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完整的过去(五千字)

  魔法学院的医务室,是利用水之塔三楼到六楼的房间所建造的。四楼的病床上躺着空中装甲骑士团的骑士们,而水精灵骑士队的学生们则躺在三楼。

  不过此时,有一道人影缓缓地走上水之塔天台。

  在水之塔天台上,怀特正倚靠在栏杆上闭幕沉思,像是没有发觉到那人的到来。

  「怀特骑士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怀特睁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朱利奥。

  「我还以为你会藉机接近那名半精灵呢,神之右手。」

  「那种事情不急於一时。」即使被怀特道破身分,朱利奥依然笑容满面:「相较之下,比起第三名虚无继承人,现在的我比较在意怀特骑士您的真实身分呢。」

  「我?我还能有什麽身分,不过就只是个稍微稀有点的平民骑士而已。」

  「这点我相信,只不过能够用出……怎麽称呼来着?怒天卷龙旋对吧?能用出这种大规模战略魔法的您,怎麽看都不像是平民呢。」

  怒天卷龙旋,这招的真正价值并非是拿来对人使用,而是用於对建筑物与地形上的破坏。

  再加上能够把水精灵骑士队全员,外加数名教师全部卷飞,却无人死亡与重伤,此等魔法控制力更是前所未闻。

  「那魔法并非是我的实力施展的,我只是负责帮那人掩护,这点还请别说出去。」

  「这是当然,不过,不知怀特骑士能否帮我引见那人?我对於能用出这种战略魔法的高手可是很有兴趣的。」

  「他已经在这里了。」

  怀特用眼神示意朱利奥看向後面,朱利奥回头一看,只见火伊布跟水伊布两只小动物正坐在自己後方,饶有趣味地望着自己。

  朱利奥自然认不出来这两只小动物的身分,於是转头问向怀特。

  「怀特骑士,请问这两……」想起先前怀特的话,朱利奥停顿了一下後,还是选择用敬称:「……这两位幻兽是?」

  面对朱利奥的问题,怀特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不要问,很恐怖。」

  听到怀特的回答,朱利奥心脏突然停跳半拍,因为上次也曾听过这一句话,而且还不止一次。

  在把始祖的音乐盒交给戈里亚的约瑟夫国王,试图拢络约瑟夫帮忙协助寻找虚无继承者後,朱利奥便来到了火龙山脉,开始试图调查有关尼欧为何能够压下火精灵的怒气。

  然而,不论朱利奥怎麽利用神之右手的能力,询问着居住在火龙山脉上的火龙、火蜥蜴等生物,都只换来的一句回答。

  『不要问,很恐怖。』

  神之右手的能力,可以完美地操纵所有『兽类』,不论是龙族或是他人的使魔。但是,这份操纵却无法连兽类的精神一起控制──至少无法完美控制。

  虽然只要朱利奥狠下心来,还是能用神之右手的能力逼生物们说出真相。可在火龙与火蜥蜴们一副「再问咱就咬舌自尽给你看!」的惊恐表情下,无奈之下朱利奥也只得作罢。

  即使如此,朱利奥还是得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火精灵已经离开了火龙山脉。

  如今居然从怀特的口中再次听见这句话,朱利奥一时之间不知该摆出什麽表情。

  可随即,心念一转的朱利奥,便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火伊布跟水伊布。

  既然会从怀特口中听见这句话,那就代表怀特早已知晓,居住在火龙山脉上生物们的恐惧原因。

  配合上先前因为火精灵的发怒导致火龙们纷纷逃离火龙山脉,以及火精灵如今不在火龙山脉这两件事情,那麽某件事实也就呼之欲出了。

  「该不会……这两位就是火精灵跟水精灵吧?」

  朱利奥脸色复杂地小声问道。

  火伊布朝天吐了口火焰,如同在承认自己身份一般。至於水伊布则是闭起眼睛,像是不想理会朱利奥。

  不过随後,一股浓厚的水精灵之力便以水之塔为中心扩散开来,而水之塔的三、四楼也传来了许多惊呼声。

  「伤、伤口癒合了!」

  「我头发长回来了!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去拔狮子的鬃毛了!」

  「魔法学院的治疗药效果真是强大啊!」

  水精灵这种变相承认自己身份的方法,让朱利奥不禁苦笑连连。

