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寺，如此苍凉之地，竟拥有楼阁一座，少女抚琴，姑娘可真是胆大包天！”
石坚一边说着，一边挂着淡淡的笑意来到了楼阁之中。
闻听此言，聂小倩顿时一愣，她从面前男子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种往日男人见到她绝美身姿的欲望和冲动在面前男子身上骤然消散。
仿佛一个不染红尘的智者，仅仅只是和她清水之谈。
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深吸一口气，聂小倩暂停的琴声再度悠扬。
“公子深夜来此，不也是为了一探抚琴之人？”
石坚点头，与此同时，也仔细看向聂小倩，一袭白衣胜雪三分，两簇叶眉勾魂夺魄，肌肤透红，娥罗多姿，不愧是鬼中代表。
除此之外，聂小倩并没有让人感到厌恶的气息，没有业力加身。
来到聂小倩对面的石椅坐下，石坚也是开门见山，并不愿意和聂小倩继续拉扯。
“姑娘，贫道前来，为的不过是询问姑娘那树妖根基何在。
草木成精，根于大地，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贫道这个问题想必姑娘是知晓的，至于说与不说，见到贫道的时候，你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说话间，指尖一抹三味真火缓缓燃烧，虚空之中的温度骤然提升，而对面的聂小倩也是神色凝重，再不复刚才的那般淡然。
她是真没想到，这兰若寺到来的青年男子竟然也是一位修士，而且，修为之高，甚至超过了兰若寺常驻的那名大胡子！
“前辈您想要对姥姥动手？”
思虑再三，聂小倩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对方是否真的要斩杀树妖。
毕竟作为女鬼，聂小倩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一旦选择错了，等待她的，唯有魂飞魄散。
“你是担心贫道无法斩杀树妖，还是认为贫道不敢得罪那树妖背后的黑山老妖？”
石坚听出了聂小倩的弦外之音，站在聂小倩的角度无可厚非，可石坚的耐心是有限的。
寻找树妖的根基所在虽然困难，可也不是非要聂小倩配合不可，最多就是浪费一些时日，于兰若寺朝着四周搜寻罢了。
“前辈您知道黑山老妖？”
聂小倩死死盯着石坚的眼眸，她第一次从一个修士眼中看到了听闻黑山老妖名号后依旧无所动容的神色。
猛的下定决心，聂小倩忽地停下抚琴，跪于地上。
“前辈，小倩愿意告知前辈树妖根基所在，只求前辈允许小倩跟在前辈身边修行！”
聂小倩此刻的内心极为忐忑，她没有祈求投胎转世这一虚无缥缈的存在，因为她听树妖姥姥说过，地府无官员，鬼帝肆虐中。
她哪怕能够脱离树妖的掌控，进入地府，不也是羊入虎口？
如此，还不如留在阳间。
可聂小倩知道自己的修为孱弱，鬼王初期的修为，阳间游荡一不小心就得被人擒拿。
到了那个时候，她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留在石坚身边修行，且不说傍上大佬可以于阳间随意游走，就说石坚看着她没有那丝毫的欲望，聂小倩就愿意跟随石坚左右伺候。
“留在贫道身边修炼……
你很聪明，如果贫道能够顺利斩杀树妖，留下伱也无不可！
地府已然无法令人投胎转世，去了也白去，聪明人……”
淡淡一笑，聂小倩的所有想法石坚都了如指掌，不过并没有拒绝，他也想看看，带着聂小倩，那黑山老妖会不会急得真身出地府前来与他一战！
“小倩多谢前辈！”
“以后，叫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
很快，聂小倩就将关于树妖根基所在地的具体位置告知石坚，甚至于黑山老妖的一些情况，聂小倩也是说的绘声绘色，巴不得石坚能够多了解一些黑山老妖的情况。
而就在石坚和聂小倩达成合作之际，兰若寺外，一急冲冲到来的书生瞬间就引起燕赤霞的注意。
“书生，你若不想死，就快些下山，否则，冢中枯骨少不得你。”
