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小哥,你没事吧!”
伴着沙里飞焦急的声音,他和王道玄搀扶着罗法清出现在洞口。
看到洞内一片狼藉,李衍腹部肩膀还有大片血渍,沙里飞顿时满眼担忧。
“没事,是那老东西的血。”
李衍随意应付了一句,便将佛宝扔了过去,笑道:“沙老叔,瞧瞧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沙里飞的目光顿时被吸引。
就连罗法清也不例外,急声道:“别,这是佛宝,无价之宝!”
“你要卖,多少钱,我商山法脉都要了!”
李衍直接摇头笑道:“罗道友,别急,这东西将妖眚镇压,似乎已经成为凡物。”
是不是佛宝,反正瞒不过,正好将妖眚被打入九幽的事,算到佛宝头上,也能掩饰一番。
“什么?不可能!”
罗法清大惊失色。
李衍一个示意,沙里飞就不情不愿将黄金盖子打开,露出里面一颗颗舍利子。
罗法清拿着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失神落魄道:“可惜了,这东西可是能炼制上好法器…”
“现在还值钱么?”
沙里飞连忙询问,他显然更关心这个。
罗法清倒也不隐瞒,点头道:“糊弄普通人足以,你若有能耐,就找长安城佛门中人背书,说明其来处。”
“长安富豪信佛者众,定会给出高价。”
“得勒!”
沙里飞美滋滋将佛宝收好,“等卖了钱,伱的那一份会交给你。”
罗法清一愣,“我也有份?”
李衍点头笑道:“这是我们的规矩,只要是战利品,出手的道友见者有份。”
沙里飞跟着嘿嘿道:“当然,你若是看不上,咱也不强求,就像上次,太玄正教罗明子道长高风亮节,想必你是法脉弟子,也看不上这些……”
“我要!”
罗法清直接开口打断,嘀咕道:“若非缺钱,贫道哪会大过年乱跑,诸位这么敞亮,我哪好意思拒绝。”
“那是那是…”
沙里飞只觉口中泛苦。
但没办法,这规矩他们当初就已定好。
按照李衍的话,他们身后没什么法脉支撑,有时少不了请人相助,或者让别人介绍活。
规矩定好了,才能干得长久。
就像赵驴子,若非当初他们执意分出利益,恐怕也不会交到这种好朋友。
罗法清心情不错,见他那模样,也是一乐,“你放心,贫道也不是吃干饭的人。”
“我在王府当差,也认识一位禅宗大师,请他帮忙背书,不出数日,就能掀起声势…”
“哦?道长仔细聊聊!”
沙里飞一听,也是眼睛放光。
王道玄则更关心妖眚的事,他看到李衍眼神,顿知此事没那么简单,来到烧焦的尸骸前,仔细检查一番,才彻底确定没事。
“也是一桩好事。”
王道玄松了口气,抚须道:“妖眚一除,相当于恶果被摘,杜家的恶咒,算是彻底解除了。”
“是啊。”
李衍也跟着笑了笑,看向周围。
杜家的事解决了,但他的事才刚开始。
父亲,为何要查这赵长生?
…………
两日后,平康坊小院厢房内。
“啧啧,这也太麻烦了…”
李衍坐在桌前,拿着燧发枪仔细研究。
香积寺的事,已彻底结束。
弥勒教余孽隐藏长安附近二十载,还对李家的生意伙伴杜家下手,事情可谓是不小。
咸阳城隍庙的人最先到,青阳子本是应王道玄求助前来,却没想到出现这种事。
老道气得够呛,毕竟发生在眼皮底下。
那倭僧以秘术遮挡佛眼,不仅是为了修炼邪法,也是靠神佛香火,避过太玄正教兵马巡视。
都尉司的人也来了,仔细搜索,竟又有发现,这帮余孽囤积了不少炸药。
按照翻出的信笺显示,他们是从一伙江湖客手中购买,古周墓被炸案,也和这些人有关…
长安府衙的人也来了,各个脸色难看。
这件事,肯定要有人倒霉。
本来最好的替死鬼,是香积寺僧人,但僧人们已全被杀害。
太玄正教和都尉司有办法撇清,那么倒霉的人,也只能从府衙中挑选。
至于李衍他们,自然是收获不菲。
杜家逃过一劫,感激涕零,直接奉上了五千两酬劳,堪比在土匪山寨挖到的黄金价值。
这个钱,自然不能乱。
无论将来建楼,还是炼制法器,都要钱。
没有法脉支撑,他们只能靠自己。
鉴于李衍能在萼楼一掷千金的能耐,三人一致决定,每次收入三分之二直接存入钱庄,为建楼观等大事中使用。
剩下的,才能用于开销。
当然,真正的大头还是那些个舍利子。
这两日沙里飞忙得脚不沾地,就是为了此事。至于李衍,除去抓捕阴犯得到的三道罡令、焕然一新的大罗法身,便是这只燧发手枪。
大宣朝对火器监察严格,这种东西自然不能乱说,李衍当时偷偷藏下,只有沙里飞和王道玄知晓。
当时仔细搜索,还找到了老和尚所用弹丸。
这种弹丸很原始,就是用麻布做的小包,分为两截,前半截装着铅丸,后半截装着火药。
