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孤寂清冷的秦裴言听着柳茹石的反问，他不知为何，忽地抓住了她的手。
就好比行走在沙漠里的人，忽然看见了一洼清泉。
柳茹石的手很纤细，也很柔滑，落在秦裴言的手掌之中，却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没事的，你一会儿在这儿睡一觉，醒来便会好的。”柳茹石道。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似乎如谈论天气那般稀松平常。
柳茹石的镇定，让秦裴言也放松下来，他松开了紧握她的手。
离开前，柳茹石告诉他，以后每日等天黑，要他去学院的西北角去等她，她便偷偷溜出来为他施针。
秦裴言先是一惊，很快便点了点头。
翌日，又到了去学院的日子，柳家姐妹继续同乘一辆马车前往。
柳首辅并没有出门送她们，柳府上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头午，柳茹石并没有看见秦月华来教投壶射箭。
管事嬷嬷说，大家已经掌握了投壶射箭要领，只需多加练习便可。
听这意思，秦月华不来了？
柳茹石思索着，并没有太在意。
学院生活依旧如常，天黑后，柳茹石悄悄地溜到了学院的西北角。
借着墙壁上的凸起，她跃起灵巧的身子，三两下便跳到了墙头上。
她细细地往墙外瞅了瞅，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秦裴言。”她悄声喊道。
秦裴言闻声，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柳茹石看见他的身影，便不作犹豫，连忙从墙头往下跳。
秦裴言吓了一跳，一个箭步便往前奔去。
谁知，柳茹石竟倏地跳下，且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她甚至暗悱：自己果然有练武的天赋。
等有空，得拜个武术高强的师父才行。
秦裴言伸出的手，空空地落在那里，他尴尬地忙收回去。
“快走吧，查寝前，我得赶回来。”柳茹石忙道。
她急急上了马车，秦裴言赶紧跟上。
一路到那小院，施针一如既往。
之后，秦裴言又将她送回。
一连三日，均是如此。
第四日，秦裴言竟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来。
虽说很轻，却能听清。
就是有些沙哑地，听着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会说话了，终究是好事。
“给你。”秦裴言穿好衣衫，在柳茹石收拾银针的时候，竟掏出一沓银票来。
柳茹石瞅了瞅，忽地笑出声来，“一千两足矣，可否将这套银针也送给我？”
秦裴言点了点头，又将手里的银票找出一千两来，递给她。
柳茹石也不扭捏，笑着收下。
她觉得，秦裴言也许是想用银两，来划清彼此之间的界限。
看来，他定是怕她以此为条件，逼他娶她。
殊不知，她并不想嫁他。
也好，能用金钱来解决的问题，那还真就不成问题了。
柳茹石收拾利落，准备离开。
离开前，她叮嘱道：“我为你诊治的事情，还请保密。”
秦裴言愣了片刻。
等他想点头时，才发现人早已离去。
又一日，大早，柳茹石刚起床洗漱完毕，管事嬷嬷便单独喊她出来。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学服，便跟着管事嬷嬷走了出去。
到了前院，才发现有人找她。
来人自报家门，竟是司徒府上的管家。
“大小姐，司徒府上，宾客和族人都等着呢。”管家自报家门后，又温和地笑道。
柳茹石这才反应过来，今日竟是二月十六。
是司徒府上定了开祠堂，认她做义女，上族谱的日子。
柳茹石瞅了瞅自己身上的学服，又看了看司徒府管家。
司徒府管家笑吟吟，道：“大小姐，夫人已经备好了礼服。”
柳茹石笑了笑，跟着司徒府管家离开。
他们先去了祠堂，司徒大人和族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族老们见她一身学服而来，竟纷纷点头称赞，均觉得能将她写进司徒家族谱，是司徒府上的幸事。
柳茹石也有些懵，这还没开口说话呢，便被认可了？
不过看司徒大人微笑颔首的模样，柳茹石不再纠结。
也许，这就是单纯地走走形式。
等认族仪式结束，一行人等便前往司徒府上。
眼瞅着到了午时，匆忙赶到司徒府上，宾客早已贯满院落。
管家领着她进后面院子。
司徒夫人已等在了那里。
“以后你回来，就住这里，看看还缺什么，义母着人安排。”司徒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盈盈道。
柳茹石脸色微红，柔声道：“义母费心了，这小院很好，精致且怡人。”
司徒夫人见她喜欢，更是合不拢嘴。
丫鬟进来帮柳茹石更换礼服。
“小姐长得俏丽，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小丫鬟瞧着柳茹石一身新服，眼睛都亮了，嘴里忍不住夸赞道。
柳茹石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笑了笑。
司徒夫人同样笑得开心，“丫鬟说得没错，茹石确实好看。”
柳茹石只能再次笑了笑，喊了一声，“义母。”
三人往前面庭院去，宾客爆满，夫人小姐们很多，皆是达官贵人，柳茹石认识得不多，但司徒夫人很有耐心，挨个为她引荐。
男宾那边，她没有去，不过听司徒夫人说，几位皇子也来了。
柳茹石一愣，司徒府竟这般有脸面？
她没有附和，只是乖巧地跟在司徒夫人身边。
柳茹石并不知道的是，今日，秦裴言也来了，就在某皇子身边。
也是，他是皇子伴读，来，倒也合乎常理。
外祖家的两位表哥萧炳望和萧炳安也来了，他们来和柳茹石打了招呼，便去了男宾那边。
柳府的人，自然也上门了。
柳首辅没来，李氏却领着三个孩子到了。
虽说她不情愿来，可她又不敢顶撞柳首辅，不得不来。
男宾那边，有嘴快的，便起哄秦裴言，“听说，这司徒府上认的义女，是柳首辅的嫡长女，也是你的未婚妻？”
秦裴言默了默，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们起哄什么，不知道我大姐姐的未婚夫是哑巴吗？”在他沉默不言时，竟有声音传了过来。
他扭头瞅了一眼，似乎有些眼熟，可又不太记得是谁。
“大姐夫，我是柳茹钧啊。”来者往前道。
“这是柳首辅家的小公子。”有人认出了他。
秦裴言看着来者，“嗯，”出声。
随后，他便离开众人，往府内的花园去。
柳茹钧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秦二公子开口说了‘嗯’字？
他能说话了？
柳茹钧紧握着拳头，将不悦彰显在脸上。
不远处的萧炳望站在某皇子身边，不动声色。
司徒夫人领着柳茹石认了一圈贵人，有些累了，便打算去花园里躲会儿清闲。
这不，她便领着柳茹石往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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