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重阳,天气转凉。原本还有些不稳定的西北风,也逐渐到了盛行阶段。
源州港口,正是今年第二行舰队出海的日子。
“大宁子,郎先生!你们出行,衙门里是最放心不过的。等诸位平安归来,我们再摆洒庆功!”
栈桥之上,祁云伟带着乔银等官长,再次送别着即将远航的英雄们。这次出行的人正是宁远的瑚州营,可以说是最让人放心的舰队了。
“大人和列位宽心就是!航路我们再熟悉不过,便是定远营在半途出了意外,我们也正好能援助。”
宁远他们向着众人拱了拱手,显露出无比的自信和朝气。
如今出航的正是维护一新的瑚州号,正宗的二级舰。另有两艘武装商船,也是准二级舰。
因为乔银今年并不出航,这两艘船的舰长分别定为了方皓和卢源。胡三娘和丘小珍也作为幕僚一同出行,人员配备也算完整。
“宁大哥,你可要照顾小珍姐姐啊!”
乔银非常关切的叮嘱了一句。卢源和胡三娘肯定是不会分开的,郎先生自然还是分配到了方皓的船上,丘小珍自然是作为宁远的幕僚出行。
宁远笑道:“放心吧,咱瑚州营还需要特地交待吗?”
说着,又朝着乔银,祁云伟他们又拱了拱手:“诸位,我们去了!来年再会!”
“请!”
乔银他们也拱手送别,望着宁远他们带着队伍,整齐的走进了各自的大舰。
很快,大舰艉端的巨大风车转动了起来。
三艘大舰的风帆也随之鼓起,向着马尾湾的尽头出发,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水天一色的尽头。
遥望着泯江的出海口,乔银微微叹息了一声。疾劲的北风吹得他的纶巾波浪般飘扬。
“可惜啊,传信仪连不到蓝银岛那么远,也没办法和航行的舰队联系。要是能有办法,做到不用线路也能传递讯信该有多好?……”
祁云伟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怎么了小乔?才刚刚分开这么会儿,就舍不得了?”
乔银也没否认:“是啊!我突然想到,如果传信仪能随时和舰队联系该有多好?”
祁云伟笑道:“这就难了。传信仪得有铁丝传递磁力,总不能让舰队拖着条线路到处跑吧?除非能更进一步,不用铁丝也能传信。”
“可能吗?”
乔银望向了祁云伟,“祁大人,您觉得更高深的雷劫,有没有穿梭虚空的能力?”
祁云伟愣了一下,因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这谁知道?或许修炼到阳神,真有那种能力吧?但这毕竟太遥远了。如今孙长老做出的这个传信仪,已经够用,先做好手头的事吧。”
乔银也收回了心思,自己的确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那祁大人,我们能不能给衙门里的工匠,包括工场,也配备一些血花纹钢这些用具呢?”
“血花纹钢的用具?”
祁云伟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次孙连诚制作的传信器,给了他太大的震撼,由不得不重视起来。
“血纹钢这种东西,其珍贵之处就在于遗骸!打造道术所用飞针,飞剑,能遁入神魂的,必须是武圣遗骸才行。不过打造血花纹钢,宗师遗骸就足够了。”
“真的?”
乔银一时喜出望外,“那我们在满足军需之后,就能给这些幕僚也配备一些了吗?”
祁云伟笑道:“当然可以,安南的赔款正好付了一期,足有五百万两!人工费够用了,然后在材料上,用量和军需调剂好,好钢用在刃上就行。”
“好钢用在刃上……”
听了这话,乔银似乎想到了什么。
“用在刃上!……对了祁大人,既然工匠用具本身不是为了战斗,那刀身就打造成冰裂纹,只把开刃的口子淬炼成血花纹钢不是也能用吗?”
“嗯?”
祁云伟一愣,“对呀,或许可行?若真能如此,其实战刀也能够这样打造才对!……不过是否能实现,还是得专门打造血纹钢的造办局才能清楚。”
乔银笑了笑:“我不过瞎想而已,毕竟我只会使刀,自己也不会打造。”
祁云伟则是说道:“有想法总归是好的,任何进步都得先有个想法!造办局没有想法,是因为他们只考虑军械,这个事得想办法和皇上说说。”
说着,他又望了一眼波浪滚滚的江水。
“天不早了,大家先回衙门办差吧!等明年,我们一起来迎接他们!”
“是!”
众人都应了一声,慢慢离开了码头。
回到源州府内,今天倒是非常热闹。不光因为过节,乡试结束,也到了放榜的日子。
衙门外张贴的榜文前,围满了许多应试的秀才们。
这些人有的欢天喜地,有的哀声叹气,有的满不在乎。人生百态,尽显其中。
逛在源州长街上,身着便装的乔银和祁云伟也在一同看榜。因为今年,洋务衙门有很多也参加了乡试。
“好,中了!”