  「……爱现鬼。」

  火精灵冷冷地说了一句後便扭过头去。既然没打算隐瞒自己身份,自然就没有必要伪装成不会说话的幻兽。

  看着完全是小动物外型的火精灵跟水精灵,朱利奥心中突然冒出某个念头……

  「不要想试着利用神之右手的能力控制火、水两精灵,除非你希望神之右手换人当当。」

  怀特冷淡地说着。

  ……然後朱利奥马上打消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哈尔凯尼亚大陆上,使魔印记是不能更换对象的,就连尼欧都只能用『影契约』方式来蒙混过关。

  对於魔法使来说,使魔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并不是无可取代的。离别的同时也代表了新的邂逅,有许多魔法使认为,使魔召唤魔法就是这一说法的象徵。

  而要把使魔身分转让给其他生物,唯一方法就是现任使魔死亡,该使魔的主人才能再度召换新的使魔。

  因此,怀特的言下之意就非常清楚了……

  「怀特骑士您误会了,我怎麽可能会有那种想法呢。」

  朱利奥脸上不动声色地说着。

  「其实解释给你听也无妨,现在火、水两精灵的外型,是由高度浓缩的火精灵之力与水精灵之力所变化而成的。若不相信的话,朱利奥你可以试一下没关系,有水精灵在这里,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救得回来。」

  「怀特骑士您就别开玩笑了。」

  「真的不试一下吗?虽然未曾谋面,但看在你主人的份上,我保证两精灵绝对不会下死手的。」

  朱利奥还来不及回答,怀特却又露出了像是陷入两难局面一样说道。

  「不过……在这里解决你的话,蒂法妮娅只要马上施展『使魔召唤』魔法,招唤出第四使魔的可能性就降低到五成。这样想想,让你消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喂喂,请饶了我吧。」

  朱利奥双手高举,表示自己投降。

  朱利奥早已从先前的调查,以及与马萨里尼的情报交易中知道,神之头脑已经被戈里亚方的虚无继承人招唤出来。

  这件事情,怀特比朱利奥还要清楚。因此怀特与朱利奥都知道,在四名虚无继承人以及三名虚无使魔出现的情况下,蒂法妮娅使用『使魔招唤』的话,必然只会招唤出第四使魔出来。

  「要怎样做,两位精灵与怀特骑士才会愿意放过我呢?」

  「这个嘛……就稍微说一下你主人的事情吧。不然我们也只能用杀了你的方式,来查出位於罗马尼亚的虚无继承人是谁了。」

  「我知道了,请让我想想该从哪边开始说起……」

  虽然明知怀特这些话的态度是玩笑大於认真,但监於有两位精灵在自己身後虎视眈眈着,朱利奥还是决定说出真话。

  朱利奥低下头去沉思片刻,随後抬起头来说道。

  「我的主人早在二十──不,二十一年前就觉醒了『虚无』系统。但是我主人的母亲,维特莉亚,却偷走火之红宝石逃离了罗马尼亚。我并不知道背後原因,但或许是她恐惧着神所赐予她儿子的『力量』也说不定。」

  「也因此,维特莉亚被罗马尼亚当成了新教徒,连带着我的主人也受到了歧视。不过被留在罗马尼亚的主人比别人加倍努力,为了不会因有个错误信仰的母亲让人在背後指指点点,昼夜埋头在神学中。」

  说到这里,朱利奥转过头来正视着怀特说着。

  「怀特骑士,不晓得您是否还记得我先前所说过,有关异端审问跟审问认可书的事情?」

  「当然记得,『从圣埃吉斯三十二世继位至今,宗教厅从未发下过任何一份审问认可书』──原来如此。」

  从朱利奥的话中,怀特也猜出了朱利奥的主人是谁,嘴中啧啧称奇着。

  「真是想不到,朱利奥你的主人居然会是普利弥尔教现任教皇──圣埃吉斯三十二世。」

  「没错,正因为维特里奥他那幼年遭遇,所以在他继位教皇的一职後,就从未允许过任何异端审问的举办。」

  「维特里奥是吗……那麽後来维特莉亚怎麽样了?」

  「据说,维特莉亚逃到了托里斯汀境内,某个名为『安格尔』的新教徒村落。而据说前任教皇,也就是圣埃吉斯三十一世,曾对托里斯汀施压过,要托里斯汀派人毁灭那座村子。」

  朱利奥身後的火精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敏努维尔在袭击魔法学院的时候,尼欧就曾跟她说过安格尔灭村事件的大概经过。

