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半,张旭杨刚刚跟着孙重巡视完病房,实在困倦的受不了,与对方交待两句,便和衣躺在了走廊的长椅打个盹。
三人之间有简单分工,孙重在上半夜,张旭杨在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周洪波后半夜,一直到清晨六点。
但实际上张旭杨根本不敢睡踏实,眯个十几二十分钟就会醒来,心中有事,加之以前赵东阳逃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绝不能掉以轻心。
但十一点四十就出事了,赵磊突然发病,疯狂喊叫,暴躁之极,像是做了噩梦,他的劲儿很大,为了挣脱牛皮筋,拽的床铺咣咣作响,安静的医院里瞬间嘈杂无比。
值班的医护都冲进了病房,被吵醒的周洪波也紧张起来,他和孙重一个堵在病房门口,一个守在窗户边。
而张旭杨则盯着另一张病床上的圆嗔,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为警惕。
然而,紧急检查、安抚手段都没有起作用,赵磊越闹越疯狂,近乎歇斯底里。
咔嚓一声,床头固定牛皮筋的一处钢管焊口断了,一只手脱困的赵磊挥拳就把一名男护士砸的满脸是花。
变故来的太快,无论张旭杨还是孙重的反应都明显慢了半拍,一击得手的赵磊在嗷嗷怪叫中直接把那截断口的钢管给掰了下来,顺手就杵在了一名女护士的脸上,鲜血四溅,十分血腥。
“真疯了……”张旭杨直接飞身扑了上去,一拳砸在赵磊的脸上,“快点,压住他!”
女护士疼苦的尖叫,医护们在慌乱中后撤,孙重冲了上去,与张旭杨两个合力都压不住赵磊,周洪波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冲了上来。
三个人对付一个,就像是在角力摔跤。
最终,还是张旭杨一掌砍在了赵磊的脖颈上才算了事,可紧接着嘭嘭两声巨响,一直在熟睡状态下的圆嗔突然暴起,一下就把捆在双手上的皮筋都给弄断了,气力之大远超常人。
不仅周洪波头皮发麻,张旭杨心底忽然也泛出了凉意,唯有孙重比较莽,冲上去试图压住圆嗔,却被一拳砸翻在地。
张旭杨此时清醒了很多,非但没有往前冲,反而后撤一步掏出了配枪,大喝道,“圆嗔,双手抱头,你千万不要闹事,我知道你脑子出现了幻觉,但不是……”
圆嗔哪里理会,瞪圆了眼睛,顺手拽床头柜上的一台仪器就扔了过来,张旭杨躲开,但强行忍住没有开枪,可圆嗔喝哧喝哧的喘着粗气,伸手又开始拽捆绑在腿上的束腹带。
“我警告你,不许乱动,双手抱头,否则开枪了……”
“咣当,咣当……”圆嗔充耳不闻,拽的相当疯狂。
“一,二,三……砰!”
张旭杨果断开枪,近距离射击,一枪击中圆嗔的肩膀,脑海里那噩梦中恐怖的场景再现,他怎可能放任圆嗔逃走。
巨大的冲击力让圆嗔仰面栽倒,周洪波趁机拿了个防暴的大叉子跳上去将圆嗔的头颅给牢牢的固定在床上。
门口涌进来好几个保安,都是各病区在夜里值班的,反应不慢。
一场反暴力争斗很快就变成了抢救伤员的行动,圆嗔流了很多血,那位女护士受伤也不轻。
张旭杨累坏了,收了枪便一屁股坐地上了。
貌似噩梦的结果不应该再出现了,强顶着的一口气一旦松了,张旭杨整个人都虚弱不堪,好几日都没怎么认真休息过,体能意志都处在非常低谷的状态,能撑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惜,对手偏偏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在手术室外刚刚睡了半个多小时的张旭杨连续接到到了薛甲和刘思明的电话。
“赵东阳动了,骑着摩托朝景阳方向。”
“盯紧他,必要的时候开枪警告,把人留下。”
电话那头的薛甲愕然,感觉张旭杨从精神状态到说话的口气都明显不一样,什么叫必要的时候开枪警告?
“医院里出了点状况,赵磊和圆嗔先后狂躁,有人受伤,我开枪打伤了圆嗔。”
“怎么会这样?”
“一两句说不清楚,赵东阳一定会去找刘大川,实在不行让刘队把刘大川控制住。”
“好,但是……”
“算了,我亲自打给刘思明。”
还没等张旭杨拨号,刘思明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刘大川已经落地,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离开了机场。”
“截住他,把他带回景阳关押。”
“什么?计划啥时候变的?”
“刚刚,六院出了点事儿。”张旭杨把发生的事情经过通报给了刘思明,“刘大川的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今晚。”
“不是,难道你不想通过验证实验品,来诱捕释裕和圆通?”
“计划不如变化快,现在反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老子受够了,咱们的脑瓜子也要改变。”
刘思明听的一知半解,但大致方向不会理解错,“行,我马上截停刘大川,先控制他再说。”
“好,拜托了。”
挂了电话,张旭杨困意全无,心里仍然很不安,感觉今天晚上是整个案情发展的重要节点,甚至是突破点。
重新被控制起来的赵磊也没睡着,呵呵啊啊的喊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此刻正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张旭杨走近床边,他连看都没看。
“赵磊,我把你的情况刚刚告诉祖荣光,他很担心。”
赵磊似未听见,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变化。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我形容不出来的画面,它会刺激你,或者会诱导你做什么?”
“……”
“那么,我再换个方式说,你现在究竟是赵磊,还是赵东阳?”
赵磊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目光也离开了天花板,漠然的看向张旭杨。
“我好像,不属于这里……”
“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或许吧,总之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
“包括祖荣光?或者01组?”
“我不知道什么01组,你说的祖荣光是那个带着眼镜,总拎着个黑皮包的家伙吗?”
“对,他是你的组长。”
“组长?可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是个修行者。”
张旭杨闻言,瞳孔微缩,吃了一惊。
“修行者?你指什么样的修行者?和尚?道士?还是修道士?”
赵磊却不说话了,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反问,“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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