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二审,颓废的赵东阳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曙光。
法庭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关于上诉中提出的附加民事赔偿的申请,法院予以受理,并宣布择期开庭审理。
非常奇怪的是,检察院并未按照朱律师的推测提出抗诉,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影响赵东阳离开看守所了。
永强、李巧珍等人原本计划到看守所去接赵东阳,但由于缓刑人员出来有很多程序要走,赵东阳直接被移交到了花岗派出所处理。
等所有手续办完,已经快中午了。
令赵东阳惊讶和感动的是,一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居然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
永强、袁老板、洪天、李巧珍、张娜,周雪儿,居然还有余大勇和另外俩徒弟。
“没瘦,好像还胖了。”永强很少见的幽默了一把。
“大家都等着你,我做东,就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为你接风洗尘。”
“老余本来也要来,但临时走不开,他托我向你问好。”
“……谢谢你,在里面一定很辛苦。“
“别说丧气话啊,什么在里面在外面的?东阳,把外套脱了,看姐给你买的这一身。”
周雪儿还真不是在吹牛,说话间便从手铃袋里取出了一套新买的深灰色休闲装.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姐了?”
“现在不可以吗?”
“哈哈……”
大家哄笑,还真的七手八脚的把赵东阳的外套给扒下来扔地上并狠狠的踩了几脚,然后换上了周雪儿新买的休闲装,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
传说中的习俗,图吉利,赵东阳也只得随大家。
在龙山小炒举行的接风宴,有了袁老板和周雪儿两个人在场,气氛自然被烘托的很热闹。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罕见醉酒的赵东阳喝多了,他被永强和余大勇抬着送回了自家店面,倒在沙发上便蒙头大睡。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赵东阳嚯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看着眼前店里熟悉的场景,感觉有点不真实,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里有个大和尚在跟他说禅语。
赵东阳不想听,也听不懂,翻来覆去的就想问大和尚,你收不收我,不收的话,老子还从你的后山跳下去。
大和尚笑呵呵问,“施主用过斋饭了没有?”
“我不饿。”
“既是如此,施主一定是想沐浴一番,洗却凡尘中的烦恼?”
“洗澡先放一边,我就问你,收不收我当和尚?”
“柴房的门上锁了,那懒和尚一定又偷偷下山去玩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呀?”
“和尚我的意思是,没有斋饭吃,从现在起到明日此刻,恐怕都要饿着肚皮。”
“我说过了,我不饿,我要当和尚。”
“可是,院中的菩提树已经枯死多年了。”
“我日你个大爷……”
赵东阳实在忍无可忍,举起拳头摁着大和尚就打,一通好揍。
大和尚头破血流,非但不还手,还抹着脸上的血迹道,“这副皮囊就是麻烦,尘杂浸染,污秽不堪,麻烦施主再帮帮忙。”
于是,赵东阳便再次挥拳满足了大和尚。
两个人打一阵,便又开始说着驴头不对马嘴的话,直到满脸血污的大和尚说,那个懒和尚回来了,大家有斋饭吃了。
赵东阳的脑袋便轰然如重锤击打,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昏暗的水镜寺瞬时间佛光普照。
卧槽,我又打了和尚了……
“东阳,你醒了。”耳边传来永强的声音,他一直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陪了赵东阳一夜。
“醒了,你没上楼睡觉啊?”
“睡了一会儿,半夜不放心,就下来看看。”
“嗯,喝多了,搞得大家不得安宁。”赵东阳用手使劲搓了搓面颊,整个立刻精神了许多。
“自家兄弟,说什么见外话,我去买早饭。”
永强找遥控器打开了卷帘门,外面骄阳似火,才早上八点钟就已经热浪滚滚。
九月初,三伏天,正是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时候。
店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工作台、接待区都被整理的井井有条,赵东阳蹲大牢的这段时间。难为永强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一个电话就把赵东阳切切实实的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是朱律师,提前跟赵东阳沟通最后一场官司,也就是刑案中附带的民事赔偿,这也是最麻烦的一场官司,对方提出的赔偿总金额一百三十二万,要做好心理准备。
“疯了吧?”赵东阳吓了一跳。
“狮子大张口,很正常,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遵守法条的前提下据理力争,该赔的赔,不该赔的一分都不让。”
“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没这么多钱赔,爱咋样咋样。”
“不能说这种丧气话,从以往的经验看,对方要价往往都不切实际,法庭判下来的数额,基本都是对折再对折,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分析了一下一百三十二万的构成,那个重伤患者的抢救治疗费,还有精神损失费占大头,包括一些后期治疗和护理的费用,这几笔就干到了七十万,另外两个家伙的要价纯粹就是在起哄。”
“嗯。”赵东阳深吸一口气,瞬时间就感觉一座大山轰然砸了下来,现在不是什么三十万积分的问题了,而是要命的问题。
“谢谢朱律师,你预计什么时候开庭?”
“民事案比较啰嗦,但再怎么啰嗦,应该也会在三个月以内开庭,快的话两个月。”
“好的,有空我找您详谈。”
挂了电话,赵东阳深吸一口气,一抬头看见了一位穿淡蓝色工装的老头抬腿进门了。
房东,供销社老主任,魏同化。
“哎呀,赵老板,回来了?”魏同化人老成精,一句回来了就说的非常得体。
赵东阳蹲大牢的事儿,小半个城中村都知道,网上更是沸沸扬扬,见面打招呼,言语越含糊,就越不容易得罪人。
“昂,回来了,坐坐,老主任。”赵东阳连忙让座。
“没啥事儿,不坐了,就是过来看看,顺便提个醒,下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当!
就像一根木棍,结结实实的敲在赵东阳的额头上,贼响贼疼,还晕不了,眼前金星乱冒。
特么的,以后打架真要看黄历,前脚出了看守所,后脚就是一屁股债,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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