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後,托里斯汀学院。
距离塔巴莎袭击才人事件後,已经经过了四天。
虽然塔巴莎袭击身为水精灵骑士团副队长的才人,但在才人与两天前回到学院的丘鲁克求情下,塔巴莎并没有受到任何苛刻对待,就连日常生活习惯也没有丝毫改变。
真要说哪里有变化的话,大概就是塔巴莎坐在床上发呆的时间变多了。
平时的塔巴莎在闲时,手中总是拿着书本,沉醉在阅读的乐趣中。但如今,塔巴莎正坐在床上,端详着自己的多节魔杖。
四天前,在塔巴莎濒临绝命危机的最後关头,自己的多节魔杖突然传来一股庞大力量,强化了闪电魔法,并成功挡下了才人的剑压波。
从那时候开始,塔巴莎只要一有空就开始研究自己魔杖,连阅读的喜好也放在一边不顾。
塔巴莎从床上站起身来,尝试挥舞了下自己的多节魔杖。
看着那流畅的挥舞轨迹,毫无疑问的,如今这根多节魔杖对塔巴莎来说,可说是更加顺手。
不晓得为什麽,塔巴莎有种感觉,好像自己的多节魔杖似乎……正在恢复力量?
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有与多节魔杖定下契约的塔巴莎能够勉强感觉出来。
最明显差异的大概就属魔法的强化了,不论塔巴莎使用任何系统的魔法,只要是经由多节魔杖所施放出来的,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强化。
而且多节魔杖的异变还不光如此……
在面对才人所施展的剑压波时,似乎是因为面临生命危机,还有两极情绪的影响的关系,塔巴莎感觉到当时自己身体里涌显出一股彷佛是自己生命的能量,并反射性的输入到多节魔杖里。
随後,就是赤色闪电的出现。
回想着才人使用剑压波的感觉,以及自己施展出赤色闪电时,那股参杂在内仿若生命的能量,塔巴莎再度尝试将那股力量灌入到魔杖里。
多节魔杖轻微的抖动着,像是与塔巴莎起了共鸣般。
对准自己空无一物的衣柜,塔巴莎低声念诵着『冷冻』的咒文。
念完的瞬间,塔巴莎还来不及控制冰冻魔法,便见到一道冷冻射线直奔衣柜,瞬间将衣柜彻底结冻起来。
不光如此,在衣柜被结冻之後,冷冻的力量竟是持续侵蚀着衣柜周遭物体。直到塔巴莎半个房间都被冰冻起来,这股冷冻力量才彻底消退。
这时的希尔菲德,正好叼着鱼回到房间里见到这一幕,吓得希尔菲德口中的鱼都掉到地上。
「好强……很难控制……」
塔巴莎的惊讶表情出现不到片刻,便马上从脸上消失,冷静地评价着这股力量。
实验完毕後,塔巴莎再度坐回到床上,沉思起该如何控制这股力量。
对塔巴莎来说,如今任何能强化自己的方式她都要尝试。只因为……
「扣、扣、扣」
清脆的敲门声在塔巴莎房间内响起,随即敲门者便开门走入房间中。
「塔巴莎,是我。」
见到丘鲁克的身影,塔巴莎先是略为点头後,继续沉默着待在床上。
「塔巴莎,为什麽你什麽都不跟我说呢?我问过其他人了,你十天前才回到学院……一定又去接受了什麽『任务』了对吧?包括袭击才人也是对吧?」
丘鲁克看了一眼被冰冻的衣柜後,转身对塔巴莎问道。
塔巴莎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呐,塔巴莎,我们去救出你母亲好吗?」
丘鲁克明白,塔巴莎之所以到现在还听从着戈里亚王室的命令,是因为塔巴莎母亲还在戈里亚王室的手上。
塔巴莎在十二岁那年,接下了被认为是无法生还的任务。
虽然塔巴莎漂亮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向戈里亚王室表示了忠诚,也保护了自己,但是王室对塔巴莎还是心存芥蒂。
本来完成这个任务,就算获得领土赏赐都不意外,但是戈里亚王室仅仅授予塔巴莎『骑士』称号,并让她去外国留学。
又将因喝下毒酒而发疯的塔巴莎母亲,关在拉格德里安湖旁的旧奥尔良公馆中。
而丘鲁克所想出的解决方法,就是把塔巴莎的母亲救出来。
听见丘鲁克的提议,塔巴莎先是闭起眼睛来,随後才开口说道。
「不行,会拖累你们。」
「我是加尔马尼亚人,我可不需要去顾虑托里斯汀跟戈里亚的法律啊。而且,他们也愿意帮助塔巴莎你呢。」
「他们?」
「就是水精灵骑士团的那些人,才人还有基修他们,他们听到塔巴莎你的事情都非常愤慨喔。还说要马上到拉格德里安湖那边,救出塔巴莎的母亲。」
「所以说……不要再一个人背负着那些负担了,好吗?也分出一点让我们帮忙吧。」
丘鲁克伸手将塔巴莎揽入怀中,亲昵地抱着塔巴莎。
丘鲁克很早就明白,塔巴莎的心还没有完全被冰封,在她的内心深处还尚有热流在不停地流转着。
「接下来就要制订计画了呢,首先就先骑马朝着旧奥尔良公馆,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用约翰的东方号诱导戈里亚的视线……」
就在丘鲁克自言自语的时候,一封信突然出现在塔巴莎的房间,而且上头没有任何署名和花押。
丘鲁克错愕之际,塔巴莎趁机推开丘鲁克,拿过信件拆了开来。