  火精灵所知道的,怀特自然也知晓,只不过怀特依然面无表情地听着朱利奥的说明。

  「而我此次前来魔法学院,不仅是来一见虚无继承人,同时也是为了找出火之红宝石。根据我们罗马尼亚的调查,这座学院里有人与安格尔事件有关。不知怀特骑士是否知道些什麽?」

  「知道。不过我也只能帮到这里。」

  「……感谢怀特骑士的协助。」

  从怀特的回答之中,朱利奥藉此确认了魔法学院内,确实有人与安格尔事件有关系。

  「最後再冒昧问一下,怀特骑士您与第二名刚达鲁乌──尼欧,究竟是什麽关系?」

  「……是比双胞胎兄弟还要亲近的关系喔。」

  听到这话,火精灵与水精灵不着痕迹地瞪了怀特一眼。

  「对了,朱利奥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像是察觉到谈话将尽,怀特随口问道。

  「怎麽每个人都这麽在意我的眼睛啊,这不过只是虹膜异色症而已。」

  「喔──看来你也很清楚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呢,那麽教皇维特里奥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

  怀特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让朱利奥当场僵在原地。

  「为什麽……」

  朱利奥语气艰难地问道。

  「为什麽我能猜出来?那是因为『虹膜异色症(Heterochromia_iridum)』这种称呼,是地球的专用病症名辞啊。既然你能马上回答出这名词来,就代表你接触这类名词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医疗名词上的巧合,但考虑到哈尔凯尼亚大陆上遇到重伤或重病时,都是采用水系魔法或秘药来治疗後。我不认为哈尔凯尼亚大陆上的治疗者,会特地给这种不祥之兆起名字,尤其是从屍体上挖出眼睛来调查。」

  听到挖出眼球这形容,朱利奥恶寒了一下。

  怀特说完之後也不再理会朱利奥,转身走向下楼的楼梯,而火精灵跟水精灵则是直接从水之塔上跳下。

  直到三者完全离开了朱利奥的视线,朱利奥才颇为感叹地说着。

  「哎呀哎呀,看来这一趟真的是前途多舛阿。但至少知道了,那名叫尼欧的少年,其身分绝对不是第二名钢达鲁乌这麽简单呢。」

  ..........

  ..........

  当天深夜,水之塔天台。

  在经历了一天的忙碌之後,不论是空中装甲骑士团的骑士们,还是水精灵骑士队的学生们,都完全睡死在水之塔的医务室里。

  露易丝、才人、谢斯妲三人一如往常地,在房间里打打闹闹。蒂法妮娅则是因为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而安稳地沉睡在梦乡之中。至於朱利奥与风龙亚兹洛,则是借住在主塔的来宾室中。

  在这阵阵凉风吹拂的夜晚,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水之塔天台上。

  握着手中名为『咏冰者』魔杖的真希,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啊啊……今晚的月亮特别美呢……」

  随着双月月光的洒落,真希的身影与月光一同,闪烁着温柔的光辉。

  「看起来,与魔杖的沟通相当顺利呢。」

  突然,一个声音在真希的背後响起。

  听到这声音,真希完全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反应,优雅地转过来说道。

  「那都是老师您教得好呢。」

  在真希身後,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性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高处屋顶上,在月光的陪衬之下,女性那如同妖精般优雅的样子,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女性轻盈一跳,落到了真希的身前。

  「早上的战斗我看到了喔,做的相当不错呢。尤其是放倒对方团长的俐落身手,我越来越觉得收你当徒弟是正确的抉择了。」

  有着一头霁色齐肩秀发的克莉丝朵,一边称赞着真希,一边骄傲地挺起胸膛。

  「那也是因为有这根『咏冰者』魔杖的帮助才能办到,只不过,相比起那位平民骑士,我还略显不足呢。」

  「玛琪你也别妄自菲薄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遇上一般矩形级魔法使也有六成胜算。至於那名叫才人的平民骑士,他跟玛琪你一样都在实力爆发期,并不能算是良好的实力基准对象。」

