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山林之中涌出一支队形凌乱的队伍。
缁衣的捕快、灰衣的差役、麻衣的猎户混杂在一起,让原本应有的雄壮威武气势荡然无存。
这支队伍连装备都是五花八门。
缁衣捕快倒是配备了制式的差刀,差役则是只有一部分手持长刀,还有一部分只是拎着水火棍。
至于猎户,条件好一点的有猎弓,条件差的,甚至只有一把钢叉。
苏牧混在人群中,随大溜地往前奔走着,心中忍不住吐槽。
就凭这一群乌合之众来剿匪?
难怪上一次邢兆福会损兵折将地败逃回去。
他真是个废物啊。
“给我冲!”
前方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黑龙寨的寨子,邢兆福铿锵一声拔刀出鞘,指着前方,低声喝道,“凡杀贼者,杀一人,赏银二十两,若能击杀贼首,赏金百两,战死者,抚恤白银百两,你们的妻儿父母,我邢兆福替你们养!”
这鬼话谁会信?
苏牧腹诽。
但是众人的反应直接让他傻眼了。
无论是猎户,还是差役,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苏牧小瞧了银子对这些人的吸引力。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银子的刺激下,那些人疯狂的嘶吼着,眼睛全都死死盯着前方。
“冲啊!杀贼!”
苏牧看着身先士卒地冲上前的邢兆福,目瞪口呆。
邢兆福的英勇超出他的意料,但这未免也太——没脑子了吧。
悄咪咪地进村不好吗?
喊这么大声,是唯恐人家黑龙寨不知道你们来了?
苏牧再一次见识了邢兆福的领导能力。
真是废物啊。
噗滋!
似乎是为了响应苏牧心中的想法,一点黑影带着尖啸声,箭矢斜斜从高空落下,刺穿冲在最前方的一个差役的脖颈。
鲜血飞溅。
刺鼻的血腥味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漫看来。
紧接着,天空出现了更多的黑点。
邢兆福大吼一声,一跃而起,手中差刀舞得看不到影子。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知道多少支箭被劈落在地。
别说,邢兆福此人虽然没脑子,但手上功夫是真不错。
一跃一米多高,刀法舞得泼水不进,武艺绝对已经大成。
苏牧看得自叹不如。
挥舞着桑木硬弓拨开袭来的箭矢,苏牧随着大队向前冲去。
虽然很傻。
但是不冲不行啊。
大队人嗷嗷叫着往前冲,刀枪棍棒乱舞,好几次都差点劈到他身上。
站在原地,说不准就要被人顺手劈上一刀,再跺上两脚。
随着一波箭矢落定,山上也传来嘶吼之声。
众猎户抓住时间,纷纷瞄准了山上,张弓射箭。
苏牧也捏了一支箭矢在手上,目光则是瞥见杨锦。
杨锦不愧是军人出身,临危不乱,冲锋的步伐轻快,呼吸丝毫不乱,甚至还有余暇不断射出箭矢。
苏牧心中有些后怕,如果杨锦真的听从了邢兆福的交待,趁乱对自己施放暗箭,如此混乱的环境下,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躲过去。
“邢兆福,过来受死!”
忽然,山上传来一道声音。
四面的喊杀声竟然没有能遮住此人的嗓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道人影已经呼啸着从山顶上扑了下来。
那人舞着长枪,枪如毒龙,发出凌厉的破空之声,当胸刺到了邢兆福的身前。
咣咣!
邢兆福手中差刀猛劈。
金铁交鸣声中。
两人同时向后滑出去数丈远。
“黑龙寨二当家!”
邢兆福声音急切,“魏勇夫,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话音刚落。
一道人影已经猎户群中纵跃而出。
那人身材魁梧,面如重枣,反手拖刀疾行。
两步就已经到了那黑龙寨二当家的面前。
唰!
一溜白光闪过,刀鸣之声震得人头脑发晕。
这一刀快得如同霹雳。
那黑龙寨二当家甚至来不及躲避,连忙将长枪往身前一横。
叮当一声响。
刀锋重重站在枪杆之上。
铁木枪杆剧烈震颤起来,黑龙寨二当家险些握不住它。
他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那刀光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疾如闪电般沿着枪杆掠向上方,就要顺势将他的五指削断。
苏牧看得分明,差点脱口叫好。
苏牧伏波刀法大成,已经能看出这魏勇夫刀法的精髓。
如果说邢兆福的武艺已经大成,那这魏勇夫的刀法,只怕已经臻于圆满。
苏牧自忖自己的武艺或许能跟这三人拼一拼,但人家的力量比他强太多。
如果他上场,最多十招,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叮叮当当的响声回荡在场上,甚至将周围的嘶吼声都压制了下去。
魏勇夫和黑龙寨二当家以快打快,呼吸间已经交换了数十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支箭矢贴着地面射来,直奔黑龙寨二当家的小腿而去。
噗滋!
黑龙寨二当家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想要躲避已经慢了一步。
小腿被箭矢撕裂了一块皮肉,疼得他哇哇大叫。
他疯狂地挥舞着长枪,勉强将魏勇夫逼退一步,步伐已经有些乱了。
邢兆福这老小子见到了便宜,闪现在黑龙寨二当家身后,一刀劈了过去。
黑龙寨二当家刚刚避开偷袭的暗箭,又硬生生逼退了魏勇夫这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力气早已经用尽。
哪里还有余力来抵挡邢兆福的偷袭?
霎时间,鲜血飞溅,黑龙寨二当家后背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他惨叫着向前跌倒,眼瞅着就要死在围攻之中。
忽然。
一声怒吼。
声音之大,连隔了老远的苏牧都觉得震耳欲聋,浑身气血翻腾。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虬髯壮汉从天而降,一拳轰向魏勇夫,一脚踢向邢兆福。
魏勇夫和邢兆福同时出手。
狂暴的劲气爆炸开来。
魏勇夫蹬蹬蹬退出好几步,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手上的长刀,竟然只剩下半截。
邢兆福更惨,打着旋吐血倒撞出去,滑出了数丈。
手上的差刀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爬都爬不起来。
“大哥!”
黑龙寨二当家叫道。
虬髯壮汉昂首而立,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汉子,你若是答应做我黑龙寨的三当家,某家可以饶你不死。”
他看着魏勇夫道。
魏勇夫眼皮低垂,一言不发。
但是他用实际动作回答了那黑龙寨大当家。
脚下炸裂,人动,刀动。
刀光宛若一挂长河,当头直斩黑龙寨大当家。
……
苏牧低下头,又抬起头看看四周。
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厮杀在一起,有南城司的人马,也有黑龙寨的人马。
脚下一道人影七窍流血,扭动如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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