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斗指挥木工工具干活的速度,比沈乐自己干活的速度要快了许多。
就这个相框,沈乐自己动手,哪怕有各种电动工具帮忙,也得两个工作日才能搞定。十几件木工工具一起干活,不到一天,完成!
“你们这就干完啦!”
沈乐把相框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忍不住惊讶。
线条圆润流畅,图案生动精致,一看就是老师傅的手艺。鸳鸯身上的羽毛细如毫发,一只前行,一只引颈回头,相依相偎,姿态亲密:
“很漂亮嘛!”
“那是!我们干了这么多年活!”
雕刻,上漆,等油漆晾干。第二天一早,沈乐把相框送到医院,丈夫居然还没有出院,正半躺在床上,看妻子收拾东西。沈乐笑着递过相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一点心意,怎么也是在我家出的事儿……”
妻子脸上一红,还有点不好意思,准备推拒。丈夫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盯住相框背面,那流畅的雕刻痕迹:
“这……”
“这手艺,好熟悉啊……”
相框摆在膝盖上,夫妻俩肩膀挨着肩膀,静静靠在一起。
郑晓华一只手打着留置针,另一只手抬起,对着相框上的细节,指指点点,讲给妻子看:
“你看,这个相框边缘的百合,花蕊这边的收尾,带了个倒钩的。小时候我爸教我做木雕,就是这个手法……”
“还有这边的荷叶,波浪纹,边缘往里翻卷了一下。这是我妈的绝技,家里那张床的床头……啊,那张床卖掉了……”
“还有这個鸳鸯的羽毛……”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没有注意过的每一个细节,此时竟然历历分明,满满勾起他童年、少年、青年时的回忆。
“嗯……”
妻子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半点不耐烦。当父亲的回忆了好一会儿,忽然话题一转:
“对了,我想过了,还是让林林跟着我学木匠手艺吧。这年头,多一样手艺多条路。
正好他也喜欢这个,老太太从小教他的手艺,丢了也可惜……”
“好啊……”
这就开始了?
所以,相框的效果怎么样?
小墨斗,你信誓旦旦说有用,效果到底怎么样?那夫妻俩是暂时不吵了,还是以后都不吵了?
沈乐退到病房门口,默默开了灵眼,悄然观望:
靠在一起的夫妻两个,身上有微微的光气浮动,一个偏明亮,一个偏黯淡,每每靠近,又轻轻地炸了一下,两下弹开;
但是,相框放在他们中间,就能看到一个细微的旋涡,在相框上旋转。
丈夫身上的光气,妻子身上的光气,都被旋涡吸收进去,搅匀了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那种轻微的噼啪声,随时会炸一下的危险感觉。
旋涡不停交融,夫妻两人之间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融洽,越来越流畅。沈乐看了一会儿,放下心来:
看来小墨斗说的是对的,这个小家伙,当真很有一手。
对那些已经完全不相爱、完全离心离德的夫妻,它制造的东西或许没有效果,但是,对于这等明明相爱,只是因为生活压力大,抑制不住的暴躁和吵架……
那可太有效果了!
要好好过啊!
一定要好好过啊!
你们的父亲母亲,公公婆婆,相依相扶了一辈子,度过了无数风风雨雨。
他们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能像他们一样幸福……
沈乐微笑着背起墨斗,悠然闪人。走到半路,忽然有电话打了进来:
“喂?沈先生吗?您的小木偶,什么时候来上班?顾客们等了很久了!”
什么?
小木偶还要上班?
几点了?
沈乐看看表,苦笑一声。这两天事情一桩连着一桩,他实在太过兴奋,时间表完全乱掉了。
接到电话,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早过了他送小伶去上班的时间。
罪过罪过,今天肯定迟到了,扣工资、扣奖金、扣绩效、扣全勤奖……
咦?
他和天香楼的老板娘是口头协议,而且,貌似也没提到全勤奖什么的?
无论如何,迟到总是不好。沈乐道了几句歉,返回家里抱起小木偶,匆匆忙忙,赶去天香楼。一脚踏进店门,迎面就飞来一根羊骨头:
“哎呀!”
沈乐侧身,后仰,飞快躲过。还没站稳,前方轰的一声,一张桌子当着他的面,被锤了个天女散花。
发生了什么?
沈乐逃到店外,才有心思以店门为掩体,护着自己向内张望。这一看,好家伙!
里面打架的这两位,身高绝对超过一米九了,体重,两百斤怕是不止了吧?
更可怕的是,他们随便一举胳膊,一抬腿,隆起的肌肉大块大块,和拳王比起来也不丢人。
两个人翻翻滚滚,从东打到西,从西打到东。桌子被锤散,椅子被踢翻,店里的服务员们全都躲到了后厨,探头探脑向外张望。
也就是饭馆里没有其他客人,随便他们折腾。要不然,万一打到其他客人,妥妥的看守所七日游啊!
……话说这还能进去么?这还适合木偶戏表演么?
沈乐扒着店门,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用眼神向里面询问。老板娘粲然一笑,悠悠走出来,从他手里接过小伶,轻轻发声:
“离却了峨眉到了江南,
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
这一旁保俶塔倒映在波光里面,
那一旁好楼台紧傍着三潭……”
歌声如清风,如细雨,浇灭了心头的火焰,也浇灭了两个打斗者的愤怒。沈乐站在旁边,只听完了这一段,就看见两人讪讪停手。
老板娘这才笑着走进去,把小伶交给服务员,让她们继续演唱。然后,走到那两个打架的人面前,理直气壮,右手一摊:
“赔!”
这年头谁还随身带现金啊?
不应该是拿扫码器过来吗?
沈乐默默腹诽。然后,他就看见打架的那两位,一个捂着肿起来的额头,一个捂着流血的鼻子,各自掏出厚厚一个钱包:
拉开,掏空,往桌上一放。厚厚两叠红票子,每一叠看着都超过两万,就这样随手扔在仅存的一张方桌上,数也不去数一下。
老板娘终于展颜,点点头,放过这两位,由得他们夹着尾巴逃出饭馆,一去不回。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红票子,叠起来磕了两磕,袅袅婷婷,往沈乐走了过来……
这些钱够赔了吗?
还会要我赔吗?
ps:
赤色彗星玛斯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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