『夏洛特.艾雷奴.修瓦利埃.德.花坛。剥夺右面所书此人的修瓦利埃封号及身份。根据王权将上述此人的生母,旧奥尔良公爵夫人拘禁。由於认可其进行保释金谈判的权利,在一周时间内,可到旧奥尔良官邸谈判。』
读完信的塔巴莎把信件撕得粉碎,从窗子撒了出去。
「……是戈里亚的来信吧?看来要早一步赶往奥尔良公馆了呢。」
看着塔巴莎的行动,丘鲁克也猜出了这封信件的寄信者是谁。
「危险。」
「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个,我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啊。用约翰的东方号,只要一天就能到拉格德里安湖了呢。」
塔巴莎默默握住了多节魔杖。
「……塔巴莎?」
如同早已准备好了般,青白色云雾突然出现在丘鲁克身旁。
「睡眠、之云……」
丘鲁克咬紧牙关,想冲出睡眠之云的垄罩范围,但走不到两步便倒了下去,被塔巴莎所扶住。
「不能让你们冒这种风险……我对自己的行动一点也不後悔。母亲一直都被囚禁着,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我要用自己的手把母亲夺回来,时间绝对不会长。不,也不想用太长时间。」
像是在对昏睡过去的丘鲁克解释般,塔巴莎喃喃自语地说着。
「塔巴……莎……」
或许是巧合,昏睡中的丘鲁克开始呼喊着塔巴莎的名字,就好像听见了塔巴莎的解释。
「我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所以请不要担心。」
极其罕见的,塔巴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而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希尔菲德,呜呜地叫了几声。
「当然,还有希尔菲德在我身边。」
塔巴莎挥动多节魔杖,将丘鲁克搬运到自己的床上,同时将自己的房门上锁。
唤来希尔菲德,塔巴莎乘了上去,短短命令了一声。
「去戈里亚!」
..........
..........
托里斯汀学院厨房。
一名脸上有着无数烧伤疤痕的中年男子,正吃力地搬着柴火,准备拿到厨房外的加热炉里使用。
放下柴火後,男子忍不住抬起头来,敲了敲自己的背脊,似乎还不怎麽习惯搬运重物。
就在男子仰望的时候,正好见到塔巴莎的希尔菲德飞过天际。看到这情况,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望着希尔菲德的身影发起呆来。
「喂!新来的!炉子快没火了,我们要的柴火呢!」
有着酒糟鼻子的厨房二厨,从厨房的窗户中探出头来,对着男子大吼着。
「啊……是、是!」
回过神来的男子,急急忙忙地把柴火丢进加热炉中。
男子的发楞是有原因的,只因这名男子,正是不久前灭亡的光复运动首脑兼皇帝,克伦威尔。
尼欧当初曾经在伦迪纽姆留讯息给怀特,要他放弃原先的绑架任务改去保护才人与露易丝。
但尼欧并没有料到,怀特是在成功绑架了克伦威尔後,才发现这份讯息。毕竟为了保险起见,怀特所选择的入侵与撤退路线是完全不同条的。
不过也不能说尼欧如此行动毫无意义,在发现尼欧讯息之後,怀特当场放弃第二次潜入伦迪纽姆寻找密斯尼特伦的计画。
将克伦威尔转交给在伦迪纽姆外围等候着的马萨里尼手下後,怀特便转身往桑斯戈达城外的战场冲去。
原先被怀特所绑架的克伦威尔,还相当嘴硬地,不愿意说出让自己这个普通神官,成为光复运动首脑的幕後主谋者是谁。
可是在得知伦迪纽姆遭到戈里亚舰队全力轰击时,克伦威尔当场露出一副心死与绝望交杂的表情。随後便老实招出自己成为皇帝的经过,还有谢菲尔德的存在。
从克伦威尔的证词中,马萨里尼也反推出了幕後主谋正是戈里亚,并且将这份报告与克伦威尔一起交给安莉艾塔。
看到克伦威尔出现在自己眼前,安莉艾塔差点拔出魔杖杀了他。但在看到克伦威尔那害怕到浑身发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以及威尔斯的劝阻之下,安莉艾塔最终还是放过了克伦威尔。
「回答我,克伦威尔,你究竟为什麽要推翻都铎王室?」
面对着透露出上位者气势的安莉艾塔,克伦威尔语不成调、逻辑错乱地回答道。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对曾经害我蒙羞的阿尔比昂王家实行复仇……我承认,我被庞大利益冲昏了脑袋,明明有了白之国度却还妄想着托里斯汀──不不!请原谅我的愚昧与口不择言啊!请饶了我一命啊!」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不杀了你。」
看着抱着头跪倒在地的克伦威尔,安莉艾塔表情严肃地说着,但内心却是感叹万分。
克伦威尔并不会魔法,这件事情已经确认过了。那麽是否可以当成,克伦威尔心中的想法,即是代表着如今圣职者与平民的想法?