  克莉丝朵如此安慰着真希。

  「我知道了。可是老师,您把这根魔杖给我真的好吗?虽然相性相当良好,可是老师您又该怎麽办?」

  「没关系的,那根魔杖是我还在担任北花坛──咳咳!以前在某个组织里时我所制造出来使用的,可由於我的魔法较为特殊,所以并不是经常用到这根魔杖。」

  「而且……」克莉丝朵从身後拿出了一根平淡无奇的白色木棍说道:「……我也已经拿回我的专属武器,所以咏冰者就送给玛琪你当见面礼啦。」

  【武器?】

  真希注意到克莉丝朵话中的微妙之处,但是并没有将疑问说出口,随即转移话题地说道。

  「克莉丝朵老师,有关之前您跟我说的那件事情的处理方法……我还是觉得这样很卑鄙呢。」

  「喔,是跟尼欧有关的那件事情吗?」

  真希点了下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的,原本尼欧先生说,我不打算继续跟他学习的话,可以帮我介绍一位矩形级水系统魔法使为师。既然尼欧先生口中所指的就是克莉丝朵老师您,那麽之後再用『克莉丝朵是擅自教我魔法,我并没有拜师』这种说法去向尼欧老师学习,这样做也太……」

  「不用担心,他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克莉丝朵摆了摆手,表示真希大可放心。

  在暗处偷听的火精灵与水精灵,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追问起来,就跟尼欧说是我指使玛琪你这样做,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就好。」

  「可是,这种跟狡辩没两样的说法……」

  「安心吧,虽然我不知道尼欧他究竟『在意什麽事』,但我很清楚他『不介意什麽事』。再加上……若尼欧真的是『他』的话,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克莉丝朵脸上没有被面具遮住的部分,露出了苦涩与怀念相杂的笑容,同时握紧了手中木棍。

  「『他』?难道克莉丝朵老师不知道那位男性的名字吗?」

  真希曾从克莉丝朵口中听过,她在寻找着某名男性,因此疑惑地问着。

  「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当时用的是假名。加上某些个人原因,导致我的记忆其实并不完整啊。」

  像是不愿意再谈下去,克莉丝朵开口问向真希道。

  「话说回来,虽然这样可能有点多余,但我还是想问玛琪你一件事情。你如此积极地提高实力是为了什麽呢?」

  「真要说的话,大概算是……」真希先是陷入沉默,随後艰难地说道:「……复仇、吧……」

  「是吗?」

  克莉丝朵先是歪着头,随後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就没有问题了呢,接下来开始上课吧。」

  「耶?这样、那个……」

  「怎麽了吗?」

  「不、这个……这种时候,老师不是应该要像小说里一样,说:『复仇之後什麽都得不到』这类的话吗?」

  「什麽都得不到?真的是这样的吗?」

  「咦?」

  「虽然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而且我也正为了自己的将来而迷惘着。但是,他当年就曾经说过──」

  像是缅怀般,克莉丝朵用着像是玩世不恭之人的语气说道。

  「『自己的未来自己去决定与负责,我所能帮助的是给予你向未来迈进的力量。在前面所等待着的是喜剧也好悲剧也罢,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

  ==========

  前天夜里雨不大,但风大到一个很扯的地步。大到我在凌晨三点半时瞬间吓醒,还以为发生了地震……

  据说最高纪录还到达十六级风,等於风速每秒五十公尺,昨天在街道上走的时候,发现一堆招牌跟屋顶都被吹飞……

  小时候蛮喜欢玩『上帝也疯狂』这PC游戏,里面的龙卷风虽然破坏建筑超好用,但除了摔到水里外根本摔不死人……这不合理。

  另外,落雷拿来劈躲在守卫塔的祭师超赞,每劈必飞,屡试不爽。

  有关神之右手的限制,可以从原文十七集中,朱利奥控制希尔菲德这件事上得知。

  只要控制希尔菲德,再配合上塔巴莎的妹妹约赛特的配合,说服力自然更大,但是朱利奥却选择让希尔菲德跟塔巴莎一起昏睡过去。

  本章连动章节极多,就请恕我不一一说明了。而有关安格尔灭村事件,请翻『第六卷──火之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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