连上京城。”
“这么快?”
乔银想了想,“如果只做工程,倒不是很麻烦。只是怕朝中有人拿来弹劾,反于新政不利。”
皇帝则是说道:“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大张旗鼓!朕已经有了对策,你们放心干就是……”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乔银暂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然后,皇帝又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大戎皇帝驾崩的事,你听说了吗?”
乔银连忙回过神:“回皇上,臣略有耳闻。”
皇帝便问道:“那你的意思,朝庭如何打算才好?”
“回皇上,臣以为……”
乔银听了,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最后,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陈:“……以臣愚见,皇上要适时向大戎释放一点信号,让他们放心整军西征!免因南北朝局对峙,错失了历史机遇。”
“嗯……”
皇帝也来回走了几步,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了口,“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处理起来怕是有些繁琐。哎,暂时就这样吧?”
说着,他冲乔银笑了笑:“天不早了,你再陪着朕用膳如何?”
乔银连忙谢恩:“多谢皇上赐膳!”
……
下午。
同样一片不小于皇家阅马场的马场,一个人影正在草地上挥动拳脚,修身练体。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脱下的半膀上衣扎在腰间,露出了钢筋一样的肌肉。
只见这男子双手各执起一尊石狮,手臂舞动之间,周身隐约涌起一片血雾般的光影。
“好!”
马场外,同样一位身着薄衫,美须髯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过来,口中称赞连连:“司马大人的功课,越来越精深了。你说这肌肉,要练到多大才叫大呢?”
“哼!”
看见这位不速之客,男子意兴锐减,“轰隆”一下将石狮顿在地上!
随后他一把拉起半膀上衣,穿好袖子。尺围的胳膊被掩盖之后,倾刻恢复了一位士大夫的风度:“没办法,大肃两京十八省的江山,可都在我肩上扛着呢!”
说着,来客已走到面前,手上多了把折扇,拍了拍他掩盖在衣服下的胳膊:“司马兄若觉得劳苦,在下可以帮你一起扛嘛?”
司马大人则用手推开扇子,然后掸了掸自己的胳膊:“骆大人,我家的后院不是你家的后院,你来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这成何体统?”
骆大人笑道:“我们同科为士,通家之好,穿堂过户,妻子不避!何必这么见怪呢?”
“退!”
眼见骆大人又要靠进,司马大人也后退了半步,“大热天的,别挤这么近!”
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看着骆大人道:“你来我家有什么事?我这儿不欢迎你!如果要论国事,可以上朝堂,如果是来闲逛,某家恕不接待!”
“你看你,又急!”
骆大人本来又要挤进一点,但被对方的手比划在外,只得退了一小步。
他便说道:“有些事在朝堂上不方便说,只能私下找司马兄通融一下……”
“通融?”
司马大人一声冷笑,“大戎皇帝驾崩,新皇朝局不稳,这是多么好的北伐机会?你们居然唆使皇上偏安,如今反倒找某家通融?”
说到这里,他又连出几声冷笑,如剑的眉毛与长须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眼看骆大人要说话,司马大人再次开了口:“还有,你不要再和我说那个乔银!一个女人,居然中了进士,还入朝为官,这算什么?简直倒反天罡!”
“司马匡,你有完没完!”
见他牢骚不断,骆大人也不耐烦了,拿着扇子指了回去,“女人怎么了,女人不是人?女人就不能出来办差了?我大肃两万万人口,有一半是女的!”
“退!退!退!”
司马匡烦躁的将骆大人和他的扇子挡住,再次出手比划,同时尽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好,我不否认乔银有点儿能耐!但你不能拿一个乔银,就代表了全天下女人!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货,你们今天开了这个口子,日后势必弄得天下大乱!骆诚国,我司马匡的前程不算什么,你必然会在史册上留一笔,遗臭万年!”
“司马匡啊司马匡,你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啊。”
骆诚国也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用手慢慢收起折扇,“我很久以前就说过,圣人生活的时代,和我们大不相同,我们不能生搬硬套!我刚才也说过,大肃两亿人口,如今只有一半在当差,如果能把事情办成,我们的国力至少能提升一倍!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就想不明白吗?”
“我没有错。”
司马匡的情绪似乎在刚才完全释放了,现在只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我的一言一行,都是遵照圣贤教诲,圣人是不会骗我们的!让女人当差,不过是图谋眼前利益,于长远来说必定遗毒无穷,我只恨没有能力挽回你们的错误,让你们在祸国殃民的歪路上越走越远。”
骆诚国听了,忍不住讪笑了一声:“何以见得是歪路?”
司马匡看了他一眼,也发出了一声讪笑:“敢问那个乔银,今年多大?是否到了出阁的年纪?”
“哈哈哈哈……”
骆诚国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大笑起来,“怎么,司马大人还有年轻时的兴致?”
听了这话,司马匡两道剑眉立了一下,似乎又要发作!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只说道:“你想过没有,倘若有一天,全天下的女人都效仿乔银,那当如何?”
“杞人忧天。”
骆诚国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和司马匡真的很难沟通,尽管他一直在努力。“那你倒是想个主意,不变法也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的主意?”
“贫贱不能移。”
司马匡依然坚持自我,似乎天下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撼动他的信念:“不能为了一口饱饭,就违反伦常,动摇国本!这也是圣贤的话。”
骆诚国无奈,只得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今天不多说了。等什么时候有空,再和司马兄畅谈,终有一天能让你迷途知返!”
“且慢!”
眼看骆诚国要告辞,司马匡却虚拦了一下,“骆兄来得冒昧,但终归是客!眼下到了晚膳,还请留下用膳再走,让某家尽地主之宜。”
骆诚国回头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哟嗬,你倒真的讲礼数?”
“这是圣贤教诲。”
司马匡满脸厌恶,“其实我巴不得你快点走,但我不能辱没了圣贤之道!骆兄,请随我用膳。”
骆诚国顿时大喜,上前用扇子又拍了拍他:“如此多谢司马兄,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中午没吃饭,你叫厨房多炒几个菜,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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