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坐於地,尼欧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睡得相当安详的莱希可。
不,用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瞠目结舌等词藻,都不足以形容尼欧此时的惊骇情绪。
尼欧这次愣神的时间,远比回到哈尔凯尼亚之後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漫长。
在尼欧的预测中,只要将莱希可三分之一的身体与血肉,替换成修格斯的原型细胞,就足以治好莱希可身上所有伤势。
而且,修格斯的原型细胞能够像脑细胞一样,储存尼欧的记忆与片段精神。
如此一来,被锁定为只有尼欧可使用的苏生之石,内建的安全机制就会自动关闭并不再起动。
到这边为止,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正如尼欧的预料。就连替换身体细胞的速度,也在尼欧所定下的安全范围之内。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身体三分之一由原型细胞构成的莱希可,并不会成为修格斯。这些原型细胞会随着时间过去,逐渐转化成最适合莱希可体质的细胞,等到莱希可醒来之後,更可以凭自己心意来改变这些细胞的构成。
到那时候,莱希可再也不会是人类,但也不能算是修格斯的成员。除了号称通晓过去与未来,并且无所不知的犹格以外,就连尼欧都无法判断莱希可会变成什麽样子。
当然,莱希可能够自由控制修格斯的原型细胞,这件事情的先决条件就是──莱希可体内的苏生之石恢复完整。
即使有着修格斯原型细胞,可融入莱希可血肉里的苏生之石,其致命危机依然存在。
倒不如说,正因为有着原型细胞,所以莱希可还是有着生命危险,只不过发作时间被拉得相当绵长。
原型细胞会随着莱希可的身体状态转化,但若是配合莱希可的体质改变,莱希可的身体依然承受不住苏生之石的力量。因此原型细胞会优先配合苏生之石的力量,来进行体质转变。
不过,问题点在於『不完整』的苏生之石。
不完整的苏生之石,会不断地放出或吸收力量。有尼欧的精神存在,苏生之石不会对莱希可作出不利的事情,包括吸收莱希可的生命,或是放出会破坏莱希可细胞的力量。
可是由於不完整的关系,苏生之石无法形成自然力量循环,导致只会放出有利于莱希可的力量,却无法回收这份力量。
偏偏修格斯的原型细胞会不断呼应这份力量,不断强化莱希可的身体,并且使得这份力量变得更为强大。
到最後,莱希可就只余剩两种下场:承受不住源源不绝的力量而死於身体崩溃,或是身体发展远超过精神以至於变成活死人。
所以尼欧必须夺回其他苏生之石的部分,才能避免莱希可死於非命。
然而……这并非是尼欧所面对到的意外,更非是尼欧所震惊的事情。
事实上,莱希可身体因为碎片失衡缘故而有生命隐忧,早在尼欧的意料之中。
「这下,该怎麽办啊……」
让尼欧傻眼的,其实是莱希可的外表变化。
原先莱希可有着一头柔顺的暗金色长发,以及碧绿色的圆润瞳孔。可是在原型细胞的影响下──
──变化的起因,要从莱希可的魔法天份开始说起。
除去个人经验与智慧,莱希可的水系天赋可说是得天独厚,不仅远超过塞多利昂的水系资质,甚至能够与加琳的风系天赋一较高下。
假以时日,并累积够多战斗经验,莱希可绝对能够成为哈尔凯尼亚大陆上的绝世强者。
不过天分这种东西,不仅涉及到精神和想法,更与当事人的体质有着密切关系。
若是空有才华而无身体条件支撑,那不管修练到再强都没有意义。
虽然曾有人说过,身体条件可以依靠外物来改善,像是天材地宝或是千年人参、当归、小辣椒等,来让自己的实力更上层楼。
一个不行就十个、十个不行就一百个、一百个不行就一千个,只要这样厚积薄发下去,就能在同境界比别人强。
对於说出这种话的人,尼欧赏了对方两根中指,外带幻梦境单程车票。
他人吃一颗药,自己要吃十颗以上;自己实力打不过别人,就用药物与秘药堆;这种人看起来很强,但却无法改变本质上比别人差劲。
尼欧一直不懂,有些被称为废物的人,其变强需求一直是别人的千百倍需求,然後才来强调自己多强可以一打十,那花那麽多资源才这点成就究竟厉害在哪里?