燕赤霞的雄厚嗓音落入宁采臣耳中，瞬间就被吓了一跳。
抬头才发现，说话之人竟然躺在树干上，看着面前粗犷男子背后的宝剑，宁采臣咽了咽口水，腿脚不自觉颤抖起来。
见到这一幕，燕赤霞眉头一皱，自己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对方非但不领情，甚至还将他燕赤霞看作了什么，盗匪？
“哼！
你若想起，就进去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个世道，做好人难，做坏人也难，是个人，都难！”
摇摇头，燕赤霞不再理会宁采臣，埋头一头烈酒下肚，继续神识探查起来兰若寺周边的一切。
有着懵逼的宁采臣很显然还是没有听进去燕赤霞的劝言，推开兰若寺那腐朽不堪的大门，就拔腿而入。
一进寺庙，宁采臣就愣在原地，看着面前骤然出现的女子，宁采臣整个心脏砰砰砰直跳个不停。
没错，见到傅清风，宁采臣那颗悸动的心开始疯狂跳动，甚至于口水都有些不受控制。
强忍着那股子悸动，宁采臣自顾自认为礼貌地打起招呼。
“姑娘，小生宁采臣，姑娘……”
宁采臣刚说出这句话，嗖的一声，傅清风手中的三尺青锋剑顿时呼啸而出，陡然之间剑尖从宁采臣头顶的帽子划过，霎那，帽子一分为二，宁采臣整个人眼神变得呆滞无比，原本悸动的心戛然而止。
“读书人？滚！”
收剑入鞘，一气呵成，傅清风头也不回，继续回到原地盘腿坐下。
只剩宁采臣久久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放下背上的行囊，却没有离去的打算。
既然面前的女子没有杀他，足以证明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宁采臣身上没有三分银两，根本不怕被强抢，因此，也就缩在原地，眼神时不时偷瞄傅清风……
树上原本躺着的燕赤霞，很快就站起身来，看着前方不断靠近的身影，神色有些好奇和惊讶。
没错，到来的正是石坚和背后的跟屁虫聂小倩。
见到燕赤霞张着嘴要说些什么的模样，石坚浅浅一笑。
“燕大侠看起来很是惊讶，贫道说过，会找到树妖的根基所在，道友莫非还不明白？”
燕赤霞自然知道石坚说的是靠面前的女鬼说出树妖的根基所在。
可……
和妖魔邪祟合作，燕赤霞的大脑一时之间愣是反应不过来。
“燕大侠不必奇怪，曾经贫道也是嫉恶如仇，见到贫道的妖魔就没有活着离开贫道手中的，可这方世界不一样。
人道衰微至此，妖魔邪祟大行其道，一味的斩杀妖魔，贫道又能杀多少？
何况，这个世道，人可比鬼邪恶的多！”
燕赤霞点点头，的确，这个世道是这个理。
石坚身后的聂小倩则是嘴角一抽，自家公子什么性格，虽然聂小倩并不是很熟悉，可刚才那一幕聂小倩却是明白的很。
但凡自己敢说一个不同意，或者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下一秒就得被那缕三味真火烧成灰烬。
“道友所言极是！”
燕赤霞点点头，显然觉得石坚所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索性直接夸总没错。
摇摇头，石坚就要进入兰若寺安顿傅清风，可刚刚踏出一步，就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不属于自己，不属于燕赤霞，更不属于傅清风！
没有言语，石坚进入兰若寺内，印入眼帘的就是宁采臣那书生模样的颤颤巍巍。
几乎一瞬间，石坚就把宁采臣看的彻彻底底，没有一丝丝情绪波动，石坚径直朝着傅清风而去。
而跟着进入兰若寺的聂小倩，则是目光有些深意地看着傅清风。
至于宁采臣，此刻都快看呆了，他看见了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神仙女子？
顿时，宁采臣那股暗中蕴藏的欲望开始无限制的延伸，原本被傅清风吓住的心开始重新跳动起来。
站起身，就要朝着聂小倩而来。
而石坚此刻已经来到了傅清风面前。
“傅姑娘，接下来兰若寺可不会平静，贫道无法保证能够护住傅姑娘的安危，所以傅姑娘还是先行离开兰若寺吧。”
“那她呢？”
出乎意料，傅清风没有说自己走不走，只是指着聂小倩，眼眸中满是警惕的神色。
