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名修士。”
教堂的庭院里,让·莫罗和林恩在单独交谈。
“我有正式教籍和身份证明,在皮箱里,需要取出来吗?”林恩问道。
“不必了,嘶——”
让·莫罗又嘬了一口手里的卷烟,然后把还烧着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皮鞋碾灭,“听着,小伙子,我欣赏你的正直,不过你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我相信你明白。”
林恩不在意地说道:“您是说,那位托雷队长在搞鬼,我会得罪他?”
“我可没这么说。”
让·莫罗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新官上任,最好谨慎一些,你能理解吧。”
看来火爆探长并没有传闻中那么莽。
林恩却依然不在意:“您不需要我的理解,我只是一名修士而已。”
“哈哈哈。”
让·莫罗笑了几声之后又点起一根烟,“我最近住在枫树街十三号的出租公寓,你在门房说名字就能找到我,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林恩仿佛没听见这话里明显的示好和拉拢,只是嗯了一声,感觉有点太过冷淡,于是又加了一句“谢谢”。
就在两人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一股杀意罩住了他们。
嘭。
扫帚拍在地上,接着是清洁女工玛丽卡冷峻的质问:
“谁丢的烟头?!”
.....
众所周知,三大区联合治安局下面有三个分局。
林荫分局在林荫区,青铜分局在青铜区,而灰水分局并不在灰水区。
即便同样是平民区,也有高下之分。
在不论任何人的认知里,灰水区绝对是三大区里最不稳定的那一个。
“把那地方的杂种抓起来挨个绞死,最多冤枉一半的人。”
某一任分局长曾经这么说过,但不必较真,因为这只不过是他喝了两杯葡萄酒以后的玩笑话,真实数据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对于这么个地方,就连治安局也不愿意管。反正警员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又开始枪战了。
“工厂里制造的枪质量不错,这很好,如果能不出现在灰水区就更好了。”
这话是另一任分局长说的,后来他死在了灰水区,被一枪打穿了心脏,为此,联合治安局开展行动,让那该死的地方消停了三个月。
然而就是如此混乱灰水区,依然有人能维持秩序,他们有人,有钱,有枪,以灰水区所有人都认可的方法行事,甚至比这個区名存实亡的议员说话还好使。
林恩此刻就走进了这么个人的宅邸之中。
尽管后面就跟着两个衣着讲究的家伙,他们手里还抱着双管猎枪,可他依然有心情仔细打量围墙里的一切。
笔直的石板路,草坪,追逐嬉戏的儿童和穿梭在庭院里的仆人,和大门外面那些肮脏的街道简直截然相反。
他要见的人叫法雷克·罗斯,是灰水区地下世界的掌控者之一。
正常来说,以他一名修士的身份,根本没可能被领进大门,不过他自称受到了林荫区探长的委派,并适当地扮演出了一名警员的气质,于是他获得了“觐见”的资格。
当然,探长的名头只是敲门砖,官方身份在这地方并不好使,最多是让他们不敢随意射杀而已。
林恩毫不害怕,他的衣兜里有一把很袖珍的匕首,半个巴掌大,是在皮箱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的东西。
这玩意儿的用途不是划开谁的气管,它是一件信物。
“如果哪一天,你要去帝都执行任务,带上这个,会有用的。”
教授林恩情报和刺杀课程的老师将这把匕首送给了他,作为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对于那位值得尊敬的长辈,林恩心怀感激,也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这玩意儿有用到了这个地步。
当他把袖珍匕首扔在桌上的一瞬间,那位只是靠在沙发上抽雪茄就能在灰水区呼风唤雨的法雷克·罗斯先生当场就汗流浃背了。
他是从血和火药里拼杀出来的狠角色,心理素质足够好,所以噗通一声跪在林恩身侧之前,还能记得让屋子里的手下都出去。
“大人,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
老怀特拿到一把同花顺,他高兴坏了。
刚才盲跟了十几手,现在桌上的钞票加起来有三千多克朗,只要把牌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他就能拥有这笔可以买下几百杯淡啤酒的巨款。
可是他现在不能出声,因为哑巴肖恩也在黑木酒馆里,就坐在吧台那边。
这个两只眼睛上都有刀疤的家伙不是哑巴,他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跛脚,之所以获得这个绰号,是因为他总是让其他人变成哑巴。
因为他喜欢安静。
如果这时候,老怀特胆敢大吼大叫,他就死定了。
于是,这个在灰水区混了五十年的老油子小心翼翼地翻开牌,用很小的声音表达着心里的激动。
“通吃,通吃....”
他贪婪地把所有现金往怀里揽。
与此同时,桌上的另外几个家伙却垂头丧气,有一个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脸色涨红,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
“见鬼。”
这人也压着嗓子说道,“不玩儿了,没钱了,我得去青铜区弄点儿。最近盯上了一个老家伙,他儿子好像在书院区那边当牙医,有人感兴趣吗?”
当然有。
手头富裕的老家伙,优质抢劫对象。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讨论没能进行下去,因为门口传来了嘭的一声,酒馆门被用力推开,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在灰水区,这种声音实在算不上大,至少比开枪的声音小多了,可在此时此刻的黑木酒馆,它就像利剑一样,刺穿了每一个酒客的心脏。
所有人,除了坐在吧台边的哑巴肖恩,全都看向了门口。
“我敢打赌,不管门外的是谁,他绝对活不到明天天亮。”
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然后他们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家伙,身上穿着只有那些律师或者医生才会穿的套装,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
这下子没人能弄明白状况了。
如此体面的人怎么可能到灰水区来?
准确来说是,他怎么可能一路走到黑木酒馆都还没被抢得只剩条裤子?
然而此人面对一屋子不怀好意的目光,仍旧很是淡定,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吧台,站在了哑巴肖恩的背后。
戴眼镜的男人还没说话,肖恩就头也不回地先开口了。
“或许你妈妈没教过你礼貌,但开门的时候应该注意轻重,你说对吗?”
戴眼镜的男人笑了笑:“你说得对,我道歉,这是我的名片。”
他斜靠在吧台上,将一张烫金卡片递了过去。
原本只有一分醉意的肖恩现在连一分醉意都没了。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更是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好像有人在屁股底下塞了炸药。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您....”
“嘘。罗斯先生要见伱,跟我走,别说话。”
眼镜男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喜欢安静。”
黑木酒馆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看着肖恩被带走,比之前更加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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