只有作出别人做不到事情,才能彰显突出。使用的物品与需求是别人的百千倍,就算被称为废物也不意外。偏偏这种人还会恼羞成怒记仇千百年,然後还美其名为能隐忍、不冲动。
用现实一点的说法,某人用一千万的钱创业一个月能赚十万,他人只花十万元创业就能一个月赚五万,高下立分。
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用一千万赚十万的人,还会趾高气昂的表示着自己比对方还要强。
尼欧并不否认努力、勇气与魄力的存在与意义,但如此浪费的行径还是让尼欧看不下去。
话扯远了,回到正题。
在原型细胞的影响下,莱希可的身体逐渐转化成最适合使用水系魔法的体质,也因此导致莱希可的外表产生变化。
这些变化都出现在细部地方,例如毛孔变细、肌肤变白、毛发变得光泽等等。
最明显的变化处在於头发,因为水系魔力的缘故,莱希可的暗金色长发受到原型细胞的影响──
──变成了如同雨过天晴般的霁蓝色。
莱希可头发变成霁蓝色的刹那,尼欧瞬间明白到,为什麽自己第一次见到莱希可时,会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了。
尼欧甚至不用翻开莱希可的眼睑,也能猜出莱希可的瞳孔发生了变化。
「克、克莉丝朵?」
发愣良久的尼欧,直到莱希可的头发完全变色完毕後,才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着。
尼欧的脑海中,前北花坛骑士团团长克莉丝朵的形象,在这一刻历历在目。
「为什麽我到现在才发现……克莉丝朵(Krystal)这称呼,根本就只是把莱希可(Latsyrc)这名字的字母颠倒过来,然後把第一个字母换成了国王(King)的K而已啊……」
微微转动自己的思绪,尼欧便醒悟自己为何没有发现到,两人是同一人的三个原因。
第一,发色与瞳孔的颜色不合,克莉丝朵的霁蓝发色与苍幽瞳孔,绝非是用魔法所伪装的。
第二,根据尼欧的判断,克莉丝朵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若是正常成长,莱希可在现代早已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
第三,某个号称无所不知,通晓过去与未来,还身兼尼欧大哥身分的三柱原神之首,暗中恶搞与设计尼欧,不让尼欧有机会猜出两人之间的关联。
第一点的外貌差异,毫无疑问是原型细胞的影响。第二点的年龄差别也不难推出,陷入沉睡的莱希可,在沉眠这段期间里身体并无成长。
至於第三点无解,当对方下定决心兼不择手段地要整尼欧时,除非向自家二姐求救或是对方玩腻,不然三兄妹中辈份最小的尼欧,极难有反抗能力。
「我该说幸好大哥没有玩死我的打算嘛……」
但是,尼欧这份庆幸,不到三秒钟就彻底瓦解。
看着莱希可安详的睡容,再联想到克莉丝朵的凛然美貌模样,尼欧感觉自己陷入了相当尴尬的情况。
「怎麽办啊……我不只性骚扰过莱希可,加上好几次妨碍到她的行动。更要命的是,我还嘲笑过莱希可很在意的胸部……我之後要怎麽面对她啊……」
尼欧欲哭无泪地说着。
在漫长的生命中,这还是尼欧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毕竟不是每个化身都有机会重游故地,然後在多次调戏过某名女子後,回到过去遇见还是萝莉时期的女子,并且确立了恋人关系。
喔,更别说自己把还是萝莉时期的女子给『吃掉』了……物理意义上。
“这绝对嫁不出去了喔。”
「……」
“所以我说让我来──”
「浮肿之女你闭嘴啦。」
掐掉脑中莫名奇妙出现的想法,尼欧感叹万千地看着莱希可。
到了这个时候,许多以前无解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像是克莉丝朵好几次出手想宰了自己(克莉丝朵想宰了尼欧的理由,都是因为尼欧嘲笑克莉丝朵的胸部大小),但自己从来没对克莉丝朵起杀意过,就算下重手也都只是攻击分身。
甚至是只见一面,自己就追着克莉丝朵跑了数十公里,最後还选择跟克莉丝朵结盟。
追根究柢,就在於原型细胞的存在。
虽然经过了四十年,原型细胞已经变化到连尼欧都无法认出的程度,但尼欧想保护莱希可的心情,依旧储存在原型细胞里。
所以不论发生什麽事或情况,对上克莉丝朵时,尼欧都会下意识地手下留情。这与尼欧意识无关,纯粹是身体的本能。
克莉丝朵没有认出尼欧,尼欧对此其实是抱着「我能理解」的想法。尼欧那毫无特徵可言的外表本就相当难认,两人还分离了整整三十多年,认不出来相当正常。
而且,尼欧遇见成长後的莱希可,第一件事就是兵刃相向。加上刚回到哈尔凯尼亚世界的尼欧,根本就还不认识莱希可,因此克莉丝朵将尼欧当成了相似之人。
但就算这样,平时不近人情,只在奥尔良一家与属下面前展露真实性情的克莉丝朵,竟对只见过数次的尼欧,作出耳边吹气这种挑逗行为,也证明克莉丝朵的『身体』已经认出了尼欧。
【不对……我先前告诉过莱希可『尼欧』这名字。在海港拉罗谢尔拉得知我的名字後,克莉丝朵好歹会追问一下吧?】
【……该不会又是大哥从中作祟吧?】
想不出缘由的尼欧,只得怪罪於自己的大哥头上。
【照克莉丝朵的说法,水精灵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必须让莱希可被水精灵所保护。但是,现在的我不能出现在水精灵的面前啊……】
沉思了片刻,尼欧突然心生一计,从怀中掏出了某个东西拨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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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解释章节,算是补上许多原先说不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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