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从夜幕降临开始,炸塌城墙是亥时初,攻破府衙是子时三刻,收拾战局已是第二日丑时。
大半个凤翔城都被吞没在火海中,火光照红了半边天!
护城河边,高头黑马上端坐着李虎。
此战解救青壮一千三百余人,这时都静静地排坐在护城河边上,好些人低着头,一声不吭,也有胆大之人望着端坐在马上的李虎。
所有的人都以为官军会在五六日之后攻城,便把一些不重要的城墙交给这些青壮看守,这让他们躲过一劫。
不知谁低呼了一声:“来了!”
一队骑兵来了。
骑兵的后面,大队官兵驱赶着土匪从坍塌的缺口向这边涌来!
所有的土匪都被麻绳套着右臂串成一排一排的长队,每个人的左手都提着裤子。
看着这些俘虏,李虎眼中露出了明显的犹豫神色。
攻破府衙后,李虎才知道幕后黑手是白莲教,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起如何处置这些俘虏。
他本就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不放心,白莲教又掺和了进来,他可没有时间去甄别。
很快,不远处的空地上黑压压蹲满了俘虏,官兵仍然在驱赶俘虏。
李虎的眼睛在俘虏头上扫过,他的脸色随着眼光的移动越来越难看了。太多了,这都有三四千人了,最终人数估计能达到五六千!这么多俘虏聚集在一起,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出现变故。还有那些白莲教徒,最是会蛊惑人心,一旦发生暴动,这些青壮可挡不住。
绝不能放虎归山!!!
想到这里,李虎闭了下眼睛,接着在王大牛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大牛两眼瞪得好圆:“这,杀俘不详啊!”
李虎默了一下,说道:“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不是士卒,更不是普通百姓。”
王大牛也默了一下,“这太残忍了吧......”
就在这时,贾芸招呼几名士卒抬着一具尸体向李虎走来。
“大喜!”
贾芸奔到面前,向李虎禀道:“将军,这老头就是白莲教陕西分舵的舵主。”说着指向门板上的干瘪老头。
李虎仔细瞧了一瞧,这才点了点头,接着对身后的亲兵说道:“砍下他的脑袋,给皇上送去。”又把目光转向王大牛,“你怎么还不去?”
王大牛张了张嘴,只好答道:“是。”
这时,西安巡防营千总走了过来,禀道:“李将军,所有俘虏全部押到,共五千三百六十七人。”
李虎沉默了。
那千总官微微一愣,只好望向贾芸。
贾芸摆了摆手。
那千总官向李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贾芸望了望那些俘虏,又望了望正指挥炮手调转炮口的王大牛,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李虎看在眼中:“是不是觉得我狠毒......”
贾芸立刻答道:“他们是土匪,不是战俘。将军这是替天行道,也是在警示其他的土匪,让他们明白,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李虎歪头看了看他,说道:“刚才京城传来了消息,京营扩军了,三十万。”
贾芸愣了一下,立刻单腿行了个军礼,“给将军贺喜!”
李虎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到了黑水峪口,你就去指挥火器营吧。”
为了赶时间,李虎让张成领着火器营先行出发。
贾芸:“谢将军。”
火炮响了,一架架子母炮喷出了大团的火光,立刻便有俘虏被炸得飞向了天空!
俘虏都乱了,开始向四面逃跑,可是逃跑的人方向并不一致,被绳套着纷纷跌倒!
蹲在护城河边的青壮都露出惊恐地目光。
李虎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么残忍,可人数太多了,他不得不防,至于骂名和清流的弹劾,他认了!
炮打得很快,那些土匪和白莲教徒很快都倒在了血泊中!
李虎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来,瞧了一瞧,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李虎想了想,对贾芸说道:“除了值夜的,其他人全部休息,辰时做饭,巳时拔营。”
......................
凤翔城被烧,大伙滔天,十余里外都能看见。
就在一片黄土塬上,一双双喷着怒火的目光这时正在望着燃烧的凤翔城。
青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知道京营战力强悍,但确实没有想到,凤翔城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
就在这时,一个白莲教徒跌跌撞撞奔了过来。
那人奔到青年面前扑通跪了下去,他哭喊着说道:“死了,都死了......官军用火炮虐杀了投降的弟兄,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青年惊得身上一颤,两眼滴下泪来。
无数双目光这时都望向了他。
青年闭了下眼睛,站了起来,望着凤翔城说道:“走,去西安。”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
西安,又称长安、镐京等,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是四大古都之一。
没了战争的威胁,西安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繁华气息随处可见。
从昨日起,市井中突然传起了谣言,说李虎纵兵在凤翔城内掠夺,就连周边村落都被洗劫一空,为了掩盖罪行,用火炮虐杀了近万主动投降的战俘等等,上至陕西巡抚衙门,下至茶楼酒肆,连贩夫走卒全知道了。
有好事之人给他起了个“李剃头”的恶名。
繁华的大街,人群熙熙攘攘,街北一座酒楼包间的窗户开着,一身素服的青年站在窗前出神。
这是他来到西安城的第三日,也是离开凤翔城的第七天。
突然,包间门被推开了。
一个壮汉兴冲冲走了进来,向青年请了个安,说道:“陕西布政使果然派出一个人,快马朝凤翔方向驰去了。”
青年慢慢转过身来,慢慢走向木桌边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壮汉:“公子,是不是派人到陕北去散布......”
青年摇了摇头:“陕西布政使是二皇子的人,他会将凤翔的事密报二皇子。二皇子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要不了多久,李虎就会遭到清流的弹劾。”
顿了顿,“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我要好好折磨他,让他受尽屈辱和痛苦。”
听了这话,那壮汉恨恨地:“这个仇,早晚让他血债血偿。”
青年端起酒杯,“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了马?”
壮汉:“回公子,除了子午道,都回来了,仍然没有左护法的下落。”
青年叹声道:“出事了。”说着一口干了。
壮汉:“这......”
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一个满脸满身泥水的壮汉急忙奔了进来,差点儿绊倒在门槛上,气喘吁吁地:“出,出事了......”
青年猛地站了起来。
那壮汉:“左护法他们被官军堵在了周至县黑水峪口......”
青年一凛:“什么?!”
那壮汉缓了口气:“......姓李的将周边的官军全部调到了周至县,把那里围成了铁通......弟兄们进不去,从押送粮草的青壮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说官军将从汉中逃脱的叛匪堵在了黑水峪口......还说,说黑水峪前几日一直在下大雨......”
青年脑子一轰,梦游般地坐下,喃喃地说道:“完了......完了......”
另一个壮汉:“公子......”
青年抬起了头,望着屋顶,叹声道:“天不助我白鸿志呀......”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袭了过来,不过这也只是片刻间事,接着一股傲气冲了上来,他站起身,“走,去京城。”
二人一惊:“不去二皇子那里了?”
白鸿志:“不去了。到京城去,到那儿读书,拿下明年的新科状元。”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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