乔银第一眼就看到了方皓的名字。
祁云伟也欣慰的连连点头:“好!不光是方皓,老魏,老吴他们也中了!好!即便他们去不了会试,但以后在衙门里当差,总归名正言顺了。”
人有了功名,当差就正了名分。
在大肃朝,举人也算举业出身。当朝的工部尚书就是举人出身,照样做到了六部主事。
就在乔银为同僚们中举感到欣慰时,祁云伟突然用逼音成线的声音对他说了话。
“小乔?有可能的话,注意一下那个年轻人!主考大人说,他背后能钓到大鱼。”
“嗯?”
听了祁云伟的话,乔银微微集中了一点精神。
不过他并没有特意去看,只是用眼睛的旁光向着人群的另一边瞟了过去。
只见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挤在人群之外,他的目光聚焦在榜文上“一百二十九名,肃慈”的字样上。
长长吁了口气,少年的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乔银也向着祁云伟点了点头:“原来是他!”
……
几日后,少年回到客栈收拾好东西,结完了房饭钱。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功名薄,深深的揣进怀中,这才背好包袱行囊,骑马出了省城。
和少年一同出行的,还有一名随从打扮的中年人。
中年人武功粗浅,因此骑马赶路并不快,两天下来才跑出上千里路。
直到第三天傍晚,二人才到了泯南边缘。此地无处投店,只得在郊外歇脚。
但就在这一老一少正准备露营歇息时,突然有几骑马从官道上追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嗯?”
少年脸色一变。
为首一匹高头大马,骑马的是一个二十出头,一脸嚣张冷笑的青年人。
“哈哈哈哈,十四公子?你离家日久,居然是跑到这里来了,让司马大人好找!”
“侯皓然,你来干什么?”
少年唰的一下,挡在了身边那个中年人的前面。
他打量着另外几匹马上的人,最后重新盯上了这个青年,悄悄挤了身后一下。
“老蔡,你快走!”
“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青年冷冷一笑,身边的几匹马已策步上前,隐隐将他们二人围在了当中。
“十四公子,司马大人让你安份守已,你居然趁着打理庄园,偷偷跑到泯南来参加乡试?”
说着,青年又用马鞭指了一下那个中年人:“还有你,蔡功成!你一个下等奴才,居然也敢混出省去,捐监生,考举人!你莫非想造返吗?”
“我不是奴才!”
中年人一下就怒了!
“我和你爹是发小,同一科的乡试举子!我的功名薄被程文成截走,才害我失了功名!”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呸!”
青年骑在马上,当时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恶狠狠的碎了一口,引得旁边的随从们也都哈哈直笑。
“姓蔡的,你在我侯府听过差,一日为奴,终身是奴!不光你是我侯府的奴才,你蔡家子子孙孙,也是我侯府的奴才!奴才敢逃出府门,主子就能以家法治你!来人,把这个刁奴给我拿下!”
“侯皓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少年张开双臂,将中年人死死的挡在身后,左右环视着周围这些人。
“侯皓然,你难道不知道,这位蔡先生乃是二十年前的江东举子程春修!他家境贫寒,苦读经义,结果中举那年,功名簿被程衙内顶替!如今朝堂上的不是真正的程春修,你身为刑部尚书的公子,如何是非分不明?”
“大胆!”
听了这话,青年脸色一寒,“当今工部尚书程大人,乃是正经举业出身,何来顶替功名一说?倒是你们,逃脱户籍,造谣生事,诽谤朝庭,罪不容赦!今日将你们拿下,定让你们再无翻身之日!”
“你!……”
中年人听了这话,不禁气得手脚发抖,冷汗直流。
少年怒道:“姓侯的,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我肃某人不留情面!”
“我劝你不要提情面!”
青年再次用马鞭一指,“老十四,你应该知道,田长老和赵长老都是武道大宗师,万长老更是鬼仙真人!司马大人有话,你敢反抗,就废去武功,打死勿论!”
“给我拿下!”
青年一声令下,一片巨大的阴风就卷起来!同时,另外两个精壮的身影也猛然扑向了面前的二人。
那一大片阴风,有质无形,散发着森森寒意:正是鬼仙分神化念,摄拿生人的手段!
而另外两个身影,从马上飞跃而下,腾挪之间就是数丈距离!其中一人伸手一掌,直指少年眉心,另一人更是直接伸手擒向了中年人的脖子。
少年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手腕晃动之间,隔住了直向自己的这只手掌。
喀嚓……
两人手臂一碰,顿时炸出一阵树木破裂般的声音。
“不好!”
这两个随从的武道境界,果真是武道大宗师修为!而且不是普通宗师,而是已经凝聚出功法拳意,向着武圣境界迈进的巅峰大宗师。
若是一对一,少年恐怕还能一拼。但对手是两个人,还有一名鬼仙高手,那是毫无胜算。
眼见一人已经缠住了少年,另一人更是出手抓向了那个姓蔡的中年人!中年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抱住脑袋。
与此同时,那片阴风也向着二人环绕而去,如蛇似蟒,誓要在一个照面之下就将二人擒拿!
两名巅峰宗师,一名鬼仙,面对这样的力量,少年眼神中已经闪烁出绝望。
轰!……
但就在这群人猛然发威时,一道如雷击般的光影却骤然爆裂,震得所有人都是一滞!
“谁敢在泯南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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