“让我离开，让她陪着？”
傅清风接下来这句话算是把石坚雷到了。
“傅姑娘，她不是人，你们不一样，还有，贫道仅仅只是看在你们父女三人带着贫道离开深坑的份儿上才出言提醒。
你若不愿走，想要和她一样成为孤魂野鬼，贫道也不拦着！”
说罢，石坚不再和傅清风纠缠，和女人讲道理，石坚也是明白没用，总而言之，自己言尽于此，因果已了。
而聂小倩这边，宁采臣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石坚的一声冷哼！
“哼！
读书人……你这样的书生不是不知荒山野岭孤魂野鬼，贫道刚才所言，你应当也是听到了才是。
怎么，觉得那些志怪书籍中的人鬼情未了能于你的身上上演？
痴心妄想罢了！
小倩，带路吧……”
石坚说罢，衣袖一挥，宁采臣瞬间倒飞出去十几米昏死过去。
对于所谓的人鬼情，石坚只能呵呵。
原著里若是宁采臣真的痴情聂小倩，就不会又和傅清风扯上关系，毕竟哪怕相貌相同，也并非同一人，不过是书生淫邪的说辞罢了。
而傅清风，此刻只觉得内心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跟上，可刚才石坚所说的一切应当不会有假，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乃是女鬼。
自己跟着上去，只会帮倒忙。
看着石坚和聂小倩缓缓离去，傅清风还是没忍住跟出寺庙大门。
可等她出来后，石坚和聂小倩已经不再。
有些落寞，傅清风此刻的心情极度复杂，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却是传入傅清风耳中。
“姑娘，石坚道友乃是修行之人，你的一片真心只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放下吧……”
燕赤霞可谓是看了一出好戏，也是见傅清风人还不错，提个醒。
不过这话落在傅清风耳中，就有些像是提点的意思了。
“燕大侠，您是说，只要我成为修士，就可能……？”
“额……理论上机会更高。”
燕赤霞人都傻了，自己提醒一句而已，怎么这姑娘还魔怔了？
“理论上更高……燕大侠，您可以教我修行吗？”
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燕赤霞有些难绷，不过傅清风这句话却也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的这一身传承本就是无意之间获得，修炼到这个境界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更进一步的机会渺茫……
而当初获得传承之时，那留下传承的前辈希望燕赤霞能够带着他的传承重返蜀山。
奈何蜀山避世，想要进入蜀山，除非燕赤霞拥有元婴以上的修为。
很明显，作为散修，燕赤霞一辈子也做不到这一步。
而傅清风……
来了兴趣，燕赤霞嗖的一下就站在傅清风面前。
“傅姑娘想要踏入修行，这一点贫道也不是不能教授姑娘。
不过……贫道这一身传承的重任也将交到姑娘手里，就是不知傅姑娘是否敢应承下这个重担！”
听到这儿，傅清风有些犹豫起来，这种事答应了那就是一辈子。
有些犹豫，在所难免。
不过，想到自己早就没有回头路，傅清风释怀的笑了。
“燕大侠，在下愿意！”
闻听此言，燕赤霞灿灿一笑，很是高兴，他还真怕自己最后死在妖魔手中，传承断绝，那不是辜负那位前辈？
还好，遇见了傅清风。
傅清风本身实力并不算弱，武道修为也是后天极限，差一步就能迈入先天，等同筑基。
“好好好！
如此也好，踏入修行的道路，虽然无法保证你会被石坚道友接受，可好歹也是拥有了一丝机会。
如今这天下乱世，拥有修为在身，也是安全许多。”
感慨一声，燕赤霞指尖一动，关于自己的所有传承顿时涌入傅清风的脑海之中。
无数的修炼知识让傅清风一时之间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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