李衍前世根本没见过真枪,更别说这种古董玩意儿,琢磨了两天才弄清楚用法。
这遂发手枪制作精良,堪称艺术品。
但看着好看,用起来可真麻烦。
首先要将药包后面扯开,随后倒出一点到火药舱,再将剩下的塞入枪管。
枪管下有通条,还得捅上一捅,将火药弹丸塞紧,开枪时燧石激发火药舱,射出弹丸。
李衍算了一下,即便他枪法练准了,还有一定距离,按照江湖中暗劲好手的速度,顶多能发射两枪。
两枪过后,就是烧火棍。
而且若对方有了防备,身法灵活,还不一定能打中要害。
所以说,只能出其不意杀人。
但这玩意儿,又不能不练。
李衍可是见识过新式火药威力,已不能以前世常理视之,而且当时还闻到了一些特殊气味。
大宣朝能工巧匠不少,若真做出使用新式火药的枪械,许多事情都将改变…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朝廷管控,这东西也肯定会流入民间。
以后江湖争斗拔枪互射,
李衍也不会觉得奇怪。
又收拾了一番,将枪仔细藏好后,李衍这才推门而出,展了个懒腰,开始练习大云雷音。
枪要练,功夫更不能落下。
武器再好,也得看用的是谁。
咚咚咚!
没过多久,院门忽然敲响。
李衍已闻到对方气味,连忙开门。
门外,赫然是巷内邻居郑显。
“郑大人,快请进。”
李衍面带笑容,请人进屋。
“就是个小吏,担不得大人。”
郑显连忙摆手,跟着李衍进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上面字迹崭新,显然是刚刚抄写。
“这便是当时案件卷宗。”
郑显依次摆开,低声道:“这些是李兄弟父亲死时的卷宗,因为事关咸阳神拳会长一职,你爷爷也不依不饶,所以衙门问了很多证词…”
“这是后来那间青楼火灾的卷宗,之前还有几名窑姐暴毙,但因无人追究,都是草草了案…”
“这是弥勒教副教主,‘红女’栾红儿的相关卷宗,与都尉司比没那么详细,李兄弟若有关系,还是去都尉司查找卷宗更好…”
李衍仔细查看,面带感激,“多谢郑兄弟。”
“哪里的话。”
郑显连忙摇头,正色道:“若不是你相助,在下那孩子早已丧命,还得您推荐,拜了罗道长为师,自此逆天改命。”
“这份恩情,怎么还都不为过,在下只是普通小吏,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说着,又开口道:“咱们陕州并不靠海,东瀛那边的消息不多,但我还是托人问了。”
“本能寺之战,发生在二十五年前,据说是有个叫织田的奸雄手下叛乱,那会儿正好也是大宣北疆之战。”
“如今东瀛本土战火已经平息,但很多流亡贼寇时常在海上袭扰…”
“多谢郑兄,要不咱们待会儿喝一杯?”
“不用,衙门还有公务,不敢待太久。”
将郑显送走后,李衍又回到房中查看卷宗。
香积寺那边得到的情报,他自然不能放过,都尉司押走了陆公原,但他知道,即便和关万彻有些关系,也很难从都尉司拿到情报。
幸好,他的邻居郑显,是长安府衙门负责管理卷宗的书吏,李衍便托其抄录当时卷宗。
一份份卷宗查看,李衍眉头紧蹙。
卷宗之上,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但此事肯定有隐情。
看了一会儿,李衍还是放下卷宗,摸了摸眉头,只觉毫无头绪。
时间过去太久,上面的人一个都不认识,恐怕有的已经老死,想查出当年旧事,简直难上加难。
还有那老和尚惠清。
自己从阴司井中看到,对方是东瀛阴阳师,于本能寺一战时死亡,又还阳附身和尚身上。
对方肯定不会是专门来神州。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赵长生曾去过东瀛,将其带回!
此人到底什么来历?
或许,太玄正教知道的更多一些。
李衍当然想弄清此事,但太玄正教中,他真正称得上朋友的,便只有罗明子。
而前阵子太玄正教齐出,也不知在忙什么,至今都没归来。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打开,沙里飞的笑声响起,“衍小哥,快看谁来了!”
李衍自然已经闻到,笑着出门拱手道:“万前辈,别来无恙啊。”
来者,正是咸阳闻声阁万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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