而也只有现在,自己才听得到实话……
「对你来说,成为皇帝的感觉是怎麽样的?」
「……那是美梦……那是一个普通神官就算转生一百次也不可能实现的甜蜜美梦……可是到後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属於我的地方啊,就算五十平方毫米那麽丁点的也没有阿……」
「为什麽会接受那个幕後主谋的诱惑?」
「因为她说『只有收复圣地,才是唯一遵从始祖和神灵意志的事啊』。虽然我的确曾经梦想过收复圣地,但我也只不过是个圣职者之中的小角色……」
「为什麽不再抱着这份梦想?」
「太重了……已经太重了!当我得知敌人已经攻了进来,踏上了白之国度,为了把我像那个国王一样吊死而攻了进来!我到那时候才发现,所谓的王位,是个比噩梦还要令人难以承受的负担啊!!」
一旁的威尔斯听到克伦威尔口中的『像那个国王一样吊死』这句话,反射性地握紧了拳头……即使,他本人并不明白为何如此。
「那好吧……克伦威尔,我在此下达你的处分!」
「咿────!!」
「根据王权,剥夺克伦威尔的所有地位,包括神官一职!并且必须付出自己的劳力,来补偿你所犯下的罪过,直到老死为止!」
「……耶?」
对常人来说过於苛责的处罚,对於克伦威尔来说,却是出乎意料的宽大处置。
「马萨里尼卿已经调查过了,你只是被戈里亚所利用罢了。但你依然要为了你的慾望与私心付出代价!」
「……是!感谢女王陛下的宽容!但是……我若是用这付容貌走出王宫的话……」
明白克伦威尔话中意思的安莉艾塔,正思考着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怀特走了出来,并恳请安莉艾塔将此事交给他处理。
怀特走到克伦威尔面前,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之中,一掌抓住了克伦威尔的脸。
随後,一股超乎想像的炙热就这样从怀特的手炸上了克伦威尔的脸。
「哇啊啊──!!」
克伦威尔整张脸瞬间冒出了大量的焦烟,痛得克伦威尔不由得惨叫起来。
紫炎瞬放即收,取得代之的是治疗的橙炎,出现在克伦威尔的脸上。
直到怀特松开了手,众人才发现克伦威尔五官在紫炎与橙炎的交互影响下,变成完全不同的面貌。
烧伤痕与新肉重生疤,交错在克伦威尔的脸上。不管是谁见到了这张面貌,都会认为这面貌的主人必然曾被大火烧伤,并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
「这样一来,即使是用魔法也无法复原你的面貌了。」
怀特冷冷地说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克伦威尔叹了口气。
或许会有人认为,曾经明白权力好处的克伦威尔,怎麽可能会如此坦然地接受现况?
但克伦威尔明白,如今自己不管在哪一国都难以立足了。托里斯汀跟阿尔比昂就不用提,戈里亚是幕後主谋,被他们发现自己还活着,必然会派人灭口。
加尔马尼亚也许会包庇自己,但自己根本拿不出好处来,最终结果就只是在牢狱中度过一生。至於罗马尼亚……克伦威尔早在成为皇帝的时候,就接到了罗马尼亚的警告信件。
「这就是代价吧……」
被慾望所驱使,最终结果是孤老一生、无人问津。可即使如此,克伦威尔却是甘之若饴。
因为对克伦威尔来说,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跟自己还是刻苦神官时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将柴火全部倒入加热炉後,克伦威尔拿出扫把来,开始扫起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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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说过怀特的行动失败,也没说过克伦威尔已经挂掉唷。
不过这是剧情上必须的让步,毕竟密斯尼特伦并没有在第九卷中袭击露易丝,所以必须另外找出让托里斯汀知道,戈里亚才是幕後主谋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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