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秦府,秦老夫人一眼便瞧见了柳茹石的打扮,很是满意,嘘寒问暖几句,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秦夫人和秦裴倩坐在一处,柳茹石则被秦老夫人拉在身边,坐在她们对面。
马车够大,四人同乘一辆。
秦老夫人拉着柳茹石不停地说着话,而秦裴倩朝她母亲看了一眼,相互之间默契地递着眼神。
柳茹石已经料到她们的打算,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不动声色。
其实,秦夫人当年和柳茹石的母亲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只是不喜柳茹石,秦夫人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不喜欢柳首辅那样的文人。
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自家将军那样的武将,直来直去,感情更真挚豪放。
思前想后,秦夫人都觉得自己不喜柳茹石,就是因为柳首辅。
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可能柳茹石就是太像柳首辅了,才会惹人厌。
对,一定是这样。
按说,柳茹石的五官也不完全与柳首辅相像,倒是有几分像她母亲,可又不是特别像。
初见面时,秦夫人说柳茹石像她母亲,不过是几分客套话罢了。
如今瞧着,好像真不太像。
秦夫人母女坐在对面,就这么盯着柳茹石瞧了一路。
车里很暖和,柳茹石挨着秦老夫人,心里却异常地安静。
秦老夫人受不得颠簸,故马车撵得很慢。
对于秦夫人母女的审视,柳茹石自始至终都不以为然。
这一路上,秦老夫人提到了司徒亮,她告诉柳茹石,“司徒亮很得器重,军功很高。”
若是结交上司徒府,以后说不定又多了一条路。
柳茹石想起当初师父们的叮嘱,人脉这东西,靠银子也不一定能买来。
而笼络除了手段,还要有感情。
人情这东西,比银子值钱多了。
柳茹石想,她不需要人脉来获得什么荣华富贵,可母亲的死,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仇也一定要报。
母亲死了,而李氏却堂而皇之地进了柳府大门,这般明显的事情,她不信母亲的死与李氏无关。
她一定要笼络好人脉,强大自己,至少报了仇,才能让母亲死得瞑目。
知晓了司徒家的地位,柳茹石更关心那位廖婶婶的病了。
秦老夫人继续话家常,“司徒亮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说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却与廖氏感情颇深,府上更是没有一位妾室。”
没有妾室?
自家父亲还有两位妾室呐,因此,柳茹石对司徒亮本人更好奇了。
“廖婶婶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请大夫给瞧瞧吗?”柳茹石问道。
“怎么没有,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硬是没能对症下药,还有你这婆母,不知道在娘家找了个什么鬼大夫,喝得廖氏上吐下泻,差点没死过去,想想这事儿,我就来气,万一这廖氏有个三长两短,你说说,我怎么对得起司徒家啊。”秦老夫人脸色微沉,说着说着,还剜了秦夫人张氏好几眼。
秦夫人低垂了眉眼,并未辩驳。
柳茹石听着秦老夫人口中的‘你这婆母’,知道说的是秦夫人,她听着有些别扭,可也没有多言,只是道:“祖母,您别难过,我在乡下跟师父学了一些医术,咱们去瞧瞧,实在不行,我就让师父上门。”
“一个乡下的郎中,能有多大的能耐!”秦裴倩讥讽道。
秦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别瞧不上乡下的郎中,说不定就能对症了呢。”
她倒不是有多信得过柳茹石的医术,只不过打心眼里觉得这丫头不错,想着廖氏也不是病了一日两日,若是能治好,岂不是锦上添花。
“对了,丫头,你那师父平日里就待在乡下吗?”秦老夫人忽然道。
“啊,并没有,我也很少见到苛师父。”柳茹石低声道。
“你说你师父姓苛?”秦老夫人喜出望外,拉着柳茹石的手,激动不已。
“嗯,我在乡下时,不少百姓都称他苛神医。”柳茹石如实道,这点,她倒是没有瞎说。
秦老夫人忽地瞪圆了眼眸,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般说来,苛神医便是茹石丫头的师父?
“你师父是苛神医?”良久,秦老夫人再次问道。
她不确定刚刚,她是不是耳背,听错了话。
柳茹石点了点头,没有开腔。
“你这丫头,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才说自己的师父是神医的?”秦夫人张氏反问她,要知道,她可不信臭丫头的鬼把戏。
“夫人,我师父姓苛,茹石在乡下见过他为百姓治病,百姓称他为神医,至于其它,茹石并不清楚。”关于师父,柳茹石耐心解释了几句,若是其他人,她倒是懒得费口舌。
“茹石,你师从神医,还治好了若兰家的小子,祖母信你,到了司徒家,你放心大胆地号脉,我给你做主,若是真治好了廖氏,相信整个司徒家都会对你刮目相看的。”秦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鼓舞着她,说道。
柳茹石心中温热。
对于秦老夫人的信任和真心相待,她能感觉得出来,所以,此刻她的心,很暖很暖。
打五岁起,在岭南乡下生活,她便见识到了世态炎凉,而此刻秦老夫人的善意,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虽说在乡下奶嬷嬷对她很好,毕竟那是母亲的奶娘,奶嬷嬷对她自然是爱屋及乌。
师父们对她也很好,可更多的是严厉,而不是慈爱。
而秦老夫人却是她回金陵后的一束暖阳,照在她的心里,滋生着热,复生着光。
“谢谢您,祖母,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柳茹石敛起眼眶里的炙热,回一自信的微笑。
又走了片刻,马车停了下来。
撩开车帘,直接便看到了司徒府的大门。
司徒府门口看起来很威严,和秦府似乎不差上下。
听闻秦老夫人到了,廖氏亲自出来迎接。
一行人在门口寒暄了两句,便被请进了内院。
司徒亮也在府上,只是碍于都是女眷,他便去了书房。
柳茹石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廖氏。
应是过年的缘故,廖氏穿了一水的红,虽然看起来喜庆,却掩不住她眼窝深陷的病态,那枯瘦的手,更是青筋暴出。
她说话有些有气无力,“这大过年的,又把您老人家折腾来了,本该晚辈前去拜望才是。”
“这大冷的天,快,你到暖炉边的软塌上躺着,咱们说说话。”秦老夫人说着,看向司徒府里那些伺候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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